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嘀嗒。

是水落下的聲音。

少年的睫毛顫了顫,輕闔的眼皮緩緩睜開。

瀧川悠一的視線下落,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把木椅上。他的手鏈被鐵鏈綁住,尖銳的開關處陷進皮膚。

厚重的實木門外隱隱傳來交談的聲音。

「審訊還沒開始嗎?」

「琴酒說他要親自來。好像在路上,應該馬上就到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瀧川悠一稍微有了點精神。

他的瞳仁偏向眼尾,平靜的目光落在堆砌著雜物的角落。

「你看起來很高興嘛,雷歐君。」

黑暗中並未傳來聲音。

瀧川悠一笑了聲,懶洋洋地拖長聲音:「別躲了,幻術對我來說沒有作用。」

「……」

陰影中人影顯現,少年眨眼間發出聲鼻音,稍微有些驚訝。

「喔,真信了啊。」

金屬的鏈條掉在地上,瀧川悠一扭了扭手腕,緩緩站起來。

他彎著眼睛,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你比我想象得要天真呢,骸君。」

從自己的名字被喊出的那一刻,六道骸的表情就變得不太妙。

他的眼睛眯起,kufufu地笑了幾聲:「你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開始。」瀧川悠一回答道,他的臉色因失血而有些蒼白,左右看了看,好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別誤會,不是白蘭告訴我的——雖說你的身份早在他那裡暴露了。」

六道骸沒說話,他看著瀧川悠一走到桌邊,輕而易舉地揪住一隻老鼠的尾巴。

白色的光芒在這一時刻短暫地綻放。

[掠奪]

少年皸裂的唇瓣恢復血色,鬆開手時老鼠軟趴趴地墜落到凝固的蠟油上。

「用幻術製造出一個我對你來說很容易吧,骸君。」

瀧川悠一說這話時沒有回頭,他從沾滿血跡的風衣外套中抽出手帕,垂目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手。

六道骸完全沒有和對方交易的興趣,他的一隻眼睛變紅,裡面數字轉為修羅道:「為什麼你覺得我會幫你?」

瀧川悠一理所當然:「你都在復仇者監獄里泡多久了,再不出來就要爛掉了啊。」

六道骸:「……」

不慌,他越獄的計劃一直在平穩進行,過幾天就是弗蘭行動的日子。

「白蘭又不是傻子,與其依靠你的徒弟,還不如讓我來幫幫你吧。」

瀧川悠一轉過身,他斜倚在遍布裂紋的窗邊,彎起的唇角上是純良的笑。

六道骸有些窒息,他直直地注視著面前的少年,沒想到自己還有被算計的一天。

黑手黨中有許多難得的天才。

比如八歲殺死兄弟埋進土裡的貝爾菲戈爾,比如十幾歲自斷一臂在決戰後成為二代劍帝的斯庫瓦羅。

偏偏他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瀧川悠一的名字。

才十九歲,琴酒的決斷是對的,即使是讓六道骸做出決定,他也認為應該在這時將瀧川悠一殺死。

可黑手黨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事。

考量再三,六道骸手中緊握的三叉戟消失。

算了,管他呢,反正瀧川悠一禍害的是黑衣組織,和他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六道骸輕鬆地笑了一聲:「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笑起來比不笑還要可怕得多?」

瀧川悠一眨眨眼。

他記起那把在雨幕中偏向自己的雨傘,誠實地點了點頭。

太宰的腳下是被打散的血水。

【「悠一,你剛剛笑得還蠻恐怖的誒。」】

「有哦。」

-

狹窄的屋子裡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少年散亂的銀髮被汗水沾濕,一縷一縷地落在肩頭。

「別白費力氣了,都說了你是不會從我這裡套到任何情報的。」

瀧川悠一眯著眼,下頜被冰冷的伯/萊/塔頂起:「倒是你們,把那個異能力者藏到哪裡去了?」

琴酒冷哼一聲:「是我在問話。」

「所以呢。」瀧川悠一毫不在意地說道,「你最好馬上把我殺死,不然我會敲碎你的頭骨,然後將你扔到海里喂鯊魚。」

動手哇!快動手!

