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第107章 第107章

蘇蘇加班

上班工作的第一天,就在蘇息辭沉浸在離奇的案件故事中,與同事邊吃着南宮燃送的下午茶點邊明目張膽打量他之中度過。

蘇息辭已經開始有點喜歡這個工作了。

在南宮燃下班時立刻打電話過來詢問時,他如實告訴了自己對這份工作的喜歡。

「很多案子都很有趣,調查組的人好厲害,設備很先進,犯罪動機有幾個也奇葩,抱着一種獵奇的心態……總之,很充實的一天。」

剛來第一天,什麼都新奇,他難得地話都多了不少。

南宮燃靜靜聽他講話,偶爾調侃幾句。

邊打電話邊上車,蘇息辭看着後視鏡,眼色一沉。

他借口要開車不能分心,加速掛斷了電話。

「吳記者,好久不見。」

吳鳴軒舉著一把槍,槍口顫抖著對準蘇息辭的太陽穴。

「這樣舉槍很危險。」蘇息辭語氣不變道,笑靨如常,「光天化日之下在警局門口舉槍威脅人,吳記者膽子大了不少。」

「開車。」他陰氣森森地開口道,槍口比劃了下。

蘇息辭后靠在椅背上,側着臉看他,「司徒瑟派你來的嗎?」

幾個小時前剛打了電話,這就有效果了。

「不怕我把你們的視頻錄像放出去?對了,上次我被抓,你已經把我告了。」蘇息辭啟動車子慢慢往警局停車場往外開,嘴裏扯著有的沒的道,「司徒瑟怎麼承諾你的?只要你進監獄,他就會想辦法把你撈出來?」

「別說了!都是你,那篇報道,讓司徒總裁以為我和你是一夥的,聯合起來去耍他!」吳鳴軒哽咽了一下,「上次告你沒成功,這次,就是我戴罪立功的機會。」

蘇息辭瞄了一眼後視鏡。

突然一個急剎車,吳鳴軒整個人前後劇烈晃了下,再抬眼,槍抵著的腦袋在座椅上消失,他的手猛然傳來一陣劇痛,發麻的手再也握不住槍,脫手而出。

形勢立刻調轉。

蘇息辭兩根手指拎着槍,扶了下眼鏡,「安分守法的好公民不應該拿着這麼危險的東西到處轉。」

吳鳴軒臉色頓時嚇得慘白。

平常這個喜怒無常的人只是看到他就像打一頓,這回這樣被威脅,他……

他蜷縮在後座角落,嘴唇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冷汗簌簌落下,全身散發着絕望的死氣。

白嫩透粉的指尖隨意在槍上撥拉幾下,子彈悉數掉在座椅的縫隙之間。蘇息辭看着他的臉,沒有說話。

吳鳴軒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這人一向喜歡用拳頭,拳頭砸到肉和骨頭的聲音,那種憋悶的擠壓和碎裂聲,能讓他興奮。

「你走吧。」半晌,蘇息辭淡淡道。

吳鳴軒臉色一僵,慢慢地睜開眼睛。

「難道你想讓我走?」蘇息辭朝後視鏡里的人瞥了一眼。

給他十萬個膽子也不敢,吳鳴軒手腳並用從車裏爬出來,連滾帶逃地離開,融匯到人流里。

蘇息辭歪歪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剛才有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算了,那也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總想起那個幹什麼。

至少他現在學會慢慢去面對它們了,正視曾經,珍惜當下。

想到這個,蘇息辭嘴角勾起,把槍擦乾淨指紋,隨手拋出窗外,打了個電話。

曾經的自己,可是會自救的,不會仰人鼻息,去奢望別人對自己的憐憫。

吳鳴軒當然也要學會這一點。

電話還未結束,他的手機打入了一個電話,蘇息辭一看,是成風。

把該說的說完,他按通另一個電話,問:「有事?」

「有案子了。」

「在下班時候?」他剛出來不到二十分鐘吧?

「我們沒有下班時間的,24小時隨時待命。」

「好吧。」這個他熟,沒想到換了個工作依然如此。

蘇息辭認命地開車前往現場。

——

城中村一棟樓的三樓,其中一戶門口拉上了警戒線,樓上樓下都是上上下下身穿制服的調查員。

「你誰?別亂進去,這裏是命案現場。」

骨節分明的手指抓着證件挑開,警戒線旁的調查員不說話了。

蘇息辭收好證件上樓,他的新同事們已經在犯罪現場周圍取證了。

所有人有條不紊地拍照,調查,搜集證據,走訪,詢問目擊者和相關人,彼此間配合相當默契,只是有些沉悶,偶爾傳來幾聲喉間低語,像是不忍驚擾死者的靈魂。

他原地轉了一圈,好像沒什麼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身為顧問該做什麼。

閑着無聊,他乾脆跟在還算是比較熟的成風身後,和他一起看屍體。

客廳沙發邊躺着的一個花季少女,穿着弔帶,熱褲解開一半,露出裏面半褪的內褲,至少死了三天,原本美麗乾淨的兩條腿出現可怖的青黑浮腫,上身的幾處傷口早已經潰爛腐敗,白色蠕動的蛆蟲隨紅紅黃黃粘稠的膿液流出,彷彿是發酵了幾天的餿水表面咕嘟地冒着酸臭的泡。

