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褚清看了眼微信，好友寧南說她正在一樓XX店看衣服，剛從洗手間里出來，褚清一邊回微信，一邊乘電梯往商場一樓去。

今天商場人特別多，正好是國慶節嘛，人多也正常。

褚清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她心裏總是惴惴不安。

剛才洗手間的人也特別多，她上廁所都排了好久的隊。

剛好一個坑位輪到她的時候，裏面那人就一直在發出嘔吐的聲音。

而且不止她等的坑位有人在嘔吐，隔壁也有嘔吐聲。

傳出的奇怪味道讓人也想吐，非常不像普通的嘔吐味，反倒帶着一股腐臭味。

太奇怪了，這群人是集體食物中毒了嗎？

褚清這樣想，準備等人出來后問問是哪家餐廳，好避雷，免得中午她和朋友碰上那家餐廳。

但當裏面的人終於出來后，那個女人臉色發青，目光兇惡，把褚清嚇了一跳。

以至於，褚清光顧著害怕，沒敢問出口。

褚清走得飛快，她從洗手間出來后，身後一直有個男人跟着她。

男女廁所是相對的，這個男人和褚清差不多同時間走出通道，之後就一直跟着褚清。

從他發青的臉色來看，應該也是和洗手間嘔吐的人一樣，食物中毒了多半。

可是食物中毒為什麼要一臉凶神惡煞地盯着她啊？怪滲人的。

褚清雖然長得漂亮，有可能這男人不懷好意，但這是商場啊，大白天的，怎麼這麼明目張膽地跟了上來？

褚清瘋狂給寧南發消息，一邊踩着扶梯下樓，用餘光警惕地瞥了男人幾眼。

還好，周圍不止褚清一個人，褚清前面還有一對情侶呢，偌大的商場也全都是人，褚清心裏稍微安心了些。

連續轉了幾次扶梯，褚清終於到了一樓，她站在扶梯上，就看見了寧南沖她揮手。

褚清鬆了口氣，朝着寧南快速走去。

寧南先是笑着朝褚清揮手，突然，她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瘋狂朝褚清擺手。

褚清還沒搞懂寧南那是什麼表情，她就感覺到一個人從她背後沖了上來，巨大的衝擊力將她撲倒在地。

一陣劇痛從她的右肩和頭部傳來，她下一秒就沒了意識。

「712號床病人怎麼樣了？」

「還在昏迷中，病毒暫時停止了擴散，但是她已經昏迷一個月了，右手臂完全壞死，必須得截肢，不然將會擴散至整個身體，她就沒救了。」

「病人家屬呢？」

「失蹤了，這一個月失蹤的人太多了，根本聯繫不上。」

「今天有多少人被送去焚化？」

「太多了，根本來不及清點，屍體異變的速度太快了。」

「物資還夠嗎？」

「……」

說話的人停頓了很久。

「712號病人一直醒不過來，我們不能再繼續為她耗費資源了。別的病人還等着我們去救啊，她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也是命啊！呼吸機不夠用了，醫療物資也遲遲沒人送來，我們這是在打消耗戰，消耗不起了。」

「別急，我們先去看看別的病人。」

褚清慌了，她能夠感覺這些人應該是醫生，就在她旁邊，所謂的712號病人應該就是她自己，她還記得自己昏迷前的事，有人從背後撲了上來，她可能被人打暈了。

不行，醫生要是放棄她了，那她不就涼了嗎？

「別走，醫生。」褚清掙扎著發出微弱的呼叫。

還好有人聽到了：「醒了醒了！712號病人醒了！」

褚清鬆了口氣，只要她醒來，她們應該就不會輕易放棄她了吧？

但是一想到剛才醫生們說要給她截肢，她就害怕。

截肢，那她的右手整條都沒了，那她以後要怎麼工作、生活呢？

失去右手和失去生命，褚清當然會選擇前者，但她就是害怕。

不過奇怪的是，褚清醒后，醫生給她做了一系列全面的檢查，也和她說了她現在的情況。

本來褚清只以為自己是被人襲擊了，可能有人拿刀砍了她，畢竟現在社會當街亂砍人的男人太多了。

沒想到，醫生說她是被人咬了。

被人咬了？被人咬了就要截肢，不是打個什麼破傷風針就可以了嗎？再嚴重點，打個狂犬疫苗不行嗎？

褚清意識到不對勁了，她開始詢問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的主治醫師面露難色，告訴她，現在外面正流行一種所謂的喪屍病毒，一旦感染，感染者先是會噁心嘔吐，上吐下瀉，呈現食物中毒的癥狀。然後吐完之後，就會開始極度地渴望鮮血和生肉，並且失去理智，瘋狂地啃食各種活物。

