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等2年

中午，部隊行軍到一個臨時的傷兵收攏戰時，周衛國命令停止行軍，稍作休息。

奔波忙碌的醫生、護士，不停湧入的傷兵、擔架，刺眼的染血繃帶、紗布……

宴宇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弱很弱……

從撤離滬市至今，這樣的場景一路伴隨，滿腔沸騰的熱血已漸漸冷卻。

對戰爭和傷亡變得麻木甚至是厭惡，再也沒有初上戰場和初次殺敵時興奮的顫慄。

「朋友，有火嗎？」周衛國坐在地上對著剛好路過的一支小部隊的人問道。

帶隊的一人聽見回身蹲下點燃了香煙。

「你們是哪個部隊的？」周衛國隨意問道。

「我們是八十一師的。」

待點煙這人回答過後轉身離開，旁邊的宴宇和周衛國對視一眼。

宴宇背起懷中的狙擊槍，伸手從後面腰帶上取出掛在上面的兩把勃朗寧手槍。

「不好！這人說話有日本口音。」周衛國給旁邊不明所以的一個連長解釋道。

「什麼？」

「一支潰敗的小部隊，怎麼可能這麼精神？他們肯定是滲透進來的日本人。」周衛國安穩的坐在地上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宴宇已經在這會功夫給自己找了個勉強可以遮擋身形的掩體，等待著大傢伙的行動。

單槍匹馬……

呵呵！

自個的半斤八兩宴宇還是拎得清的。

周衛國命令道：「包圍這支部隊，讓他們放下武器。」

「是！」

「前面的部隊停下來，讓你們停下來，聽見沒有？快點停下來。」

背身慢走的小部隊突然猛的一個轉身。

「砰！砰！……」

瞄準半天的宴宇雙手雙槍立馬進行射擊。

幾個大喘氣的功夫，滲透而來的小部隊傷亡了大半，剩下的幾人離奇的放下了武器，舉手投降。

「兄弟們，你們可要給我們做主啊，我們排撤到這裡，也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們，他們居然把我們圍了起來，還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他們仗著自己是中央軍，欺負我們地方軍啊！」