幾個調查員拿着本子進來,見到蘇息辭正好奇地看法醫把屍體身上的蛆蟲和抓來的蒼蠅裝進袋子裏,低聲解釋道:「死者死亡時間有點久了,具體的時間肝溫測不出來,但可以通過蛆蟲化蠅的過程,推斷出死亡時間。」

蘇息辭知道這個方法,而且研究過好幾種蒼蠅的破殼時間,畢竟他手頭就有不少人肉。

前世他通過這個辦法推斷出一個女孩的死亡時間,加上一些其他手段,找到了一個拐賣兒童的犯罪團伙窩點。

被毒打虐待的那些小孩他不知道行蹤,他沒那麼多同情心,那個團伙兼買家十幾個人是全都餵了蒼蠅,不知道現在有沒被發現。

「怎麼,怕了?」調查員看他不說話,輕笑一聲,以為在屏氣,故作鎮定,心有不忍,開解道,「沒關係,多鍛煉鍛煉,實在不行去旁邊逛逛,顧問沒我們那麼嚴格的要求,看照片也是一樣的。」

「這就是新來的那個顧問?真年輕,」法醫站了起來,「還帥氣。這屍體算是恐怖的了,剛來能有這承受能力已經很不錯了,你別說風涼話。」

「你剛來那會兒,一個熱乎的你都被人家瞪出的眼珠子嚇哭了。」旁邊另外一個調查員揶揄剛才的人,壯得跟一堵牆似的,一走近,顯得蘇息辭更加嬌小。

成風不滿地瞪了一眼他們,「你們被嚇吐了,蘇管家……蘇息辭都能鎮定自若,人家是看過大場面的人。」

「聽到沒有,大場面的人。」那人小聲重複,朝旁邊人擠眉弄眼,一起笑了起來。

「咱怕就說怕,別硬撐,難受的還是自己,新人剛來不丟人。」

成風一人一本子錘向腦袋,兩人這才安分下來。

「他們沒惡意,就是平日裏嘴裏調侃慣了,好心提醒的話也沒個正經地說出來。」他為自己同事解釋一句。

蘇息辭往旁邊走一點,與他們幾個拉開距離。

「這是激情殺人。」他道。

這話一出,成風和幾個調查員都看向他。

「呦,可以啊,還會罪犯側寫。」那人翻開剛才記錄的本子,「我可是有目標嫌疑人了,看看能不能對上。」

「具體的還需要解剖,看傷口特徵和走勢。」法醫提醒了一句,暗示蘇息辭不要妄下結論,免得在眾人面前丟面子。

蘇息辭扶了下眼鏡,目不轉睛地盯着屍體,右手抬起,虛虛對着地上屍體輕輕在空中比劃,就像站在管弦樂隊前不苟言笑的指揮。

「開始只是因為她反抗,所以狠狠地打了幾巴掌,之後越來越不聽話,聲音越來越大,手裏的刀就刺向了她的肚子——相比於胸腔有肋骨,這裏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見她倒在地上,手還向自己伸出,想要糾纏住自己,於是一腳把人踢開,或者用手推開,在胸口上補了幾刀。」

他歪歪頭,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如果我是兇手的話,應該會先往胸腔刺去——肺部血沫第一時間堵塞咽喉通道,不會叫出聲音,也可以欣賞她慢慢地被奪走呼吸。」

「但這難度會很大,因為肋骨的排布,不是熟手不容易做到,反而會因為容易卡住匕首而容易讓自己陷入慌亂的境地,更加錯漏百出。」

眾人看着他臉上溫柔的笑意,不知為何有點瘮人,帶着森森的寒意,彷彿森林黑夜濃霧中窺望自己背影的毒蛇。

「兇手不太壯,沒辦法第一時間制服一個女生,傷口分部普遍偏下,人應該也和死者差不多高,混亂無章法,心理狀態慌亂,是個新手。」蘇息辭道。

「可以啊,有兩把刷子。」

「提個建議,下回別代入自己,說什麼「如果我是兇手」這種話。」

成風不滿道:「這叫沉浸式破案,懂么。」

調查員「嘖嘖」兩聲,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小聲朝成風報告道,「死者爸媽出門旅遊好幾天了,已經通知了,在趕回來的路上。家庭關係簡單,平日裏鄰里關係不錯,或者可以說很不錯,尤其是和樓上的一個男生,大死者一歲。據鄰居供述,前幾天還能看到那個男生天天來家裏找死者,這幾天就沒有來了,他們還在奇怪。」