而這個活物，大部分指的是活人。

喪屍病毒的感染者對活人的渴望會超過對其他生物的渴望，並且她們會逐漸變得瘋狂，身體各項技能開始壞死衰敗，最後成為行屍走肉。

被感染者抓傷、咬傷或是□□接觸，都會感染上喪屍病毒。

不幸的是，褚清在商場時，被一個感染者咬了，就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

比起害怕，褚清更多的是不相信。

什麼喪屍病毒？這是拍末世電影呢？

她不會是被人整了吧，這也太離譜了。

更神奇的是，本來醫生說她現在必須截肢才能活命。結果沒兩天，她壞死的右臂又好了。

褚清看着醫生們來來回回地檢查她的右臂，瞬間有種這群人在演戲的感覺。

前幾天還說她右臂壞死必須截肢，結果今天又說什麼是奇迹，她的右臂好了，病毒也沒擴散了。

褚清看不清醫生護士的臉，因為她們都穿着厚重的防護服，別說臉了，褚清連他們什麼膚色都不知道。

這種強烈的不安，讓她越發覺得自己被騙了。

每天護士送來的食物都是一些泡漲的蔬菜乾，一點菜湯，大米飯就嬰兒拳頭大小。

除了穿着厚重防護服的醫生和護士，褚清沒見過任何人。

直到一個星期後，她體內的病毒非但沒有擴散，而且還被自身的抗體給消滅了。

聽着醫生們這麼說，褚清更覺得荒謬，她們先是說這個病毒多麼可怕，結果到自己這兒就不治而愈了，這種騙小孩的話，褚清信了才有鬼了。

褚清開始找攝像頭，她覺得這地方肯定有人在暗中安裝攝像頭什麼的，可能是誰的惡作劇，也可能是什麼節目。

這種節目實在是太垃圾了，拉她一個無辜的路人參與，等她拆穿她們之後，她一定要告這個節目組。

但是，又三天過去了，醫生們一直找不出褚清身體的異常，於是讓她不用再住院了，安排她搬去觀察區。

什麼叫觀察區？醫院有這個區嗎？

褚清堅信自己是被整蠱了，但是她走出病房后，她的信念開始動搖了。

抱着自己的所有東西，身上穿着病號服，她跟着醫護人員快速地走過醫院的長廊，電梯一直往下。

穿過無數的病房，醫護人員把她送到了門口，說：「準備進去吧，把口罩戴上。進去之後呢，一路上都會噴灑消毒液，你只要正常速度走過去，走到對面樓，就可以了，會有人安排你的住處的。」

「安排我的住處？護士小姐，我不是好了嗎？我應該去辦出院手續吧。」

護士嘆了口氣：「你的主治醫師沒告訴你嗎？現在外面全是感染者，你出去又得被咬，而且你的家屬我們也嘗試用你的手機聯繫過了，沒用。你聯繫人裏面所有人的電話我們都打過了，包括那天送你來的那個女人，她也在這裏，只不過她已經過了觀察期，她沒感染，現在正在居民區那邊。你過了觀察期沒事了，你也能從觀察區搬到居民區，到時候你們見面了，是去是留看你自己吧，現在還不能放你出去，你得先熬過觀察期。」

褚清皺眉，她又開始心跳不規律地跳動了，寧南也在，她是自己的好朋友，她不會騙自己吧？

戴上口罩后，褚清感覺自己呼吸稍微困難了一點，但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

在她面前，是一道厚重堅實的鐵門，當護士把門推開后，褚清踏了進去。

這是一條白色的長廊，就連地上也被裹上了白色的防護塑料。

褚清看不見白色防護牆外是什麼，長廊的高度也就兩米多，頂上邊上都有許多噴頭，噴頭在感應到她走進來后，每走一步，就會有透明的液體噴在她身上。

這些液體氣化，在空氣中形成白霧。

望不見前路，褚清只能直行，抱着懷裏僅有的衣服，她害怕這樣極致的安靜。

陽光透過純白的防護牆，照進長廊，她彷彿在走一條沒有人的路，一條不知道是通往天堂還是地獄的路。

這一條長廊，走了不過三分鐘，但對褚清來說，卻像是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長廊盡頭的門打開了，裏面的人戴着口罩，但是並沒有穿防護服，她們的眼睛疲憊無神。

「剛來的？」

「第幾號病人？」

褚清回道：「712號病人。」

「712號？那個被咬了又蘇醒康復的？」那人眼裏終於有了一點亮光，口罩籠罩着的聲音有些悶：「真是奇迹，你也是命大呀，我就從來沒聽說過誰被感染者咬了之後還能康復的。」

旁邊一人聳肩：「也不一定吧，萬一咬她的那個人沒感染呢？」

「沒感染能隨便咬人？」那人顯然不信這個說辭，「算了，既然隔離區放你過來，說明你現在就是健康的，我們就要照顧好你。」

那人的眼睛看上去像個四五十歲的阿姨，讓褚清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心裏也沒那麼害怕了。

褚清跟着阿姨走，阿姨帶着她去安排她的住處。

觀察區是住院部改的，大部分房間都是以前的病房，住人還是沒問題的。

觀察區人很少，很少，少到一路上褚清都沒看見幾個人。

也許是看出了褚清眼裏的困惑，阿姨好意解釋道：「觀察區這邊呢，人是最少的。這裏的人啊，要麼在隔離區治療，要麼在居民區等待救援。」

「觀察區只收從隔離區康復后，準備去往居民區的人。」

「但是啊，進了隔離區還能康復的人，兩隻手數得過來，你呀，算是這一個月，我見到的第二個人了。」

「大部分人，熬不到從隔離區出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