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喜事？喪事
蘇合離開的無聲無息，就像是他在整個蘇府的地位一般，雖然被稱呼為二少爺，但是能做的也就是趁著老夫人生病的時候，才會被提起來舉辦生辰宴來沖喜，平時的他哪裏會有專門的生辰宴，最多也就是母子二人吃一碗長壽麵罷了。
蘇恩東從那顆巨大的紫薇花樹上躍了下來，院子裏面早已經沒有人在，本來在這個院子裏面伺候蘇宏殷的就是人精，在聽到剛才父子二人爭吵的時候，便已經有多遠跑多遠，生怕聽到什麼不能聽的東西。
再加上此時的蘇宏殷已經離開去看望老太太，剩下的丫環僕從更是早就跟着過去伺候，留在庭院裏面的也只剩下一個跟着自己過來的劉小禾。
看到蘇恩東從樹上下來，劉小禾趕緊上前兩步，低聲說道：「姐夫，二少爺呢？老爺不是說讓您給關起來嗎？」
蘇恩東在從樹上下來的時候便已經恢復了原本不苟言笑的神態，聽到劉小禾的話，腳步輕輕一頓，對他沉聲說道：「現在輪到你教我怎麼做事了嗎？」
看着劉小禾低頭連稱不敢，蘇恩東眼中鄙夷的神色一閃而過，劉小禾並不是妻子劉柳的親兄弟，而是早已經出了五服的本家兄弟。
按說依照劉柳這種留在大夫人身邊的侍女，家境怎麼也不會差到吃不飽飯的地步，但是劉小禾在找過來的時候，確實是早已經餓的沒有了人樣。
也不知道在哪兒打聽到了劉柳正在給麟州刺史蘇家做事，這位自稱飽讀詩書的劉小禾便巴巴的趕過來投奔親人。
像他這種人，蘇恩東見識的太多了，也不是因為蘇恩東見多識廣，而是現在這個世道本就這樣，說起來是十年寒窗，一朝為官是能夠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真實的情況遠不是這樣。
因為現在的大夏王朝早已經腐爛不堪，哪裏還有什麼科舉考試，整個天下都已經被皇帝大大方方的分給了八大諸侯王，像劉小禾這樣的學子也就成了那批高不成低不就的那一種。
不會鑽營，不會巴結，沒有門路，還全是讀書讀傻了的不通人情世故，更關鍵的是，他還自我感覺極好，總覺得自己處處比別人高一等，什麼事情都辦不成還一肚子壞心眼！
其實如果不是劉小禾遠遠的看去，像極了蘇合的身形，蘇恩東還真的不一定會讓他進到蘇府裏面。
不再理會唯唯諾諾的劉小禾，蘇恩東快步朝着小院門口走去，現在他知道蘇合已經離開，今天的生日宴肯定是辦不成了，原來的計劃肯定是不能用了，還得想個辦法將這個消息拖上一段時間再說。
另外還必須的抽時間去看一下林慧，果兒與林慧母子二人相依為命十來年，早已經與林慧情同姐妹，此時果兒突然不見，蘇合又直接離開，也不知道林慧知道消息後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剛剛走出蘇宏殷的院子，回頭看到劉小禾依舊彎著腰跟在自己身後，正準備吩咐他該做什麼事情就去做，卻突然看到一個小廝快速的從內院的方向跑了過來，邊跑邊喊道：「老夫人殯天了！老夫人殯天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蘇恩東內心一震，怎麼都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離世，這一突髮狀況，將他剛才已經構思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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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完全打亂，一時間竟然愣在了當地。
直到劉小禾輕輕的在自己身後拉了幾下，蘇恩東才終於回過神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劉小禾，便朝着老夫人所在的院落趕去，誰也預料不到，原本計劃好好的事情，竟然會出現這麼多的變故！
來到老夫人院門口，蘇恩東便看到在這個不大的小院裏面已經黑壓壓的跪倒了一院子的人，眾人內心怎麼想的他不知道，不過表面上倒是人人面色帶悲！
不是整個蘇府人情淡漠，實在是那位去世的老太太沒有做過什麼值得人們尊敬的事情，性格極為乖張，只是在這個院子裏面被活活打死的下人就有一個巴掌還多，有很多下人私下裏偷偷議論的都說是刺史蘇宏殷的那種暴躁脾氣就是從老太太那裏遺傳得來的。
穿過小院的人群進入到房間裏面，哭聲一下子大了起來，能進到這個房間裏面的就都是蘇家各個分支的本家人，因為蘇宏殷的緣故每天早上大家都會來這邊給老太太請安，卻沒想到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彎腰輕步的走到人群最前方，看到一州刺史蘇宏殷此時已經雙眼通紅，被自己的長子蘇韜攙扶著坐在一邊，看樣子竟然一下子老了許多。
房間裏面雖然眾人都在一個個傷心欲絕的哭泣，估計真正傷心的也就只有他一人吧！
坐在蘇宏殷旁邊不遠處的便是整個蘇家的當家主母李氏，李氏看到蘇恩東過來，以手掩面的她朝着他輕輕招手，蘇恩東見狀后立刻走到近前。
見蘇恩東過來，李氏輕聲的對蘇恩東說道：「恩東，現在老爺和一眾本家實在是抽不開身，老太太的身後事還需要靠你張羅了。」
蘇恩東聽到之後，連忙回道：「夫人節哀，這本就是我的分內事，您就放心吧！您也多勸勸老爺，要多注意身體！」
