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等等,發生了什麼?
人生第一次獨立完成拆彈的瀧川悠一上一秒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下一秒系統就發出了提示。
少年迷茫地抬頭,視線剛落在一旁的諸伏景光身上,松田陣平就撐著門框直起了腰。
「我說,現在是什麼情況?」
狹窄的儲物間里,地上躺了一個死者,一個黑衣男,瀧川悠一的手下是停止的炸彈,迅速從蘇格蘭身份切換出來的諸伏景光的身後背著衝鋒槍。
要素過多。
在這樣微妙的氛圍中,少年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默默地把U盤塞進口袋。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我看到了,瀧川。」
瀧川悠一站起來,嚴肅認真地點頭:「這不是重點。」
松田配合地雙手環胸:「哦,那你的重點是什麼?」
裝在半截玩偶里的炸彈被拎了起來,瀧川悠一正色,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已經學會拆/彈了,我去看看有沒有別的地方我能幫上忙的。」
他邊說邊走,企圖越過松田陣平逃離現場。
但少年剛跨出一步,就被松田揪住了后領。
「你這種運氣一次就夠了。」
鬼知道剛才他跑上來的時候都經歷了什麼,這傢伙倒是風輕雲淡的。
松田陣平咬牙切齒,墨鏡后的視線轉移:「不要和我說你也是來拆/彈的。」
諸伏景光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卡爾瓦多斯。
得帶回去才行。
「我在執行任務。」停頓片刻,諸伏景光冷靜地答道。
……執行任務需要帶衝鋒槍嗎?
松田陣平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無法從對方身上找出破綻。
「地上的桃澤小姐才是你的任務目標。」被限制了行動的瀧川悠一抬頭,「所以可以放開我了嗎?」
少年一雙淺色的眼睛中浸著無辜,向後仰時柔軟的頭髮蹭過他的手背,像是一隻在撒嬌的貓。
當然,如果當著瀧川的面這麼形容,這小子大概會氣得捲起袖子干架。
松田陣平盯著他看了一會,勉強鬆開手:「算了,到底怎麼回事?」
瀧川悠一拍平風衣上的褶皺,他聽見這話時頓了下,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諸伏景光。
琴酒在附近,作為卧底的景光不可能拋棄卡爾瓦多斯離開。
可如果說卡爾瓦多斯就是殺死桃澤小姐的犯人的話,外面那群警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待會就告訴你。」瀧川悠一賣關子道。
他趁松田陣平被樓下警官的詢問聲叫出去的工夫,對著身邊的諸伏景光壓低嗓音。
「那個箱子後面有一個門是通往樓梯的,等警察到走廊的時候,你就帶著這傢伙趁機溜走。」
瀧川悠一面無表情地陳述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木村恨我恨得頭髮都快白了,不會有空管你的。」
諸伏景光被他這幅說辭逗得彎起了唇角。
「下次見,悠一。」諸伏景光放輕聲音,好似呢喃。
瀧川悠一愣了愣,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對方,遲疑過後卻只是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走廊上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不等松田陣平回到門內,瀧川悠一率先走了出去。
諸伏景光臨走前,聽見他們的對話。
「好巧,又是你啊,木村警部。」
「……人是你殺的?」
「我可沒這麼說。」
「給我收斂一點你這囂張的態度!」
「那你先把我殺人的證據拿出來再說。」
木村語塞,從牙縫中擠出「瀧川」兩個字。
儲物間的暗門被輕輕合上。
薄薄的一層,無聲無息地將光與暗隔絕。
木村讓的痛罵聲中,瀧川悠一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又不著痕迹地收回視線。
窗外那截粉色的包廂又升到了最高處,白色的鴿子在孩童嬉鬧間撲騰著展翅飛起。
算了,這奇怪的好感度,下次再問吧。
……
話雖如此。
「琴酒——」
活動大樓的頂部,穿著黑色風衣的少年一腳踩在欄杆下的台階上。他的身體前傾,腳邊是不知道第幾個企圖來幹掉他的人。
不見了。
可惡。
這狡猾的傢伙,該打的時候不打,永遠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偷襲。
瀧川悠一嘁了一聲,咬住手套的邊沿,將包裹住半隻手掌的黑色扯了下來。
「還真執著啊,悠一。」太宰治垂下眼睛,用腳踢了踢地上昏迷的男人,「不過在廣津先生帶人支援的情況下,他們應該已經撤退了。」
沒有勝算。
至少在不抑制悠一異能的情況下,對方是打不贏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派人過來?
太宰治沉默,從地上男人的衣領上摘下一枚難以察覺的監視器。
這種實時傳輸影像的工具,太宰治出任務的時候偶爾也會用到。
力量、速度、使用異能的極限——
啊啊,原來如此。
是為了獲取情報么?
