第344章 第 344 章

阿哥們長這麼大,挨過罵，受過罰，降過職,卻從未被康熙打過屁股。

這種在死對頭面前被打屁股的感覺，真令人羞恥得想死。

唯一能感到慶幸的地方就是：死對頭和他一起被打,一起羞恥，一起想死。

然而，事實證明,世上沒有最羞恥,只有更羞恥。

康熙讓他們按序齒排列,一個個打過去，輪了兩回竟從中得出心得：每一隻屁股被打出來的聲音都是不同的。

有的清脆，有的沉悶，大概跟當事人的屁股厚度有關。

大阿哥的屁股沉悶些,可能是因為他經常鍛煉，屁股上的肉比較緊實,落下去的手感有些硬,像是落在肌肉上，不是很好。

相比之下,二阿哥的屁股就清脆一些，可能是因為被廢之後有些懈怠,加之鍛煉不勤,屁股上的肉更圓潤且富有彈性一些。

康熙拍著拍著,忽然來了興緻,用兒子們的屁股彈奏了一首胤祚推薦的《兩隻老虎》，言之鑿鑿地表示：「朕被你們幾個鬧得心情不好，既然你們自己送上門來了,朕當然不能放過！」

阿哥們：？？？

是我們主動送上門來的嗎？明明是你下令讓我們過來的！不來就是違抗聖旨啊！

最委屈的就屬大阿哥和二阿哥。

他們倆明明被康熙下令圈禁起來，乖乖待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之中，什麼都沒做，也做不了，汗阿瑪心情不好能怪他們嗎？

肯定是其他兄弟乾的！

大阿哥和二阿哥對幾個弟弟怒目而視，鑒於長這麼大從未感受過如此的屈辱，那眼神要多兇狠有多兇狠，說是想把他們幾個吃了也不為過。

可弟弟們也很委屈。

他們什麼都沒幹好嗎？真要說有誰惹汗阿瑪不高興，那肯定是你們倆的鍋！

一個請奏殺廢太子，還搞出什麼巫術鎮魘，絲毫沒有兄弟之情，一個暴戾不仁，多有越位之舉，兩立兩廢。

簡而言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弟弟們看他倆的眼神也很怨恨：你倆憑什麼生氣？我們明顯是被你們倆殃及的好嗎？！

而康熙看他們都到了齊齊翹著屁股被自己打的局面，還要大眼瞪小眼，互相責怪，沒有一個人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頓時更氣了。

其中還夾雜着一點不願承認的羨慕嫉妒恨。

憑什麼同樣都是康熙，那邊康熙的兒子們只在小事上坑兄弟，大事上都互相幫助，頂多是坑兄弟們去看奏摺，而他這邊的兒子們遇到事情就互相甩鍋？！

要說他的教育方針出錯，那邊的阿哥之中也就四阿哥和七阿哥在學物理化學，其他人對這個都不感興趣，所學和他這邊差不多。

那是因為兩邊的兒子中間多了個胤祚嗎？

康熙承認胤祚的存在推動了政治經濟軍事的發展，但要說他團結兄弟……呵，不坑兄弟就不錯了。

也就是在想坑親爹的時候，會團結一次。

非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就是胤祚備受兄弟寵愛。

誰都想成為胤祚最愛的那一個，不知不覺間皇位和龍椅變得沒那麼重要，甚至被他們視為累贅，生生地把本應該鬧得家宅不寧、兄弟相殘的九龍奪「嫡」變成了九龍奪「弟」。

由於要爭奪的東西變了，爭奪的手段跟着降級，沒有那麼多致命的陰謀算計，不需要填進去太多人命，只使用一些基礎的口舌之爭。

因為他們要是為此動手，或者鬧得太過分，胤祚會生氣，而他生氣的結果就是在天津衛的研究所待上個一年半載，還會拒絕他們的探望。

不接電話，不讓他人轉告，就算他們到了研究所的門口，都能吃上一頓閉門羹，連康熙這個親爹兼皇帝也不例外。

康熙和阿哥們將之稱為：冷暴力。

父子幾個甚至為此團結到一起，舉起「反對冷暴力」「注重溝通交流」的大旗，而胤祚冷酷無情，無動於衷。

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握手言和，日後再爭吵起來，還會注意一個度，要是誰過了線，大家就互相提醒，免得鬧到最後連胤祚的面都見不著。

康熙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可惜這裏沒有胤祚這個變數。

現在這個時間點已經太晚了，兒子們基本都成親，有子有孫，閱歷多了，閾值高了，不可能再為一點點小事而感動。

康熙沒法再造一個胤祚出來代替皇位，讓兒子們爭奪。

那……就讓他來代替胤祚吧！好主意！

讓他成為被兒子們爭着搶著，說最愛的那一個！

他既是親爹又是皇帝，討好他，有孝順父親孝敬皇帝之意，誰要最得他的歡喜，指不定就能繼承皇位，一舉多得，沒毛病！

那一瞬間，翹著屁股挨打的阿哥們只覺渾身一寒，像是有什麼毛骨悚然的事情要發生了。

常年浸淫在算計之中，他們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下一秒，康熙說：「既然你們沒辦法兄友弟恭，朕也就不再強求。」

