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頁

第27章 第二十七頁

浮生壇壇口一片鬼哭狼嚎,待遠方的聲音逐漸變低,蘿嬋洗了洗手,約莫這單方面的碾壓也快結束了,就等著傷員們來了。

化直忙裡偷閒,和幾個助手躺在長椅上打盹。

快到冬日,氣溫明顯下降,蘿嬋今日穿了一件白色對襟內袍,外面套了一件稍厚的淡黃色外袍,腰邊系了一個兔子尾巴做的小掛飾。

秋日狩獵的時候,欒槿給她獵了幾隻棕灰色的兔子,毛皮硝好了之後,她把兩個兔尾巴拆了下來,一個做成腰飾,一個做成了掛件,掛在了欒槿的劍把上。

欒槿閑來給她舞劍時,蓬鬆的兔子尾巴隨著劍身一晃一晃,把欒槿凜冽的氣勢弱化了不少,看得蘿嬋總忍不住笑。

等了一會,蘿嬋第一個等來的不是受傷的壇生,而是吊著胳膊的欒松。

欒松今天是來拆木板的,他年輕,雖然力是不太強,但身體素質還算可以,所以好得非常快。

欒松微微皺著眉頭,滿臉沉思狀,那糾結的表情,彷彿在思考「人為什麼要活著」這種究極問題一般。

蘿嬋:……這是哪個腦迴路又分叉了?看來她得再給他洗洗腦……不是,解一解心結了。

「欒壇主?」

聽到蘿嬋的聲音,欒松「唰」地抬起頭,像二哈一樣跑了過來,由於左臂受傷,他重心明顯偏移,一路向右,蘿嬋都怕他撞門樁子上。

「夫人怎麼在這兒?」

蘿嬋指了指遠處,說道:「等傷患,你今日沒去?」

欒松撓了撓頭:「在下想去來著,但明圖讓我回來了。」

明圖的原話是,欒松現在腿腳不利索,去了能不能幫上忙不說,說不定還會礙事,就讓他哪兒涼快哪兒呆著了。

欒松識相地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躲著,偶爾發兩個暗器幫幫同門,看大勢已定,他才往葯堂走。

「打得差不多了?」

欒松:「嗯,聖主將趙川揚和隨宵殺了后,他們手底下的人就沒了心氣兒了。」

聽這話,欒槿應該沒受傷,蘿嬋便放下了心。

見欒松一臉欲言又止地模樣,蘿嬋站起了身,道:「你進來幫我搬兩樣東西。」

欒松隨著她進了草藥堂中間的大平房,蘿嬋走到最裡面,這些日子化直常常被她督促打掃衛生,這屋子裡比原來乾淨許多,起碼有人坐的地方了。

蘿嬋指了指長凳道:「你先坐下。」

欒松乖乖地坐了過去:「夫人,要搬這個桌子嗎?」

蘿嬋觀了觀他的神色,說道:「你可是有什麼心事?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我聽。」

她好找到分叉在哪兒,把它拔了。

欒松滿肚子的話憋了好些日子,突然感受到蘿嬋燦爛的「母性光輝」,當時就不行了,嘴巴一癟,就開始突突突的往外冒。

話說回欒松一直在糾結趙壇主為什麼要拉攏他。

第二天,他就開始在浮生壇的書卷里翻起了原來的舊卷。現在他幫著欒槿整理密信,所以沒人管他翻東西。

也許是他還身負著一層薄薄的男主光環,居然真的讓他在一堆舊書卷里找到了隻言片語。

那書卷是老聖女寫的,最開始只是悼念她的情郎,誰知寫一寫,也許想到了情郎慘死,她心裡的火突然就拱了出來,就把她要怎麼復仇,怎麼償心頭之恨,簡略地寫了幾筆。

欒松看完之後手都抖了,更是兩天兩夜都沒合眼。

蘿嬋一聽,果然,處處都有NPC,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不過不打緊,現在形勢不一樣,很好處理。

想來欒松心性單純,一朝知道自己是復仇工具,還在惡人手裡養大,自然就原地抑鬱了。

蘿嬋拿過一旁的藥草,看似隨意地道:「這些事,聖主他從以前便知道了。」

欒松一愣,是啊,這些書卷他能看到,那聖主說不定早就看到了。

蘿嬋撫摸著草藥的葉子,控制好聲音的音調,聽起來如潺潺流水,安寧祥和。

「可他為了活下去,只能裝作不知道。有的時候,心思通透,未嘗不是一種痛苦。」

欒松有些急迫地問道:「那聖主可有糾結過?可想反抗?」

蘿嬋心想,那不只反抗,連何時宰了仇人他都想好了。

欒松遇事,只會胡思亂想,本來腦容量就不夠,結果就是越想越難受。欒槿與他相反,遇事放心底,等想明白了應對之策,就會一走到底。

羽翼未豐前,他都會選擇隱忍。

還沒等蘿嬋回答,欒松又激動道:「聖主為何不與我們說?若是我們欒姓的壇生都一同進退……」

蘿嬋抬了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一同進退?你們那不是一同進退,而是一起去赴死。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年少時知道了此事,你還有機會活到現在嗎?」