周衛國拿著把盒子炮丟二郎當的看著被壓住的狡辯的人。

附近見短暫交火端槍警戒的人紛紛回頭看向身邊之人，明顯是起了疑心。

宴宇惡趣味滿滿的搶了周衛國的話，「別激動啊~這夥人可不是中國人，他們是滲透進來的小鬼子的小部隊。

來，去幾個人把那幾個死屍的褲子扒了！」

「兄弟們，他們欺人太甚了，我們人都死了，他們還扒我們的衣服，還糟蹋我們。」被壓著的人不死心的煽動周邊修養的各部隊之人。

可惜啊，五二二團的人聽了宴宇的話，上前扒下了屍體上的褲子。

結果大家一目了然。

從淞滬會戰下來的眾人，自然清楚小鬼子穿尿片的習慣。

「看到了吧？只有日本人才會穿這種……」周衛國解釋起來，宴宇卻覺得這傢伙特裝叉。

之後，兩人又開始對俘虜的辯論。

宴宇轉頭咋舌道：「哎！你們看團長的表情是不是挺欠揍的？」

卻沒人敢接這個話茬。

一個小插曲告終，周衛國下令繼續進發。

途中，大家接到了集團軍司令部的最新命令：部隊行至蘇州后，後衛任務即自動取消；並限於十一月二十日晚八時前撤至金陵修整。

這天，趕路的宴宇見前方人群密集，

有百姓拉著條幅，有部隊士兵垂頭喪氣的不敢直視。

一位戴著圓框眼鏡、黑色圍巾、身著灰色長袍的儒雅老者站在百姓前面說道：「國軍弟兄們！國軍的弟兄們！大家不要低著頭。

挺起胸膛！把頭抬起來！

不就是打了敗仗了嗎？啊！不就是撤退了嗎？

你們在上海流的血，中國的百姓是不會忘記的。

我們只盼望著你們，不要辜負我們的期望，不要忘了軍人的職責。

一時的失利那算不了什麼。

只要你們好好的打鬼子，只要我們萬眾一心，鬼子遲早會被我們趕出中國的。

這些都是些衣物和食品，你們都帶著。」

充當偵察兵偵察前路的宴宇看了半天，周衛國等人才緩緩來遲。

「報告，前面有幾個富商在犒勞我軍。」

宴宇知道，面前說話的人正是周衛國的父親。

後來在城牆上自墜而亡的老者，滿腔的家國情懷、一身的錚錚鐵骨。

煽情淚目的畫面，令這些殺氣滿懷而又傲骨盡失的潰軍一時間柔情似水。

倭寇盡去日！我兒還家時！

不僅僅只有宴宇，被周衛國父親為代表的富商犒勞的軍隊，都深深銘記住了這句誓言。

接下來的路程，周衛國顯得十分落寞，腦海中不停地回想著宴宇之前的提議，反覆思索著是不是該讓父親和蕭雅轉移到遠離戰火的大後方。

宴宇也在低頭沉思，周衛國的哥哥——劉遠這會應該去找蕭雅了，可他沒帶走蕭雅。

自己的出現，會不會讓原定的軌跡發生偏離？蕭雅會離開嗎？

若是劉遠沒帶走蕭雅，能從鬼子手裡把她救回來嗎？

起碼之後的幾天，宴宇發現事情還是按照原來的路線前進。

周衛國成為了八十七師預一團上校團長。

預一團為加強團的編製，歸第九集團軍直屬，兵員裝備優先補充。

並得到命令：進駐棲霞山陣地！

宴宇背著狙擊槍跟個老頭子似的背手溜達進了預一團的臨時指揮部。

「回來了。」周衛國滿臉笑容的說道。

「這兩位是？」宴宇明知故問道。

周衛國搓著手笑道：「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這位，是我黃埔軍校的老同學——方勝利！也是上級派來的預一團的一營長！

這位呢，是我剛要來的警衛員——徐虎！

這小傢伙，是我打德國留學時撿回來的——宴宇！一直跟著我的部隊，但不是部隊的人。」

宴宇十分欽佩的看了眼為了給周衛國斷後而壯烈犧牲的方勝利，聽見對自己的介紹時跳腳道：

「你丫的周衛國不會說話就閉嘴吧你！

我踏馬的是教官！柏林軍校的教官！

你周衛國在柏林軍校留學，算我半個學生！」

方勝利和徐虎滿臉質疑的看向說個話都手舞足蹈的小傢伙。

周衛國鄙夷道：「你他娘的算哪門子教官？

不過是在柏林軍校混吃等死的待了六年，你還好意思說自個是教官？

教過學生嗎？會教學生嗎你？

老子一隻手就把你干趴下！

還教官？教個屁！」

「姓周的，你丫的嘚瑟個啥呀？你有本事……再等兩年！等我長大了咱倆比劃比劃，到時候老子讓你兩隻手！」宴宇瞪大了眼睛底氣不足道。

周衛國一把推開礙眼的小傢伙，「哪涼快趕緊上哪待著去！我還有事要忙呢！沒工夫陪你扯。」

「哼！走就走！搞得好像我樂意跟你扯！」宴宇神氣的轉身說道。

「嘭！」

方勝利被宴宇把指揮部的門一腳踹開的聲音嚇了一跳，「這小傢伙……啥來頭啊？」

「你剛不是聽見了嗎？教官呢！柏林軍校的教官，以後有功夫了我給你慢慢解釋。

補充的兵員和武器裝備你帶來了多少？」周衛國輕輕搖頭一笑，說道。

方勝利按下心中的好奇，說道：「補充兵員和武器彈藥已全部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