「行了，你先去安排吧，天氣太熱，要儘快，不怕花錢！」李氏語氣並沒有什麼起伏。
看到蘇恩東應聲之後準備轉身離開，李氏突然再次開口說道：「合兒早上是怎麼回事兒？和老爺鬧彆扭了？」
蘇恩東身子一頓，彎腰回道：「也沒什麼，只是因為一個下人的事情，發生了一點口角，已經按照老爺的吩咐，給關起來了。」
「小孩子不懂事也是正常，只是竟然敢與老爺爭吵，也不知道他母親平時到底是怎麼教育的？看來還是得我親自看着才行！」頓了一下之後，李氏再次說道：
「罷了，先關着吧，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處理這件事情，先把老太太安置好了再說，等會兒讓韜兒過去看看自己的弟弟，也讓他過來給他祖母磕個頭！這件事情就先不要和老爺說了，明白了嗎？」
揮手讓蘇恩東去忙自己的事情，李氏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的蘇韜，感受到自己母親看向自己，蘇韜低聲朝着蘇宏殷說了一句什麼，見蘇宏殷並沒有什麼反應，也彎腰低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走出房間的蘇韜看到蘇恩東正在小院門外給眾多下人分配任務，並沒有立刻上前打擾，而是一直站在旁邊。
一直等到蘇恩東已經告一段落，這才上前一步，對蘇恩東說道：「東叔，又要辛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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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少爺您這是哪裏話，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蘇恩東也裝作剛剛看見蘇韜在身邊，連忙彎腰行禮，「少爺您這是要做什麼？直接吩咐我去做就行了！」
「不用麻煩東叔，現在蘇家還得全靠您調度，不然早就亂成一團了，我只是去看看合弟，他被東叔關到哪裏了？總得過來給祖母磕個頭不是？」
「少爺說的是，剛才我也費盡心思勸了勸二少爺，您也知道，二少爺那脾氣倔的厲害，誰的話都聽不進去，要不我去請三夫人幫忙勸勸？這麼多人在這，真要是不懂禮數，驚擾了老太太也不太好。」
聽到蘇恩東這樣回答，蘇韜眼神莫名的盯着蘇恩東看了一眼，只是蘇恩東在與自己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彎腰微微低頭的狀態，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
沉吟了一下之後，蘇韜說道：「也行，我這個二弟也是，從來沒見過脾氣這麼倔的人，讓三姨過來勸勸也行，剛好還沒有人去通知三姨呢吧？小棋，你去請三太太過來！東叔，剛好三姨過來的時候，讓二弟也一起過來？」
「這種小事兒怎麼能勞煩小棋姑娘專門跑一趟？我剛好現在要去置辦一些需要的事物，順路就辦了，有我在一邊看着，少爺您就放心吧！」
蘇韜雖然已經成年，卻一直都被眾人捧在手心裏，在話語上又哪裏是蘇恩東的對手，幾句話下來，就被蘇恩東這種不卑不亢的回答給擠兌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特別是現在整個蘇家的主事都在這邊，更不能擺大少爺的面子，一時間竟然除了同意蘇恩東的建議之外，想不出別的應對辦法。
更重要的是他和蘇恩東二人身邊還圍攏了一圈下人，等待着蘇恩東的吩咐做事，裏面不乏蘇家別的分支傭人，如果自己真的太過於明顯的要求去見蘇合，萬一到時候蘇合真的出事，免不了有下人會想到今天這一幕！
想到這裏，蘇韜重重吐出一口氣，對依舊低着頭不與自己對視的蘇恩東說道：「那就有勞東叔了！」
「少爺保重身體，節哀！」
看到蘇韜離開，蘇恩東這才抬起頭來，邊向外走邊一路吩咐眾人做事，而原本一直跟在蘇恩東身邊的劉小禾不知何時早已消失不見。
目前來看，李氏母子想要整治蘇合的想法只要是人都能看的明白，只是到現在蘇恩東也沒想明白，他們母子二人難道還真的想要將蘇合放在自己身邊撫養？
蘇家雖然一直以李氏為尊，但是因為蘇宏殷身為一州刺史的緣故，家教極為嚴格，治家如同治軍，極為粗暴蠻橫，如果真的讓蘇宏殷知道兄弟相殘，甚至都有可能不允許對方解釋，脾氣上來誰都沒有好下場。
李氏從小便在節度使府邸長大，不可能做出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
但是如果不能將林慧與蘇合殺死，那依照蘇恩東對蘇府的管控能力，卻實在是想不出來李氏母子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情才能解決掉自己的心頭之患。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老太太剛好就在這個當口去世，也不知道蘇合的離開到底是福是禍？連一向做事穩重而且已經有了備選方案的蘇恩東心裏也漸漸開始沒有底氣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