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只有你一個(三更)

第六十一章 只有你一個(三更)

今天的拍攝很順利,太陽還沒落山,一天的工作已經結束。收工后,陳濯留導演組和攝影組下來,他有一些新的想法想和大家探討。

攝影指導很快給出了一個新方案,陳濯正在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餘光瞥見一輛電動小三輪停在了場邊的土路上。

工作人員們都忙着做下班前的準備,現場亂鬨哄的,沒有人注意到這輛小車。而陳濯卻突然站起身,拋下一大群人,大步朝人群外走去。

其他人見狀不明所以,以為是導演有了什麼創作靈感,連忙快步跟上前去。

副導演眼尖,先一步看到了陸少珩,上次陸少珩出現在片場,惹得陳濯發了很大一通火的事還歷歷在目,他擔心重蹈覆轍,連忙先一步出來緩和氣氛。

「陸老闆,您怎麼來了?」副導演小跑着上前,和陸少珩打了聲招呼。

「孫導你好。」陸少珩熟練地從車后鬥上下來,瞟了眼人群簇擁下的一個人,笑着說:「我來找我男朋友。」

副導演一聽這話,不由得轉身順着陸少珩的目光向後望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誰叛變了組織。

操,不會是喬越吧,副導演看了眼不遠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喬越,暗自琢磨了一番,心下一陣驚悚。

然而副導演還沒琢磨出個什麼結果,陳濯已經帶人來到了二人近前,他上下打量了一圈陸少珩,問:「你怎麼來了?」

陸少珩迎着他的目光,笑着說:「來找你唄。」

挑釁,這是赤裸裸的挑釁!這個陸老闆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副導演忍不住腹非心謗,不得不硬著頭皮,準備出來打圓場。

然而下一秒,陳濯的臉上如雪后初霽,也露出了笑的模樣。他旁若無人地牽過陸少珩的手,攥在自己掌心,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搓了搓,說:「山裏溫度低,怎麼不穿件外套。」

陸少珩得寸進尺地將凍得冰冷的手指擠進陳濯的手掌,說:「出門得太急,忘了。」

下午從咖啡店出來之後,陸少珩直接搭上了一輛送貨的順風小皮卡,一路顛簸著上了山,幾經輾轉,才到達劇組駐紮的地點。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剛才一心趕路顧不上其他,直到這會兒才覺得冷。

看着拉拉扯扯的兩個人,副導演的眼睛瞪得像兩顆鹹鴨蛋,總算意識到陸少珩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誰。

晚霞給雪山鍍上了一層金光,連常年積壓在山頂的白雪,都變得溫柔。陸少珩剛到不久,不可能馬上回鎮里,橫豎今天的拍攝已經結束了,索性晚上就和陳濯一起留在劇組。

但就他身上穿的這點衣服是不行的,晚飯前,陳濯帶着陸少珩回自己的房間加件外套。

「頭抬起來。」陳濯找出一件自己的外套給陸少珩披上。

「我自己來。」陸少珩伸手就要去接陳濯手上的衣服。

陳濯橫了他一眼,細心地幫他把衣服穿好,陸少珩嘴上嫌棄陳濯啰嗦,但還是聽話地配合著。

「要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陳濯幫陸少珩把前襟的拉鏈拉到頂,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山上條件差,什麼都沒有,你可得多擔待了。」

陳濯今晚借宿的地方,是當地村民家的平房,平時提供給愛好戶外的驢友落腳,條件可以說得上是簡陋。陸少珩嬌生慣養毛病多,出門在外這些年,那身少爺習性一點沒改,吃不來這種苦。

陸少珩沒有說什麼,只是壓下眼睫,安靜地看着領口那隻骨節分明手。來時的路上,他坐在四面漏風的小卡車裏,心裏像是揣著一團火似的,有很多話想和陳濯說。

這會兒陳濯就在眼前,看得見也摸的著,他又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好。

於是陸少珩只是伸出手,按住陳濯的後背,將他往前帶了一步,將臉貼上他的肩窩上,什麼話都沒有說。

「怎麼了?」陳濯正在替他整理兜帽,手裏的動作一頓,低頭問。

「沒什麼。」陸少珩抱緊陳濯,搖了搖頭,說:「就是想見你了。」

陳濯的兩隻手臂放鬆了下來,順着陸少珩的肩,來到他的腰上,輕輕攬住了他。

夕陽透過玻璃,落在斑駁的木地板上,窗外樹影綽綽,兩人就這麼在落日餘暉下擁抱了好一會兒。

一直到室內的光線逐漸昏暗下來,陳濯鬆開陸少珩,拍了拍他的腰,笑道:「別撒嬌,先去吃飯。」

劇組的臨時食堂設在村裏一個閑置大棚,由一位原本在城裏當大廚的嬸子和她的姐妹們掌勺。剛才陳濯帶着陸少珩前腳剛走,導演和陸老闆在談戀愛的消息,就已經在全組傳遍了。

有了導演男朋友這層身份,大家對陸少珩的態度都客氣拘謹了不少,陸少珩沒事人似的,大大方方地穿着陳濯的外套,和大夥兒一塊吃了頓晚飯。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有幾個工作人員後知後覺地認出,原來這位陸老闆就是當年聚星的陸少珩。

