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

事務所里。

陳追和顧杳工作的事務所基本只有一個偌大的客廳。一架老式鋼琴擺在中央的矮台上，高牆似的的書架曲迴轉折，隔出了三個空間，一邊是生活起居，另一邊是娛樂區域，靠近門的這側則是平時招待顧客的辦公區域。

客廳里雖然放了很多東西，但由於面積很大，並不覺得逼仄，加上古色古香的裝修，很多人進來的第一感覺更像一個很有格調的圖書館。當然，書架上也擺了許多書，什麼類型的都有，但更多的是市面上絕跡的孤本。

事務所的陽台上，一隻異曈白貓懶洋洋地趴在窗台上曬太陽。老闆蘇小妹坐在旁邊的躺椅上，捧著一本小說「咯咯」直笑。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掙扎的陳追終於忍受不了，踩着一雙小了一碼的拖鞋怒氣沖沖地打開房門沖了出來。躺椅上的女孩穿着簡單，一件白t恤和短褲，十四歲上下的年紀，五官帶着少年的朝氣和女孩子的清麗，只是眉毛上還貼了兩道用黑色卡紙裁成的「眉毛」，看起來傻裏傻氣的，還說什麼阿亮學長的同款。

他握拳忍住想笑出聲的衝動，氣勢洶洶地走向蘇小妹，他看了一眼書名——《攻心為上：高冷王爺寵妃記》……還沒露出什麼表情，蘇小妹立刻瞪了他一眼：

「你嫌棄？」

陳追立刻收起所有表情，一臉嚴肅：

「沒有。」

她看了一眼窗台上的貓，「劍眉」直豎：

「沒有還不快去刷牙洗臉？吃完早餐就趕緊把客戶的貓送回去！」

他一邊微笑着應下一邊在心裏腹誹，

「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看愛這種東西，大清早笑得跟個神經病似的。」

顧杳靠在門上，笑了起來：

「好歹是你的妹妹，這麼害怕她幹什麼？」

蘇小妹的目光越過手裏的書，射向顧杳：

「你很閑嗎？」

顧杳立正，搖頭，擺手關門一氣呵成，甚至忘記了他們連血緣關係都沒有。

陳追嘆了一口氣，妹妹么？蘇小妹是他分裂出來的第一個人，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就有了自己的意識。他們一起長大，相依為命很多年。陳追慢慢長大，蘇小妹卻在十四歲那一年徹底停止成長。

原來一切都很平靜，可在他大二的時候，誤入了一個奇怪的世界，好不容易逃出來，現實世界裏已經過了五年。

他還是當初的模樣，卻與世界格格不入了。後來還是碰到出來闖蕩，同樣身無分文的顧杳，帶着他一步一步融入人群，最後兩人一起打了半個月的工，才買了機票回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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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沒有見蘇小妹，她已經從當初乖巧地跟在後面一個勁喊「哥哥」的女孩變成了身家千萬的兇悍女強人。雖然頂着她十四歲還沒長開的臉很好笑就是了。

總而言之，蘇小妹以一己之力開了這家事務所，平時還賣賣書，玩玩股票，就這樣養活了他們這兩個廢物哥哥。

除了長不大，蘇小妹就像一個普通人，什麼奇怪的能力都沒有，過着很普通的生活。陳追和顧杳也從來沒告訴過她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他們每天找貓找狗，找一些奇奇怪怪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在她眼裏，他們就是偶爾深夜回來的屌絲而已。

等陳追洗漱完畢，顧杳已經做好早餐，就等蘇小妹評價了。她看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

「好，吃吧。」

顧杳得了評價，唇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陳追見了，「嘖嘖」兩聲，就一個「好」字，開心成這樣，這傢伙真沒骨氣。