阿哥們：？？？

還有這種好事？

康熙：「但朕以孝治國，最基本的父慈子孝必須做到。」

阿哥們：「……」

總覺得汗阿瑪像是在暗示什麼，是說他們還不夠孝順，還是暗示他們不該覬覦儲君之位？

就在他們瘋狂開動腦筋的時候，康熙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目的：「不是想當皇帝嗎？朕就讓你們試試當皇帝什麼滋味！」

不等阿哥們為自己辯駁「兒臣沒有這個意思」，康熙就道：「自明日起，你們幾個都來御書房，把朕這幾十年來批閱的奏摺全部看一遍。」

阿哥們：？？？

阿哥們：！！！

汗阿瑪瘋了嗎？

康熙確實快被這幾個不像話的兒子們逼瘋了，所以他決定變得更瘋狂一點，臉上的笑容十分猙獰。

「朕會檢查，誰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句答不上就一頓竹筍炒肉，沒有上限，可以先欠著，慢慢還。」

不收取利息，已經是他這個當爹的對兒子們最後的仁慈。

阿哥們：？？？

阿哥們：！！！

汗阿瑪真瘋了！

各地官員有事上奏，無事請安或者拍拍馬屁，拚命地刷著存在感，好讓康熙記住他們，一天下來少說也有幾百封奏摺，幾十年的奏摺堆積下來，根本就是一個難以想像的天文數字！

就連曾經看過不少奏摺的二阿哥都為之膽寒。

他還是帶罪之身呢，不敢在這個時刻跟康熙對話，只好給一直支持他的忠實太子黨成員四阿哥使了個眼色。

四阿哥雖然已經起了奪嫡之心，並在暗地裏做了些準備，但此事事關自己，他也想知道。

「汗阿瑪，那我們幾個的差事？」

康熙滿臉的不以為然：「這還用問？當然是接着做。」將胤祚的薅羊毛戰略進行到底。

阿哥們：「……」

所以他們要在辦自己的差事的同時，再看完這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奏摺？

幸好沒有時間限制，可以慢慢來。

彷彿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康熙道：「你們要一天只看幾本，朕可等不下去，總共也沒有多少，朕做得到沒理由你們不行，一個月，算了，還是兩個月之內看完吧，朕會抽查的，別想隨便糊弄。」

阿哥們：！！！

兩個月內看完那堆天文數字？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汗阿瑪這是看他們不順眼，想提早白髮人送黑髮人，趁早培養一個合格的太子？

就算二阿哥這個大號練廢了，想換小號，也不至於將已經有經驗的小號全給廢了，從零開始養小號吧？

他們倒是想申請延期，但前面汗阿瑪剛剛將脫口而出的「一個月」收了回去，萬一他們一爭取反倒縮短時間了呢？

承受不起這個風險，只能狠狠心咬牙認了。

康熙說干就干，讓人將過去幾十年他處理過後留存的奏摺全部整理出來，交給沒事幹就搞內鬥的阿哥們。

阿哥們望着眼前看不到頂的奏摺山，個個眼前漆黑，面色如墨。

要想在兩個月內看完這些，並思考出康熙這麼批註的原因，必須得挑燈夜讀了吧？

其他阿哥還得上朝幹活，唯有大阿哥和二阿哥因為被圈禁的緣故，能夠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待在這裏。

但他們倆並不為此感到自豪。

其他兄弟還有出去放風的時間，他們這兩個死對頭，天天見，夜夜見，抬頭不見低頭見，想死好嗎？！

不管怎麼樣，康熙的命令已經下了，他們不敢當成耳邊風，只能爭分奪秒地看起來。

不知過去多久，有太監送來吃食，還有一碗碗參湯。

「參湯是皇上命奴才送來的，說是擔心幾位爺的身體，別太拼了。」

阿哥們：「……」那你倒是別佈置這麼多任務，還給這麼緊的時限啊！

參湯哪是送來補身體的？那是吊命用的！

想狠狠吐槽，又覺得吐槽浪費時間，只能閉上嘴老老實實幹。

不眠不休一天還能堅持，第二天就開始打哈欠，第三天就有了濃重的黑眼圈，看着看着就睡了過去。

等到第五第六天，阿哥們都跟蔫了的脫水蔬菜一樣。

再這麼下去，他們不知道得吃多少頓竹筍炒肉。

要換成別的，罰多少銀子，罰多久不出門，甚至罰多久不吃飯，他們都能接受，可是排排跪打屁股……確實有點挑戰他們的忍耐極限。

沒有辦法，阿哥們不得不捏著鼻子開始合作。

每個人負責一部分，將請安和彩虹屁這類沒有意義的奏摺排除，看完之後做個大致總結，再看其他人做的總結，總比一個人看所有的速度快。

他們倒是想藏私，或者給其他人挖個坑，但現場除了敵對方，還有自己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要想在規定時間內幹完就已經很困難了，要是再花時間和精力給別人挖坑，指不定到時挖坑不成自己反被坑，也就只能老實幹了。