六道骸的幻術是建立在一定媒介之上的,而這裡顯然不存在另外一個倒霉蛋。瀧川悠一隻能乖乖坐回椅子上,廢了好大的勁才把原本弄斷的鎖鏈綁回原狀。

紫色的霧包裹住他,使得琴酒的每一槍都輕飄飄地穿透。

表面上他好像被打中了,實際上他都快無聊麻了。

瀧川悠一決定等演到琴酒弄死他就偷偷溜出去,這裡應該是他們的據點之一,說不定能搞到什麼情報。

運氣好的話,還能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找到他們幕後的BOSS。

「還有心情走神。」男人玩味地說道,他的視線低垂,注意到少年敞開的領口處露出的頸部線條。

琴酒在那裡開了一槍,他刻意避開了動脈,這個舉措使得對方既不會馬上死去,又不會發出煩人的聲音。

像朵被人摘下,踩在腳下狠狠碾碎的小白花。

琴酒毫無感情地又一次用槍口對準了瀧川悠一的心臟:「真遺憾,你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變故在這時陡生。

木椅與鎖鏈的連接處斷開,忍不下去的瀧川悠一傾身,一頭撞在琴酒的額角。

他的聲帶損傷,只能發出「哈」的笑聲。

沙啞的,好像是斷了弦的提琴。

伏特加站在門口,他看了眼倒在琴酒身上,肩膀聳動的少年,覺得對方可能是瘋了。

也對,被折磨了這麼久,是該瘋了。

琴酒面無表情,暴躁地將身上的重量扯開。

「蘇格蘭。」他緩緩站起來,對角落裡掙扎的諸伏景光冷聲道,「你好像很久沒有做過處決這種事了。」

瀧川悠一偏過頭。

那把黑色的衝鋒槍在猶豫中被舉了起來,槍口對準的是他,卻有偏向琴酒的趨勢。

這可不妙。

瀧川悠一嘆了口氣,冷淡的目光挪向一旁的六道骸。

「……」

砰的一聲,六道骸往天花板上開了一槍。

琴酒不耐煩地看去時,夏布利正不好意思地摸著後腦勺。

「抱歉,手滑。」

在這短暫的幾秒里,瀧川悠一的唇瓣一張一合。

他倒在地上,以這個角度看不清對方的臉。

但他知道,諸伏景光一定能看見。

[開槍]

少年又一遍重複了在橫濱時做出的口型。

[我不會死的]

出現在諸伏景光眼中的,是在那一遍又一遍播放的新幹線錄像中解脫的笑容。

【「不,誤會了。我當警察只是因為據說工資不錯,還不容易被開除。」】

搖曳的櫻花樹下,剛結束完負重跑的瀧川悠一倒在地上。

諸伏景光失笑,伸手要拉他,卻反被拽倒在地上。

瀧川悠一惡作劇得逞,在這時撐起半個身子,偏過頭時柔軟的頭髮落在他的臉上。

【「景光呢?」】

[你是警察]

[要勇往直前]

——悠一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迹。

——為什麼能用這麼篤定的口吻說著奇迹還會發生第二次的話呢。

【「我在此莊嚴宣誓,忠實擁護日本國憲法和法律,遵守命令和條例……」】

【「不受其任何約束,不因任何事恐懼,不為任何人憎惡,以自己的良知,履行警察職務,公平公正……」】[1]

宣誓的時候,櫻花的花瓣落到了地上。

——明明是這麼想的,諸伏景光卻選擇了相信對方的話。

砰的一聲,血濺到他的臉上,諸伏景光垂下了眼。

少年的心跳與呼吸停滯,在琴酒檢查過後離開時,諸伏景光卻看到那蒼白的手指動了動。

本該死去的瀧川悠一重新睜開眼睛,在這片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的地方,像小孩子一樣比了個OK的手勢。

脫力的諸伏景光鬆了一口氣。

「你這傢伙……真的是……」

顫抖的嗓音中帶著鼻音,諸伏景光揉亂了頭髮,對著倒在地上的同期伸出了手。

[諸伏景光好感度+1]

[當前好感度:99]

諸伏景光站得筆直。

這次,他沒有被悠一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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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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