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信條

書庫為少陽宗初代掌門人袁少陽所創立，經過幾百年的擴充，書籍數量已經達到駭人的地步，書庫也隨之成為少陽宗規模最大的建築之一。

但是與之不相稱的是這裏除了幾個慵懶的清潔人員，只有小貓三兩隻，幾乎沒看見什麼外來者。

謝漁站在書庫門前，巍峨的木製建築像暗紅色的巨獸匍匐在地上，讓人心生凜然。

他平復一下心情走進書庫，門前有個瘦小的老者用惺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五枚低品靈石。」

謝漁臉色微變，「不是三枚嗎？」

老者沒搭理他，坐在蒲團上繼續打坐。

謝漁從衣襟里掏出全部家當放在老者面前，「我能進去了吧？」

老者連頭都沒抬，「果然是個慫貨。」

謝漁停下邁入門檻的腳步，轉過身問：「前輩認識在下？」

「不認識也不想認識。」

「既然如此，前輩又為何辱罵在下？」

老者哂笑道：「我剛才來時經過丙段台階，看到三個凡人起了衝突，一時覺得有趣就駐足觀察了一下，誰知道有個孬種竟然跑了，讓本以為能有好戲看的我空歡喜一場，沒想到現在又見到你這個膽小鬼，自然要罵上兩句解解氣。」

謝漁握了握拳頭，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前輩若無事，在下就先進去了。」

老者手指一點，兩枚低品靈石飄到謝漁手中，「老夫才不稀罕昧你的靈石，只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想，你果然是個孬種，問你要多少你就給多少，你這種人如果不受欺負還真是沒天理了。」

謝漁把靈石揣進衣襟內，盯着老者的眼睛淡淡地問：「若前輩是我，在那台階之上該當如何？」

「哼，當然是打殺過去。像你這般窩囊活着還有什麼勁兒！」

「我不知道前輩是站在什麼立場說出這種話的，但我還是想再問一次，前輩認識我嗎？」

老者眯着眼重新打量了謝漁一番，「小子，別在我這裏就別賣什麼關子，若是因為三言兩語葬送了卿卿性命可太不值得。」

「謝謝前輩關心，在下既不敢也無意調侃老前輩，只是您不是我，您不知道我來自哪裏、我背負什麼、我的目標是什麼，所以您並沒有現在我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老者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二話不說，一個閃身鉗住謝漁的右手手脖，謝漁立馬感受到一股力量流過他的奇經八脈。

「小子，你是前段時間被灰崖子打殺的散修吧。奇怪、奇怪、太奇怪了，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老者喃喃自語，一會兒興奮異常一會兒埋頭苦思，持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老頭終於放開了他。

謝漁蹲坐在地上揉着酸痛的手脖，不等他發問，老者湊到他的面前：「你知道你快死了嗎？

「什麼？」

「你的身體真是讓我着迷，老夫閱人無數，沒想到還有你這樣的身體。」

「對我的身體着迷」？謝漁打了個寒顫。

「你能活着簡直是生命的奇迹」，說到這兒老頭有些莫名的興奮，他來回踱步，越走越急。「你以後不要掃台階了，馬上拜我為師。」

「拜你為師」？謝漁警惕地問：「總該有個理由吧，怎麼突然間就……」

「理由？你需要什麼理由？以老夫星河境的修為不配當你的師父？」

「星河境？」

「哈哈哈，沒聽說過？」

看着謝漁疑惑的眼神，

老頭傲然道：「九成九的修仙者卡在群星境，只有鳳毛麟角的人才能跨越這個門檻兒，進入星河境。」

謝漁這才瞭然，群星境上面是星河境，以老者的修為當他師父綽綽有餘，關鍵是比他自己摸索強多了，若是能再學一門合適的功法就更好了。只是，這老頭突然主動要求收徒讓他有些惴惴不安。

「前輩厚愛在下感激不盡，只是不知前輩看上我哪兒了？還請前輩消除在下疑慮。」

「我一開始不是說了嗎，我就是對你的身體感興趣。」

「您不會是有那種嗜好吧？」

老頭眼睛一瞪鬍子一撅，「混小子說什麼胡話呢？放心，我不會害你，說不定反倒能救你。小子，你體內的詛咒可是很兇險惡毒啊，若是放任不管，最多一年你就完蛋。」

「詛咒？您可別唬我。」

「我騙你做什麼，你要是敢不答應我直接把你綁了就行，何必多此一舉。好了別廢話了，趕緊拜師吧。」

謝漁無奈，只能按照記憶中從電視上看的拜師橋段單膝下跪，口中念到：「師父在上，請受徒兒謝漁一拜。」

「雙膝下跪。」

謝漁趕緊雙腿跪地。

「拜師禮呢？」

「拜師禮」？謝漁摸遍全身只剩衣襟里的兩枚低品靈石，恭恭敬敬雙手敬上。

老頭滿意地接過靈石然後虛扶一把，一股暗勁將他托起。

「好了，你現在就是我九玄真人的弟子了，既然是老夫的弟子，那就該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這樣才能夠年頭通達修成大道。今天欺侮你的兩人該殺，灰崖子更該死，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報仇？」

「報仇？」他謝漁幾乎以為聽錯了，但是九玄真人的表情告訴他，他很認真。「喬氏兄弟罪不至死，至於灰崖子，他可是宗門的二長老，而且他的修為……」

「謝漁，你為人不僅軟弱而且虛偽，甚至不敢誠實地面對自己。你對喬氏兄弟的所作所為不憤怒？你對灰崖子沒有恨？據我觀察，你這人雖然孬，但並不是個濫好人。所以我現在不想聽你任何辯解，七天，七天之內解決喬氏兄弟，否則老夫就親自出手，送你們一起到地府團聚，明白嗎？」

謝漁當然不是濫好人，只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讓他做事之前先衡量實力的差別。

他是個現實的人，沒有熱血，不會幻想。

面對實力強大的對手要麼敬而遠之繞過對方，要麼趨炎附勢、低頭迎合。

勇往直前，不怕困難，從來都是跟他無緣的辭彙。

他是個普通人，智商普通、長相普通、體格普通、家境普通，所以他從來不相信什麼熱血、奇迹，所謂勝利無非是充足的準備。

弱者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遭遇強者，如果不能逃跑那就跪地求饒，為了活下去，這並不可恥。

這就是他謝漁的生存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