兩個月期限還沒到，阿哥們已經看完了總結，再仔細地查看自己不太了解的部分，偶爾還會交換一些想法。

偷偷藏在門后的康熙，默默點頭。

雖然他覺得那邊的康熙這種暗中偷窺的做法有失帝王風度，但不得不說：很好用！

從前他覺得看奏摺是他自己和太子的事，覺得那邊的康熙找兒子們一起看相當於承認他們都有儲君的潛質，等同於分權和放權。

可那邊的阿哥們都不願意看奏摺這件事，給了他一定啟發。

是不是兒子們只看見當皇帝的好處，而沒有看見他為了大清究竟有多麼兢兢業業，又付出了多少心血？

這回就不錯，他們看完幾十年來的奏摺一定會有所感悟的！

胤祚的這招薅禿羊毛是真好用啊。

康熙摸著下巴暗暗感嘆。

阿哥們：？？？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算計他們，但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回事。

兩個月期限已到，康熙在御書房見到了神態萎靡的兒子們。

雖然已經從太監的稟報和偷窺中得知他們並沒有偷懶，但康熙還是一個個地問了下來。

針對每個阿哥的標準都不一樣，二阿哥那樣早看過奏摺處理過政務的要高一些，大阿哥那樣本就不擅長的，就相應放低一些標準。

檢查完后，康熙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朕很欣慰，你們終於懂得兄弟齊心，齊利斷金的道理。」

阿哥們：「……」

大阿哥和二阿哥鬱悶到差點吐血，要不是因為汗阿瑪佈置的任務實在不可能完成，還不允許他們偷懶，他哪會跟胤礽/胤禔合作？！

這一輪羊毛薅完了，那就薅下一輪吧！

康熙從胤祚讓納蘭明珠和索額圖一起建混凝土鋼筋堤壩事件中，清楚地看到用兩個死對頭干同一件事的好處，乾脆借鑒一回。

「看完了奏摺，你們也應該知道國庫有多空虛。」康熙拿出內務府呈上來的厚單子，「這些年來朝中大臣問朕借了不少銀子，向來都是有借無還，數額太大，已經動用了國庫的銀子。」

「胤禔和胤礽一組，胤禛和胤禩一組，哪一組收回來的銀子少，哪一組就有賞賜。」明明是在說賞賜，應該是好東西，但康熙和善的笑容令阿哥們堅強的身軀為之一抖。

這賞賜不會是竹筍炒肉吧？

康熙又道：「胤禟喜歡做生意，這很好。」

九阿哥：？？？

汗阿瑪不是向來不允許他與民爭利，看不上他一門心思鑽進錢眼子裏嗎？怎麼突然改變想法了？

康熙把從那邊胤祚那學來的種種美食和發明全部列了出來，將一長串單子全部拿了出來。

「這些就交給你了，朕要在半年之內看到明顯的效果。」

奉旨賺錢的九阿哥：？？？

跟着，康熙又看向三阿哥：「胤祉的文學素養好，你就寫點小說吧，朕最近有感，以自己為原型寫了一本小說，你修改之後想辦法出版，定然要傳遍整個大清。」

奉旨寫小說的三阿哥：？？？

任務一項又一項地安排下去，等阿哥們從御書房出來，人手一兩樣任務，近兩三年的行程都安排得密密麻麻，根本沒空搞內鬥。

「老三，給孤……給我看看。」二阿哥伸出手。

三阿哥也想知道汗阿瑪寫的小說究竟是什麼，定睛一看，書名大咧咧地寫着：《大清第一康三歲》。

阿哥們：？？？

阿哥們：！！！

書名給人的感覺就很怪，他們告訴自己可能就是名字取得不好，內容還是很正經的，畢竟是汗阿瑪的著作。

翻開第一頁……小胖金龍，明君現世，一歲能言？汗阿瑪私底下都是這麼誇自己的嗎？臉皮好厚。

阿哥們恍恍惚惚，對親爹的濾鏡碎了一大半。

再後面……嗯？瑪法怎麼這麼早就死了？

等等，康三歲就這麼登基了？！等等，鰲拜就這麼死了？！

阿哥們：「……」

這麼離譜的小說真的要傳遍全大清嗎？

一想到日後大清百姓提起皇帝就是「哦，那個康三歲啊？我們知道！」，糟糕，尷尬得腳趾蜷縮，差點原地摳出一座紫禁城。

……忽然不那麼想當皇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