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金殿卧聽風雷動3

我以為妖后畢竟是這殿中第一人，再怎麼樣也會聽我說一下理由，沒想到她卻冷冷道：「不得不這麼做？好吧，先抽上十鞭子，再給大家慢慢說也不遲！」

「金殿武士何在？」

金殿武士奉命，踩着軍靴「嗆嗆」走了上來。

看來是逃不過了。

我伏地趴下，什麼也沒說。任由金殿武士拖到了行刑的偏殿。

身後響起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聲音，我咬牙撐著，心裏數着數，等著行刑完畢。玉衡的葯並沒有比左林鱗的葯好，甚至還要弱一些，左林鱗的葯讓我感覺不到太多的疼，玉衡的葯卻在這方面差很多。但是玉衡說這葯不錯，或許在阻止傷口擴大方面會有較好的效果吧。

抽完之後，我爬下長凳，如同上次一樣慢慢重新走回金殿。身後能感覺到濕膩膩的感覺，那隻能是血。

殿中人兒依舊目光各異，有的驚訝，有的鎮定自若，有的在交頭接耳。

我重新在殿中跪下重新匍匐在地。

「嗯。現在你可以說你的理由了。」妖后顯然舒心多了，微微靠着金座的扶手，道。

從始至終，獸王沒有對我看一眼，秦將軍也沒有對我看一眼。

五位尚書同樣沒有對我看上一眼。

我抬起身來，道：「不知陛下還記得不，上一次朝會微臣曾向陛下稟告過，經微臣與魔族特使趙使節共同商議，遴選聯姻待選妃嬪的事情分為明選和暗訪兩個手段進行？」

「嗯，這個事我記得。在這裏的各位臣工都聽你說過。」妖后道。

「既然陛下也沒忘記，那我就說說這些時間以來我暗訪的結果。」

我決定延續那個謊言。

「在我來妖都之前，我也是個紈絝少年，喜歡聚會，吹牛斗酒我無所不沾，期間我聽過一個傳言，說是妖都幾百年來多了很多人族，這些人大多都是流亡到妖都的貧窮之人和被妖族抓到后不捨得吃販賣過來的奴隸，眾所周知，人族壽命比起我妖族來說極為短暫，所以大多數人族之人都被我妖族富貴之人買回家做了家奴，從事灑掃、清洗、使喚等下等工作。」

「但是，也有不少人族流落到了煙花之地，有的依靠皮肉生意討生活，有的出賣勞力生活，不管他們在哪裏、從事什麼活計，大多仍是從事下等工來掙一口飯吃。」

妖后臉色和緩了許多：「嗯。這沒錯。」

我想我大概跟對了她的心思。

索性放開聲音，又道：「但是，大家都知道人族在我妖族之地做這樣的事情，從事下九流的工作，可有幾個人能注意到，經過這幾百年的求生，人族卻在我妖族之國里繁衍了數代？」

我這一問出來，立刻議論聲四起。妖后也坐了起來，顯然她也並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

我繼續道：「此次做了送親使，初時我也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但是暗訪其間，我化作一名妖都的花花公子去了妖都影居，原本我的打算只是看看人族在下九流中如何生活，想先探探人族的生活方式，猜想這樣可能能了解一下人族的生活方式，給後面暗訪尋妃做一些鋪墊，卻不想這一番暗訪下來，竟然讓我發現了一些從前根本沒預料到的情況！」

「先說第一個問題，人族竟然跟我妖族已有通婚的情況存在，而且，通婚後的後代，竟然有一部分已經跟我妖族上層打成了一片！例如妖都影居的桃芽芽姑娘，竟然是半人半妖的體質，而且，仰慕她的人，竟然都是妖都貴族的年輕子弟！也就是說，人族和我妖族如今已經混在了一起，不僅僅是關係上連在了一起，就連血脈上，也有了繼承！」

我這話顯然戳到了點子上，眾臣的議論之聲立刻又大了三分。妖后自然是不鼓勵做官得去逛青樓的，因為那地方十有八九是個毀人心智的地方，但是貴族子弟要去，卻是她也攔不住的。

先不說人族地位的問題，這些花花公子們若是常去那裏，而如我所說，煙花之地大多收留了下九流的人族，那麼誰都能想的出來，產生半人半妖的混血兒那是定然會發生的事情！

如果我猜的沒錯，此時應該有人跳出來否定我的說法了。

果然，文臣之中就有人跳了出來。四品言官中立刻有人叫道：「此言荒謬！」

那人走到殿前，躬身向妖後行禮，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我妖族都身有妖氣，如若沒有妖氣，無法保持目前與人類相仿的體型、樣貌，而我妖族和人族合體產生的嬰兒，十有八九會因為先天體質問題而夭折。雖說妖皇陛下執政以來，引入人族的生活、勞作乃至治理方式，但是這些先天的限制並不會隨着我妖族的樣貌發生變化，所以即便是人族有少部分進入了我妖族之國，成了我妖族的家奴，也改變不了我妖族和人族很難通婚的這個根本情況。」

「此外，就算是我妖族青年和人族青年有苟且之事，我妖族的上層，怎麼可能會讓這樣種血不純的人走到能夠影響妖族上層的地步？」

「此言差矣！」武將那邊立刻有人又跳了出來。

「妖皇陛下！臣給送親使大人做個證，臣也聽說過，那青樓的桃芽芽姑娘是個半人半妖的混種，這姑娘在妖都能夠名氣日盛，便是因為她是個混血女子，據人言傳說，此姑娘膚白貌美，十有八九也是因為混血的原因。我想問水大人，這人妖混血的姑娘都能讓妖都的年青公子們仰慕不已，若是這混血兒是個男子，有人撐一把的話進入我妖族上流社會又怎麼不可能？」

「水大人方才說，我妖族和人族合體產生的嬰兒，十有八九會因為先天體質問題而夭折，但是十有八九會夭折，那剩下那十之一二呢？他們若是活下來了呢？送親使大人說的這個桃芽芽，不就是其中一個？當然，這是個女子，如果是男子，進入我妖族上流社會也不是沒有可能呀！」

這個傢伙倒把水攪渾的好手。

嘿嘿，這正是我要的目的。

如果按照左林鱗的說法，他害怕吳長老他們建立的人族秘密組織暴露在妖后的視野里，那麼如果我急於避開這個話題、或者在妖后和其他人的責難裏面不小心把這一情況透露出來，反而會真的讓左林鱗擔心的情況出現。但是如果我首先把這個問題換一種形式暴露出來，讓大家覺得處處都有人族的存在，這樣反而會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後面再有人提出來人族秘密組織的問題，恐怕事情就沒那麼嚴重了。

法不責眾嘛，妖后不是就是因為大家家裏都養了人族的下人，不便主動過問這事么，我就撿著這一點硬戳，那麼即便是妖后，奈我何？

你有本事把大家跟我一起放在一起拿鞭子來抽！

妖后見他們兩個開始打架了，立刻抬起手壓了壓：「兩位愛卿，你們暫且退下，讓我們先讓蔥大人把話說完。」

她果然還是把話語權先交給我了，都「蔥大人」了。

這說明我猜對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