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旁觀者

許是觀音菩薩的保佑，我很健康，再過兩天就是我的周歲宴了，我的父母為我最好了充足的準備，就等那天的到來了。

落地窗邊是我的嬰兒床，我躺在我小小的嬰兒床上，四周的圍欄告訴我，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還太危險，我伸伸胳膊，想夠到我的小玩具。

這是母親特意給我買的，她說：「這個小玩意掛在上面又可愛又好玩，綺綺一定會喜歡！」

確實，我真的很喜歡，但它掛的太高了，不管我怎麼努力的伸胳膊都夠不著，我一點着急，可是我還不會說話，我只能用哭聲來吸引母親的注意。

窗外飄着小雨，一點一點的，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樹上，陽台上。我哭着，等待母親的到來，可她卻遲遲不來，我有些害怕，哭聲從期待轉變成慌張。

窗外的雨慢慢變大了，一顆一顆的打在地上，樹上，陽台上，天也陰沉下來，像是在預告著些什麼。

「寶寶乖，媽媽來了，媽媽來了，不怕啊，咱們不怕。」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老公的手機怎麼會關機呢，怎麼出去給寶寶買個尿不濕怎麼久沒回來，真是奇怪……」

雨越來越大，烏雲也壓得更低了些，窗外的樹葉被雨水打落了幾片，風也吹了起來，遠遠的能聽到一聲悶雷。

我被母親抱在懷裏，母親的懷抱讓我感覺到很溫暖，很安心，可抱着我的母親卻是有些着急，她遲遲等不到父親回家，打的每一個電話都是提示關機。

母親等不下去了，抱着我，拿着傘，向著父親去的超市出發。

超市其實離家並不遠，只有大概十五分鐘的路程，父親是步行去的，按理來說一個小時前就該到家了，可他卻不知去了哪裏，甚至是手機關機了。

母親帶着我一路東張西望，試圖找到父親的身影，卻是毫無收穫，直到走到了那個父親必經的紅綠燈路口。

那裏圍了很多撐著傘的人，母親一驚，急忙跑去看，人群圍着的正是我的父親。

他的頭上，手上，腿上全是血，趴在路上，他身邊的人，沒有一個伸出援手，甚至是連救護車都沒叫。

我的母親掉了傘，哭着喊著抱着我跪在父親身邊，大喊著父親的名字，后又想起，急急拿出手機，撥打着120。電話的那頭告訴她，救護車需要半個小時才能到達這裏，母親的眼神都變得暗淡無光了。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帶我老公去醫院，我們不能沒有他，寶寶還這麼小，她才一歲啊，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啊……」

母親哭着，暈了過去，母親緊緊抱着我的手也鬆開了，我很害怕，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裏，不管我再怎麼哭，父親和母親都沒有反應，周圍的人都在冷漠的看着我們。

我試圖向一個阿姨方向爬去，剛抬起手，她就連連後退，一邊退嘴裏還一邊說着：「快走啊，要是被這小孩拉住就走不了了啊。」

我很無助，我只能哭泣，趴在媽媽的懷裏哭泣，沒有人幫助我，沒有人幫助我們，就像本就應該是這樣的。

地上的父親的血被雨水不斷沖刷，遠的血跡已經淡到看不出來了，四周全是雨水打在傘上的「啪嗒啪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