小巧的設備在少年的指尖湮滅,太宰治默不作聲地站起身,鳶色的眼睛中藏著陰影。
聽見動靜,瀧川悠一疑惑地回頭:「怎麼了?」
「沒什麼。」太宰治說,突然露出了一個天使般純良的微笑,「稍微想到了點有趣的事。」
「……」
好、好刺眼。
這傢伙絕對是有什麼糟糕透頂的計劃了吧。
憑藉著對對方的了解,瀧川悠一打了個寒戰。
口袋裡的手機在這時震動了一下。
「廣津問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太宰治低頭綁著手上的繃帶,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要,把悠一一個人放在這裡會很麻煩。」
瀧川悠一一頓,踏在台階上的一隻腳收了回來。
他皺著眉頭:「你怎麼知道我要待在這裡?」
「因為任務還沒有結束。」太宰治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果已經結束,按照悠一的性格,剛剛就應該把U盤交給廣津先生。」
……可怕的到底是誰啊。
瀧川悠一吸了口氣,捏著下巴推理道:「我只是想再確認一下。」
「桃澤真弓的資料上,婚姻欄里填的是已婚。可不管是從她家的擺設,還是能看到的照片,只能捕捉到她一個人和女兒居住的痕迹。」
「所以我想,她是不是在保護什麼。」
太宰治「誒」了一聲:「為什麼不能是單純的關係破裂。」
瀧川悠一:「……」
瀧川悠一:「當然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
少年挑眉,原本鋒利的唇微微上揚。
「在想到悲觀的一面前,至少先把握一點積極的東西吧,太宰。」
瀧川悠一說著,毫不客氣地一掌拍到他的背上。
太宰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拍地踉蹌幾步。他被迫踏入陽光下,黑髮被風吹動,摩挲之間,臉上用膠帶粘著的紗布掉了下來。
「話說回來,我從木村警部那裡順到了地圖,按標紅的地方看,總共有二十枚。」瀧川悠一說著,拉開天台的門,「如果按每枚的爆炸範圍25m計算,只有這一個地方是不會被波及的。」
聲音到這裡消失了。少年走下樓梯,身影很快出現在對面的街道。
太宰治沒有跟上,他只是慢吞吞地撿起地上的紗布,塞進口袋。
他當然知道悠一在說什麼。
從這裡往下看,街邊有個穿著兔子玩偶服發氣球的男人,結合那枚被埋在兔子玩偶里的炸彈,說明桃澤真弓極有可能將資料分成兩了份。
而其中的一份,大概就被縫在這套玩偶服里。
但這些太宰治都不在意。
他趴在欄杆上,聽著對話從耳麥中傳來。
「不,那個,我不是工作人員……」被突然搭話的男人摘下頭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這是我夫人親手縫的,只是借用一下的話當然可以,但不管多少錢我都不會賣的。」
「……是嗎!你是真弓的朋友啊!」
「嘿嘿,她和我說在進行一個研究項目,等結束了就給我打電話。」
「也不知道她最近好好吃飯了沒有……」
被保護的愛人。
這是多麼無知又可憐的存在。
太宰治一瞬間惡劣地產生了將桃澤真弓的慘死告訴對方的想法,但忙於任務的瀧川悠一卻默默地將卸下的玩偶眼睛又裝了回去。
他的指間夾著一個紅色的U盤,微風吹起頰邊的頭髮時,側臉若隱若現。
太宰治突然記起,被瀧川悠一揪著領子從火場里逃出來的自己,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那被保護的可憐存在。
心好像被束縛了一下。
這樣的悠一,在另一個世界里,卻被他親手殺死了嗎?
太宰治的唇角抿直,眉頭輕輕皺起,有些後悔讓中原中也負責審訊的草率決定。
啊,真煩。
總之先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密魯菲奧雷的那個倒霉蛋是不是還活著好了。
……
此時,街道邊。
與還待在天台上不知道幹什麼的太宰不同,拿到U盤的瀧川悠一在系統的提醒下,終於記起自己究竟忘了什麼。
現在是晚上六點,遊樂園天色漸暗,皎潔的月光下,五彩的霓虹燈亮了起來。
瀧川悠一急速奔跑著,總算在警車的門關上前抓到了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有些震驚。
他看了一眼撐著膝蓋喘息的瀧川,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眯起眼睛的太宰治。
等……這傢伙不是卧底嗎,這樣跑過來真的不會暴露嗎?
松田陣平瞳孔地震,剛張開唇瓣,一張被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就被拍到了他的胸前。
「工……」
「快看我的工資!」
旋轉木馬發出悅耳的鈴聲,人們的歡呼雀躍著,不約而同地望向漆黑的天空上綻開的煙火。
可松田陣平卻目不轉睛。
瀧川的身上有著硝煙和棉花糖的味道,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可在他身上一同顯現時,松田陣平卻不覺得奇怪。
少年那雙淺色的眼睛被熱情的煙火映亮,白皙柔軟的臉頰因奔跑而多了分血色。
還說討厭小孩呢,他自己簡直就像是等待誇獎的小孩子。
松田陣平揉亂了頭髮。
好吧,看在他今天撞大運真的拆了個炸/彈的份上……
眼角邊傳來了溫熱的觸感。
瀧川悠一頓了下,他後知後覺地抬手,摸了摸臉上那枚突然多出來的OK綳。
那是和琴酒短暫交手后留下的傷口。因為比起其他傷不怎麼疼,所以他都沒有注意到。
[松田陣平好感度+1]
[當前好感度:86]
「真是的。」松田陣平壓低嗓音,忍耐著說道,「不管你在做什麼,至少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啊,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