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8）

可驀然想起了男子方才對另一仙妃的溫情，明澤的目光又黯淡了下來。

攏著肩上剛被披上的披風，她抿了抿艷紅的小嘴：「忘川，你可知，我所說的明月，寓意著何人？」

仍守在旁邊的御風不由驚住，六界八荒之間，能夠直呼帝君名諱，並使帝君由你我相稱的，這位女子是第一人。

忘川的面容剎那凝滯，緊繃的俊臉出現了破解的跡象，輕嘆：「彆氣了，方才之事並非出於我本意，青漾其父神於我有恩，我對她亦無真情。」

「阿澤可知，神界皇族歷來旁系若干，此屆卻僅我一人？」忘川的瞳色暈染上了幾分幽深。

「阿澤可否想聽一個故事？關於...忘川哥哥的故事。」

看到少女偏開了微閃的視線，俏生生的小臉從強撐著的僵硬似是愈漸軟化，忘川不再是先前雲淡風輕的語氣，反倒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明澤最初與忘川相識是在凡界，獨缺對他歷劫前在神界過往的了解。少女怔愣了下，緩緩抬起了頭。

男子沉靜的眼眸對上了明澤如琉璃般純粹的雙眼，不由想到林間無意撞上的懵懂小鹿，令人心尖一顫。

對此，他竟生不出任何欺瞞之意，啟唇將故事婉婉道來。

先神帝端瑜生性暴戾，後宮鶯燕成群，皆是他為拉攏眾神宦官的籌碼。

而忘川的生母向緣作身為後宮唯一的精靈族后羿，在年少時與尚還溫和的川瑜兩情相悅，他甚至不顧眾臣阻攔，將向緣納入後宮。

奈何帝王之情泛濫，更是難以長久。

數百年來，向緣頂着異族人的排斥，各色仙妃的刁難，不論容貌亦是心境，都不復往年在山林的純真無暇，川瑜對其也喪失了新鮮勁，逐漸冷落了她。

哪怕有嬌縱的妃子仗着母族勢大，將向緣打壓到冷宮，蓄意對她落井下石，縮減吃穿用度，川瑜亦置之不理。

那時的向緣已懷有身孕，卻仍深愛着當初那個曾溫柔待她的帝王，哪怕是怨極了他的無情無義。

最終在臨盆當天，在子嗣眾多的後宮，她依舊無人問津，憑着一己之力誕下了一個男胎兒。可惜沒有聽到應有的哭啼，感受不到孩兒的生命跡象，向緣崩潰痛苦，對川瑜的最後一絲希冀也消磨殆盡。

她撐著虛弱的軀體，在執意皇族家譜中刻下了孩兒的姓名——忘川。

她想徹底抹去對川瑜的念想，不但跳了誅神塔，令魂魄灰飛煙滅。甚至把這份執念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怎料，那個孩子並非是向緣所以為的死胎，反倒是次日黎明，天生異象，白虹貫日，銀龍出洞且盤旋於空，久鳴不絕。

如此動蕩之事，方引起了川瑜的重視，可惜刻入了族譜的名字無法更改，但他仍留意起了忘川，將他列入了繼承人培養的行列中。

……

聽畢，明澤鼻子一酸，依舊愣了半晌，更咽著打抱不平：「忘川，你的母妃太可憐了吧，她那麼愛先帝，誰知道是個如此不負責的負心漢！」

男子看着明澤微微泛紅的眼眶，唇形緊繃成一條平直的線，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