於是劇組微信群里八卦的風向,一下從一場山村艷遇,轉變成了時隔多年的破鏡重圓。

晚飯過後,太陽完全落山,組裏年輕人和村民一起在空地上升起了篝火,一大群人圍着火堆唱唱跳跳,歌聲笑聲隨着火苗升空,整座村莊都被這氛圍感染。

陳濯和陸少珩沒有加入進去,兩人遠離熱鬧喧囂的人群,坐在一截枯萎的木樁上遠遠看着。

一個小男孩在家裏大人的授意下過來送了杯自家釀的白酒,未等陸少珩道謝,他就害羞地跑開了。

白酒的度數極高,陸少珩就著搪瓷大牙缸抿了一口,渾身都跟着熱了起來。

火堆旁傳來了悠揚的歌聲,本地的少數名族各個都有一把好嗓子,唱起歌來尤其動人,陳濯盯着不遠處熊熊燃燒的篝火,問陸少珩:「接下來你是什麼打算。」

「什麼什麼打算?」陸少珩反問。

陳濯瞥了他一眼,問:「你不是要把酒店轉出去么,之後打算去哪裏?」

「你怎麼知道我要轉讓酒店的事。」陸少珩沒有回答陳濯的問題,而是把牙缸往大石頭上一放,反問道:「我可從來都沒有和你提過。」

陳濯目視前方,神色不變:「聽喬越說的。」

「是嗎?」陸少珩曲起一隻腿,將下巴靠在膝蓋上,側過頭盯着他:「可我聽對面咖啡店的老闆說,最近一年,你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他的店裏。」

未等陳濯應答,陸少珩繼續問道:「你第一次來酒店勘景的時候,為什麼知道泳池該怎麼走。還有之前,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裏的?」

陳濯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不是答不上來,他只是不想答。

陸少珩斂起玩笑的態度,正色下來,輕聲問陳濯:「過去這一年…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你。」過了好一會兒,陳濯終於開口,緩緩說道:「那個座位對着酒店正門,又有綠植可以遮擋,坐在那裏經常可以看見你。」

陸少珩這個民宿老闆當得十分隨意,心情好的時候,接待迎賓搬行李,什麼事都親力親為。不高興時就悶在自己的小樓里,一整天都不露面。

陳濯的運氣不錯,每次來鎮上,幾乎都能見到陸少珩,也從來沒有讓他發現。

說到這裏,陳濯笑了起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有時還能看到你和別人吵架,我說你這脾氣,真不適合干服務業,怪不得被人掛網上。」

「你都看到了?」陸少珩眼裏是笑的,鼻子卻是一陣泛酸,儘管這樣,他還是不忘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沒有經常和別人吵架。」

陳濯被陸少珩的樣子逗樂了,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

想到過去一年多時間裏,有無數次,陳濯就在一街之隔的地方,陸少珩忍不住又問:「你為什麼不過來找我?」

「我怕把你嚇跑。」陳濯坦誠地說道,語氣平淡地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你走後,我順着明信片上的郵戳,去了每一個你到過的地方,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你的下落。」

二人之間存在着時間差,每次陳濯趕到郵戳上的地址時,陸少珩都已經離開當地很久,直到有一天,他沿着線索來到了齊白鎮,終於見到了陸少珩。

但他沒有出現打擾,確定陸少珩暫時在鎮上落腳后,很快就回去繼續工作了。

「後來你聽說我想開一間民宿,但資金有不足,你就聯繫上了王總,通過他把錢給我?」陸少珩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王總就是陸少珩開酒店之初,主動上門借錢給他的老闆。

「嗯,不過嚴格說來是自己的錢,是你之前留給我的。」陳濯沒有否認,「真是好大一筆錢,陸總真大方。」

陸少珩莞爾,當時他除了給凌逍一筆錢,剩下的所有資產都留給了陳濯。電影投資是個無底洞,這筆錢雖然無法保證他下半輩子可以隨心所欲地拍自己想拍的電影,但至少可以讓他在實現夢想的路上少些阻礙。

說到這件事,陳濯想起了自己長久來的一個疑問:「我一直很好奇,你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靠什麼在外面過了這麼久?」

陳濯的這個問題,一下子驅散略顯悲傷的氛圍,陸少珩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說道:哦,當時我的手上戴了塊表,找了個二手商打折賣了,夠我一個人生活挺久了。」

陳濯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不由得笑出聲,評價道:「萬惡的資本主義。」

「那你這次怎麼又決定來找我?」陸少珩把話題繞了回來,又問。

「因為我聽說你要把店轉讓出去。」陳濯還有心情開玩笑:「這次如果再讓你跑了,我就真的不知道還能再去哪裏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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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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