三人正吃着早餐，門鈴忽然響了。兩人用眼神搏鬥片刻，蘇小妹眼睛一瞪，看向陳追。陳追想說什麼，又咽回去，只能咬着一塊麵包跑去開門，心裏再次腹誹，明明我才是親哥！

門外，是兩個頗為眼熟的來人。他拿下麵包，皺眉：

「你們怎麼找到這裏的？」

他們的特殊名片從來不印地址。

陶灝看見是他，驚喜地笑道：

「我們是來應聘的，外面有招聘啟示，沒想到這麼巧。」

「啊！原來是來應聘的！」

蘇小妹聽到「應聘」二字，開心地笑着走出來。

她撥開陳追，滿面笑容地同她握手：

「我是這裏的老闆，請進，請進。」

看到這麼小的孩子，陶灝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宋泠告訴了她什麼，她的眼裏慢慢涌動着笑意：

「你好。」

蘇小妹熱情地領着她們去客廳。陳追委屈地跟上蘇小妹：

「為什麼要招新人？是我們兩個哥哥做的不好嗎？」

正在喝豆漿的顧杳聽到招新人，原來頗為不錯的心情也迅速垮了下來。他冷冷地看向來人，看到是她們兩個，微微皺眉。

蘇小妹推開陳追的臉，不耐煩道：

「我們事務所要擴大服務範圍，到時候多來幾個女顧客，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麼接待？用臉嗎？頭髮都沒幾根。」

陳追不死心坐在顧杳旁邊，摸了摸自己的寸頭，低聲問道：

「我們很醜？」

顧杳仰頭思考了一會兒，冷峻的五官露出一絲迷茫：

「也許，但師父說我已經是山上最俊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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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妹似乎見怪不怪，連忙拖過兩張椅子讓她們坐下，又使喚他們兩個去倒茶，拿水果。蘇小妹笑著稱讚：

「兩位姐姐好漂亮啊！」

陳追一邊給他們倒茶一邊糾正她道：

「沒禮貌，戴帽子的是哥哥。」

蘇小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見過這麼漂亮的長發哥哥嗎？」

陶灝笑了起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就把我當過男孩。」

宋泠揭開鴨舌帽，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一雙料峭的鳳眼，眉飛入鬢，鵝膩鼻脂，唇含丹珠，像從畫里走出的古典美人，又帶了些凌冽。陶灝續道：

「我朋友一直不喜歡以面示人，因為總是被人看輕。」

還真是女的！他們心裏五味雜陳。蘇小妹卻已經被她們的美貌迷了心竅，問也不問，十分爽快地下了決定：

「好！你們被錄用了！現在來說一說待遇方面吧！」

陶灝委婉地問道：

「蘇小姐，你還沒問我們什麼問題呢。」

蘇小妹滿意道：

「不用問了！客人看到你們心情都好了，效果肯定不錯。那麼，你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呢？」

「隨時可以。」

「那好，我們這裏包吃包住的，你們就住在……」

蘇小妹領着他們上了二樓，嘴裏念念有詞。陳追抱起那隻白貓，連忙追上去，在她面前晃了幾圈。蘇小妹終於注意到他，她伸手推開他：

「讓一讓，別擋路。」

他一邊替手裏的貓順毛，一邊眼巴巴地看她：

「我去送貓了。」

蘇小妹奇怪地看着他：

「去啊！和我說什麼？你又不是新人，還要我像教小學生一樣教你嗎？」

說完，她又轉向陶灝和宋泠，有些抱歉：

「真是不好意思，他比較煩人。我們繼續去看下一個房間吧。」

跟上來的顧杳無情地嘲笑：

「自討沒趣。」

陳追失落地說：

「衣不經新。」

蘇小妹似乎想起什麼，連忙對陳追喊道：

「誒！等等，今天比較熱，你們兩個出去的時候小心點。」

聞言，他們眼裏總算有了一點笑意，看來還是記得他們這兩個的。蘇小妹續道：

「回來的時候給兩位姐姐帶雪糕，別融化了。」

兩人瞬間黑了臉。陳追忿忿不平：

「何由而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