「青春期男生,總想嘗嘗禁果,剛才逼問了一下,小男生說過他是有這方面的想法,但死者拒絕過,看他那樣子,賊心不改。」另外一人補充道,「已經把人帶回局裏了,等待具體的審問。」

「看來是差不離了。」

成風看着現場收集差不多了,脫下了手套,正準備喊收隊回去審人,找了一圈,這才看見蘇息辭的身影。

此刻,他皺着眉,盯着卧室牆上的一處看。

「走了。」他提醒道。

「看什麼啊這麼入迷。」旁邊幾個調查員也過來。

蘇息辭抬抬下巴,「這麼大一抹蚊子血,你們不覺得膈應么?」這蚊子吸了十足十的血,然後被人拍在牆上,死狀凄慘。

「這有什麼。」他家牆上不知道粘著多少蚊子無處安放的胳膊腿。

「一個小紅點而已,最多沾點蚊子的黑。」

「之前擔任大莊園的管家,」成風怕其他人把他當怪人,向同事解釋道,「職業病,還沒改過來。」

「這是新房。」蘇息辭強調道,一整面雪白的牆面就非要粘著這一點猩紅,實在是看得他心裏不舒服。

好想把它擦乾淨,怎麼辦,簡直不能忍。

「鄰居是有說,屋主兩個月前剛把自己家裏翻新了一遍。」一個調查員道,「還說什麼動了風水,這些八婆凈扯迷信。」

蘇息辭動動手指,最後還是拿出自己的手帕,往那面牆走去,道:「剛翻新過的家一般都有新鮮感,各種小心翼翼的對待,一點花亂都不能忍……所以,為什麼他們能容忍這麼一大攤蚊子血在這醒目的位置?」

他越說越小聲,拿着手帕的手一頓,遲疑起來。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把這灘蚊子血擦掉?明明只是一個隨手的動作。」

周圍幾個人被他搞得也有點神經兮兮,「為什麼?」

蘇息辭轉身,眼神發亮地看着他們,「因為這是兇手的血。」

「哈?」

蘇息辭沒管他們,自顧自道:「兇手在殺完人之後,還在屋裏逗留,察覺到被咬,於是順手把蚊子打死在牆上,也就沒管它的存在了……如果還有閒情逸緻打蚊子的話,說明他心理素質很好,犯了罪之後不會慌忙離開現場,所以,這是一個有經驗的慣犯。」

「不會吧。」成風皺眉,「這和你剛才說的自相矛盾了。」而且在有一個嫌疑人的情況下。

「對,自相矛盾,」蘇息辭並不以為意,「因為死者傷口的走勢讓人以為是經驗不足的人胡亂刺的,這樣看來是為了誤導我們。真實情況很可能是像我會做的那樣,先扎胸口,之後為了誤導捅肚子,鄰居和走道路過的人都沒聽見女孩叫聲,之前我以為是深夜,或者午後少有人經過的時候,死亡時間模糊,一切都有可能。現在看來,是因為女孩叫不出來。」

「這是一個連環強/姦殺人犯,而且可能是隨機殺人,已經頗有經驗,卻完全沒有被發現。」蘇息辭篤定道。

調查組的人面面相覷,半天沒說話。

「還是等屍檢報告出來吧。」法醫和善笑笑,「傷口怎麼樣的都不清楚,致命傷是哪一刀不知道,現在下結論太早了。」

蘇息辭走到屍體面前,蹲下來,一手抱着小腿,一手隔着手帕把女孩的弔帶上衣往上撩。

沒了鮮血的四處擴散蔓延模糊傷口,每一刀都清晰利落地映在琥珀色眼裏。

「沒錯了,胸口的刀傷,雖然凌亂,像是激情之下刺的,卻全都避開了肋骨,加深了死者的痛苦,延長死亡時間,帶着一種……」

凌亂中的秩序美。

蘇息辭臉上的笑意越發溫柔。

他扭頭看着物證科的調查員,「你們不打算把蚊子血採樣下來么?」

一人渾身一凜,忙手忙腳亂地採集證據。

因為女孩卧室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又離客廳較遠,他們沒有特別關注這裏,剛才沒收集這個。

「一個蚊子血,能推出這麼多?」剛才的壯漢調查員不敢相通道,「不靠譜啊。」

「誰知道呢,一種推測罷了,在犯罪現場,也算物證了,採集了不虧。」成風拍拍他的手臂,叫着收隊。

蘇息辭脫了手套腳套,認真細緻地拿消毒水清理一遍,安靜地跟在成風身後。

同組的幾個調查員拎着工具箱落在後面,看着筆直削瘦的背影,小聲道:「還別說,剛剛那個花瓶的推論真唬住我了。」

「我不是被那個推論唬住了,我是被他推論時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嚇住了。」那人道,「感覺怎麼說……就像是兇手已經站在我面前興奮地陳述事發經過了,非常嚇人,我差點忍不住想把他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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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總今天好好說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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