欒松心裡藏不住事,估計頭腦一熱,直接就去老聖女那領便當了。

蘿嬋又道:「聖主他不說,其實也是為了保住你們的命。」

現實是,欒槿不說,純粹是覺得沒有必要……

大人的煩惱會與幼童說嗎?不會的。

「就算你知道了身世,又能如何呢?」

欒松心想:是啊,他已經回不去了。頂多就是尋一尋家人,見上一面罷了。他生養在浮生壇,早就遠離正道了。

蘿嬋其實覺得,欒松這個精神小伙,其實更適合混正派,不適合魔教這個大染缸。但已經如此,他沒法改了。

就算原著里欒松最終殺了欒槿,可以後呢?哪個門派會接納他?他回本家,本家裡的大俠們,未嘗不會對他心存戒備。

他最好的歸宿就是,帶著原女主去浪跡天涯。

真的是浪跡,就憑他沒城府沒本領,除了出大力還能做什麼?還不如干回他的老本行……

蘿嬋接著道:「前些日子,有個任務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是重金求取某掌門的項上人頭,但被聖主拒絕了。你知道為何嗎?」

「為何?」

「只因那掌門說不定與你有些許親緣,聖主便放了他一命,你說,你若是回了正派,可有人這麼為你盤算?」

欒松一點都不知道「聖主」為他做的這些事,不禁紅了眼眶:「聖主怎麼知道那是我的親人?」

蘿嬋:「連趙壇主都知道,還命昕兒來接近你,聖主怎麼能不知道呢?」

欒松心想有理,又問道:「那趙壇主拉攏我是為了什麼呢?」蘿嬋:「為了讓你跟他一夥,共同背叛聖主啊,你與聖主情同手足,他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關係?」

蘿嬋放下草藥,接著說道:「你莫要再糾結了,把心思放下來,好好完成你手裡的活。聖主十分器重你。天下之大,總有浮生壇能容得了你的身。」

欒松吸了吸鼻子,聖主就是太器重他了,再多器重點,他就吃不消了……

但欒松還是點了點頭:「夫人放心,欒松再不會亂了心神了。」

蘿嬋頷首,這多好,皆大歡喜。

「還有,你不要在聖主面前提起這些事,我不想他回憶起舊事,徒增憂慮。」

見欒松明白得差不多了,蘿嬋突然想起個事兒來,好奇道:「對了,你後背雕的是什麼?」

欒松擦了擦眼淚,吸著鼻子道:「原聖女想雕南山不老松,可那松柏太大,我的後背雕不滿,就用隱喻,雕了一個不老翁。」

蘿嬋:……那不就是個頭頂飽滿的小老頭嗎?

想起還有位仁兄雕的是萬年鱉……嗯,還是她家阿槿的最好看。

蘿嬋擺了擺手:「寓意挺好,長命百歲……你快去找化大夫看胳膊吧。」

欒松再三謝過後,才出了門,剛邁出門口,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欒槿和明圖。

欒槿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話,又甩了甩袖子,示意他無聲無息地滾。

欒松:……

他滿心的感激一個字都沒機會說出口,只能悄聲無息地走遠了。

將收拾殘局的活兒留給亭山,欒槿便先一步來到了蘿嬋這兒,正好聽到了蘿嬋和欒松的對話。

他微微舒展了一下眉頭,轉頭對明圖低聲道:「把你的劍給我。」

明圖剛殺完敵,劍上的血還沒來得及擦:「聖主,待手下洗乾淨再給您。」

欒槿搖頭:「不用。」

明圖不明所以地遞上劍,就見欒槿把上面的血跡往自己的白袍子上一蹭,本就沾染了不少血跡,這麼一擦,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甩了甩袖子,欒槿才走進房內,蘿嬋一回頭就看到了堪比屠夫的欒聖主。

見他滿身鮮血,她這心也跟著提了上來:「你快過來讓我看看,可是哪兒受傷了?」

欒槿也不說話,就坐在那兒讓她瞧,墨黑色的雙目盯在蘿嬋的臉上,似乎很享受她的焦急。

明圖:……聖主,您真的學壞了,都學會無病呻吟了。

蘿嬋確認他沒受傷后,才長舒了一口氣:「你說你,明知道今天要染血,怎麼不穿件黑袍子。」

欒槿拉起她的手,道:「本座忘了。」

白袍子才能看出血跡,黑袍子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嗎?

蘿嬋招呼明圖拿壺茶來,坐在了欒槿身邊道:「外面都結束了?」

欒槿點點頭:「嗯,亭山在數屍首。」

「咱們壇中受傷的人多嗎?」

欒槿搖頭:「不多,都是些皮外傷。」

兩人說了幾句后,欒槿狀似不經意地道:「本座方才剛好聽到了你和欒松的話,嬋兒怎麼知道,那掌門是欒松的親戚?」

蘿嬋面不改色,隨口便道:「武林正派就這麼多人,咱們壇里接的任務又多,努力找找關係,總有跟他沾親帶故的遠房親戚,我就是隨意一說,想寬一寬他的心。就算後來發現不是,那我們也屬於防範於未然,欒松也會記得這份人情。」

欒槿這麼早就回來了?那他也聽到她心疼他的那番話了?

蘿嬋抬眸打量他,就見欒槿也在看她,雙眸溫潤,哪有方才殺人時的凌厲?

兩人相視一笑,欒槿拉著她的手問道:「嬋兒可聽說過燕郊城?」

蘿嬋:「只在書上看過,說那山青水綠,四季如春。」

雖然知道趙壇主和蘭門有勾結,但蘿嬋還真不知道蘭門就在燕郊城。

欒槿:「本座打算在那建個分壇,嬋兒便能時常去遊玩了。」

蘿嬋眼睛一亮:「咱們浮生壇在那也有地契?」

她是真沒想到,浮生壇還挺闊綽啊。

欒槿頷首:「嗯,還不小。」

沒有?把蘭門滅了不就有了嗎?

蘭門眾人各個膘肥體壯,燕郊城的吃食想必也不錯,嬋兒好美食,剛好讓她去飽飽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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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我會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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