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海與吻

通過那段記憶了解到我真實的「身世」之後，我還是坦然接受現狀，無論怎麼做，過去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哪怕我未來的路都是既定的，我都要堅定走下去。

現在就是處於我最理想的人生狀態，我回到了在地球能讓我沉醉良久的人類思想締造的「幻想鄉」，就當這是一個夢，我只需要按照未知的既定劇本走下去。

當生活處於一種極端的狀態時，無論在學習，寫小說，我們都是在不斷被環境壓迫然後再適應。

處於未知現狀的人們惶恐不安，但總要去理解，去探索，世界也正是因為充滿未知才有趣，我給自己灌了雞湯，試圖麻痹自己接受自己是個劇本傀儡的事實。

但我又轉念一想，人就是無論什麼時候都需要讓自己念頭通達，活着求的就是一個自在，要是以我成為劇中「傀儡」為代價，讓我能在劇中享受與我在「真實」中不能與之交流的「虛擬」人物能夠得以溝通，那麼我的「認知觀」覺得這是賺的。

在我陷入我虧與否的思維深淵中，他出聲打斷了我，我舉手示意稍等片刻，於是在我理清楚思緒之後，我離開了記憶空間。

[我的意識空間里]

我回到了這個地方，試圖尋找在我進入記憶空間前那被枷鎖牢牢束縛的少女。

回過神來，我的意識海已是一片血紅，原本盛開的鳶尾花海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紅色的海洋，原本浩瀚無垠的星空被一輪詭異的血紅月亮取代，這裏瀰漫着死亡的悲寂氣息。

血紅的海水起起落落，漫過我的腳下;卻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影響，沒有任何感覺，就好似「虛擬投影」

不知為何，腦海里突然浮現出「終焉」說的那句話:「沉淪在血紅潮水悲鳴的靈魂，迷途的羔羊在等待天光的指引。」

假若那長相和賽琳娜一致的少女是悲鳴的靈魂，是迷途的羔羊;那帶來指引的天光，帶來的是救贖，還是更深層次的絕望？

「?~」

一陣悲鳴從深處傳過來，一陣高一陣低;潮水也隨之漲落，如同一段凄美的詠嘆調。

畫面一轉，我來到了「聲源」初，少女被釘在十字架上，下方站着兩個白髮飄然，通身漆黑的高大身影;這就是「喚起潮聲之獸」。

驀然，一道金黃色的光柱遣散了陰雲，為這片紅潮帶來神跡般地天光，兩隻人型海獸沐浴著天光，一位舉著不明物體，卻作出拉小提琴的預備動作，另一個卻是將黑管對準嘴巴位置，似是在吹奏鳴曲。

天光愈發耀眼，沐浴天光的二獸也在天光中化作光點消散，好似得到了救贖般。

隨後，天光照着被釘在十字架上渾身鎖鏈的她身上，讓她灑滿人性光輝的同時浸染上幾分神性。

隨着天光收束，她並未消失，而是留在原地，紅潮已經褪去，它捲走了大地的生靈與生機，隱藏在紅潮之下的，只有充滿死亡氣息和血腥惡臭的罪孽之地。

一切回復正常，漫無邊際的紅潮褪去，消散了;我的意識空間回歸我鏡面，穹頂是流轉的星光之城。

清香縈繞鼻腔，是鳶尾。

花海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我眼神掃視着，正在尋找她的身影。

不一會，眼裏就被那道黑衣倩影填滿。

我踏着鏡面朝著她走去……

鳶尾不合常理的生長在鏡面上，似是在訴說與此一樣荒誕的人生。

「咔」

清脆的響聲，鏡面再次出現了裂縫;我依然尋找眼底的身影走去，但鏡面大面積破裂，一失足，落入海底。

這裏的海很詭異，我無法呼吸，這裏的水好重;好像一直在壓迫我的靈魂，我好想反抗，卻提不起一絲力氣，最終還是放下了伸出的手，閉上了雙眼。

在起始「意識空間」中的海洋溺死，絕對是有史以來第一人。

好想呼吸……想掙扎一下……想反抗……

這種奇怪的空靈感是什麼……是死亡嗎？

忽然，我感覺自己的臉頰被兩隻手托住，我吃力睜開雙眼，看清楚面前觸摸我的人。

還沒看清「黑影」軟糯糯的唇瓣抵住了我的嘴唇，小巧的舌頭撬開我的牙關……突然能呼吸了，我終於睜開了雙眼，面前的人……是她。

她的香舌纏繞着我的舌頭，她的身體在緩緩游向我，隨後她的手往下摟住我的腰間，我感覺到身上水的壓力已經沒有了，而且我能夠呼吸了。

但我們卻在相擁間沉入更深的海底，她和我對視着。

眼底藏不住的喜悅夾雜幾分哀傷。

海底突然變得明亮，出現了許多新奇事物。

軟綿綿的藍絲絨包裹着我們的身體，海底散發着各種各樣的小螢光，以我們為中心，四周不斷聚集著。

……

唇分，齒合。

彼此相擁良久，彼此的唇瓣上還殘留着屬於對方的晶瑩。

「這裏才是你真正的意識之海。」

她如此說道。

總感覺，這句話，好像聽過很多遍了。

隨後她又哼起不知名的曲調。

「迷戀在青翠鳶尾花海靚麗的少女，漂泊的公主在等待王子的降臨。」

她又冷不伶仃說上一句。

露與鳶尾，愛與王子，吻與少女。

她那雙湛紫瞳孔看着我。

「伊利斯……」

我莫名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