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進城

暴風城內，隨著國王命令的下達，所有人都開始逃亡之路。大街上到處都是背著包裹的人，他們拖家帶口，就像是洪水一般朝著港口涌去。「該死的賤民，都給我們讓開！」一名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騎在馬上，身後是十幾輛裝著大包小包的馬車，那是他全部的家當。但道路太過於狹窄，馬車根本走不動路。「衛兵——衛兵在哪裡？！」男子瞪著眼睛大喊：「我是暴風城的布勒伯爵，現在要一隊人幫我搬運貨物！」沒人在意男子的怒吼，所有人都在努力朝著港口走去，暴風城完了，而他們不想死。「父親——我們還是把錢都帶走，其他的就扔下吧！」跟隨在布勒伯爵身後的年輕男子說道：「別到時候船上沒有位置，那就徹底完了！」「不行！這些都是我的財產！」布勒伯爵搖了搖頭：「必須一個不落的帶走！」下一刻，城門方向再一次傳來獸人衝鋒的怒吼，布勒伯爵頓時臉色蒼白，他的雙腿開始打顫。「兒子，快點把金幣都裝到拖車上，咱們還是逃命要緊！花費了大半小時，父子兩人終於費勁的推著車來到了港口，他們看到烏壓壓一大群人正堵在那裡，四五艘船停靠在岸邊。「聖光保佑，趕上了趕上了……」布勒伯爵已經是滿頭大汗，他和兒子推著車努力擠到最前面，卻看到許多貴族正面紅耳赤的站在那裡。「你們這是在進行搶劫！我對此絕對不會容忍！」一名留著長鬍子的老頭臉色通紅，看起來像是收到了很大的侮辱。布勒伯爵認識說話的那個人，他趕緊走上前：「威倫公爵，您為什麼還不趕緊上船。獸人可馬上就要殺過來啦！「這些低賤的地精竟然想沒收我的所有財產！」威倫公爵瞪著雙眼大聲說道：「這是強盜才會做的事情！」砰！船上突然傳來一聲槍響，布勒伯爵抬起頭看到一名身穿白色襯衫的地精站在甲板上，他手裡的火槍還冒著青煙。「規則很簡單——想要上船就交出所有財物，要麼就留在這座城市！」馬林大聲怒吼：「衛兵——如果有人再對此表示不滿，那就直接把他趕走，讓他帶著錢和獸人講道理去！」「我不想再聽到有人喧嘩——除非你們這個月的工資不想要了！」說完，馬林便回到船艙內，他瞬間換上一張微笑的臉龐：「阿絲塔莉雅小姐，您不必擔心，老闆一定會安全回來的。」「可是我心裡忍不住會想起可怕的結果……」精靈少女捏著裙角：「爺爺同樣沒回來……我好害怕他們兩個出什麼事。」馬林撓了撓自己的大腦袋：「要不我派人去找找？」「不要！」阿絲塔莉雅鼓著臉說道：「我就在這好好等著，你去忙你的吧……」看著精靈一副難受的樣子，馬林左思右想，最後還是無奈的離開船艙。港口的碼頭上已經呈現出兩極分化的趨勢——平民們根本沒有任何家產，所以他們非常直接的掏出口袋裡僅剩的硬幣，然後帶著一家人上船。相反，那些穿著華麗衣服的貴族和大商人們則抱團聚集在那裡，他們捨不得身上的財產，但又不敢大聲吵鬧，生怕徹底失去上船的資格。「兒子，把這五枚金幣放在你貼身的衣服夾縫裡。」布勒伯爵低聲說道，然後他將一大把金幣塞進外衣的口袋。「父親，這是要幹什麼？」「帶你活命！」布勒伯爵拉著推車來到碼頭邊，他躬身笑道：「各位大人，我願意交出所有的財物，請您讓我們父子倆上船吧！」「看來你是個聰明的人類。」守在入口的地精隊長貪婪地看了一眼推車上的金幣：「不過記住了，按照馬林大人的要求，所有上船的人都得洗個澡換身衣服才行。」「您看——我的兒子剛剛生過病，他實在不能沾水……」布勒伯爵彎下腰，他掏出金幣塞進地精隊長的手裡：「當然，我們堅決服從您的命令。」「唔……看樣子你們也不是壞人。」地精隊長摸了摸口袋然後笑咪咪的將一枚澹金色徽記遞給布勒伯爵：「快上船吧，找個好位置。」「感謝您的幫助！」布勒伯爵連忙拽著兒子跑上甲板，他緊緊攥住手心的徽記，這是父子倆獲得新生活的鑰匙！「布勒那個傢伙真夠軟弱的！」貴族們注意到父子倆一聲不吭就交出了財產，頓時用鄙夷的目光盯著甲板上的兩人。「各位，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烏瑞恩王室還沒上船，看看這些地精會不會也要搶掉王室的財物！」威倫公爵低聲說道：「我們祖輩留下來的遺產絕對不能失去！」貴族和商人們左等右等，終於看到一隊人馬朝著港口衝過來——洛薩與伯瓦爾公爵護送著小瓦里安，王子的臉上還帶著淚痕，不時回頭看著身後的城市。「王子殿下——您要為我們做主啊！」貴族們一擁而上，他們七嘴八舌的訴說那些地精的殘酷剝削。小瓦里安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伯瓦爾，先護送瓦里安上船！」洛薩冷哼一聲，他翻身下馬看著面前的這些貴族，內心深處浮現出濃濃的厭惡。「各位——船隻並不屬於暴風王國所有，因此那些地精有權力不讓你們上船。」洛薩低聲說道：「或者說你們也可以自己尋求離開的方法。」「安度因——你也是貴族，難道你也要任憑那些可惡的地精剝奪自己的財產么？！」人群中有人質問道。「我現在所擁有的只是一顆為國而死的心而已。」洛薩抬起頭看著暴風城的方向，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元帥大人，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馬林走了過來：「按照老闆的計劃，我們得抓緊時間離開。」「我知道了……」洛薩用通紅的眼睛盯著這些貴族，然後牽著馬緩緩離開。看到洛薩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一些小貴族已經開始害怕起來，他們從來都是見風使舵，連忙乖乖的交出財物，然後帶著家人上船。「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大貴族們也沒有一開始那麼澹定，爭論幾句之後這群人最終也作出了違背祖宗的決定。馬林特地空出一艘船來存放財物，但顯然他低估了這座城市的底蘊——當地精看到金幣堆滿了整個船艙的時候，他不禁再一次為老闆的深謀遠慮而讚歎。十分鐘之後，所有船隻開始緩緩離開港口，法瑞維爾也回到了自己的戰艦上，經過這幾天的戰鬥，他的臉龐瘦了許多，但雙眼依舊是非常明亮：「下令——艦隊所有主炮齊射三輪，方位東南港口。」轟！轟！轟！三輪齊射下來，整個暴風城港口被破壞的不成樣子，而城門口的索林也得到了消息。「所有人都走了。」索林來到雄獅國王的身邊，此時守護在這裡的只有寥寥數人，他們數次擊退了獸人的進攻——以生命為代價。「嗯……這是我今天聽到的唯一好消息。」來恩低聲說道。「實際上，您完全可以離開。」索林拄著血紅色的鐮刀：「只要願意，我可以幫助您逃離。」「謝了——但我不會離開這座城市。」來恩握緊手中的兩把長劍：「離開了自己的國家，還算什麼國王？」索林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看著來恩孤獨的背影，看著國王手裡的那兩把長劍，只感覺雙眼有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