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mimic的駐地路線,太宰治早已瞭然於心。

從事務所頂層的密室一路前往mimic的駐地,太宰治輕鬆避開所有想要取走港口黑手黨首領項上人頭的殺手來到那個瞭然牢記於心的地址。

一貫冷靜沉着的首領大人連腳步都變得着急慌亂起來,原本只是快步走着慢慢心裏的擔憂越來越盛,他幾乎是跑着前往mimic的駐地。

他害怕在那裏看見貓澤奈奈的屍體。

正如他在【書】里看見過無數次織田作之助的死亡一般,他害怕貓澤奈奈會代替織田作之助與紀德同歸於盡,死在這個未見黎明的黑夜。

貓澤奈奈不應該死在這裏,她會有更好的未來、更合適她的生存方式,在他完成自己最後的棋局奔赴永久的安寧與沉睡之前,他會把貓澤奈奈遠遠送走離開港口黑手黨。

誤會也好、生氣也罷,不管在她心裏太宰治是多麼混賬的傢伙,至少她能好好生活在這個世界,不再遭受病痛折磨。

貓澤奈奈並不是什麼合適盛開在黑暗陰影間隙的百合花。

她應該在陽光下自由自在,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他困在港口黑手黨、困在橫濱這五座大樓成為里世界眼中的黑色百合花。

貓澤奈奈曾經一次次接近死亡,她或許比世界上很多人都要了解死亡是一件怎麼讓人恐懼的事。

貓澤奈奈應該是最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只要有治療的機會就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堅強接受一次次

的手術治療,忍受手術恢復期的痛苦,無論活着多麼艱難都不會主動放棄自己的生命。

屬於首領的紅色信物被奔跑帶起來的風吹飛,沉默無聲落在幾乎變成廢墟的bsp;沾染上灰塵與碎石變成灰撲撲的模樣。

他不會再攔著貓澤奈奈。

貓澤奈奈真的還活着嗎?

「奈奈……?」貓澤奈奈失神的紅眸緩緩對上焦點,看清太宰治着急慌張的神色,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於無。

貓澤奈奈怔怔安靜看着上空的虛無之處,快要坍塌的建築不斷往下掉落碎石,mimic的駐地被她的式神破壞大半,太宰治要是再不離開這裏,他就要跟着她和紀德的屍體埋葬在這裏。

只是她好像也堅持不到帶着太宰治離開港口黑手黨。

她真的賭贏了。

「等你接受治療痊癒之後,想去什麼地方都可以,」他微微用力抱緊她,低頭輕靠着她的額頭,啞聲道:「離開黑手黨也好、離開橫濱也好,想去什麼地方都隨你。」

她緩緩動了一下唇,虛弱道:「原來治君還是會離開頂層……」

身體大量失血變冷,要不是異能者體質強大,這樣的傷勢根本堅持不到太宰治來這裏。

召喚【魔虛羅】對付紀德,讓太宰治離開港口黑手黨頂層。

她安靜靠在太宰治懷裏,呼吸微弱輕得彷彿隨時會消失一般,慢慢小聲道:「……我不會回去港口黑手黨也不會接受組織的治療。」

她最討厭太宰治這種自以為的做法。

湧上喉嚨的血沫讓她難受得嗆咳出聲,肋骨斷裂連用力呼吸都會帶來陣陣的抽痛。

她不是屬於黑手黨世界的人。

港口黑手黨旗下的醫院配備着最新的醫療設備,裏面的院長和外科主任醫師以前都是關東地區非常有名的醫生,肯定可以治療好貓澤奈奈身上的傷。

太宰治憑着自己的一己私心把貓澤奈奈留在黑手黨的世界,正如尾崎紅葉開始所說,她並不合適呆在這裏。

她討厭太宰治為她安排的人生、討厭他以後要扔下所有人獨自犧牲的計劃、更討厭……

「奈奈!」堵在喉嚨里的聲音在見到貓澤奈奈的慘狀得以釋放,身體與靈魂意識似乎都徹底分離。

【魔虛羅】還在戰鬥,貓澤奈奈或許還沒有死。

生命一點一點流逝失去體溫,連疼痛都逐漸變得麻木不再明顯的感覺太過熟悉。

「我要離開港口黑手黨,」她視線轉移挪開看向上方,微微渙散出神,喃喃著道:「我不會再回去了。」

太宰治錯愕道:「為什麼?」

她明明是最渴望活着的人。

貓澤奈奈從來都不在太宰治安排好的計劃之內,他可以把她交給中原中也,未來離開以後也會把她再交給別人。

他不需要像平行世界的太宰治一樣見證重要的人死亡,這般慶幸的想法剛浮現起來,一道纖細的身影被重重擊飛。

他麻木看着自己雙手近乎不穩扶著貓澤奈奈靠進懷裏,少女纖細的身軀帶着一股隨時會消失的脆弱感,白色的襯衫被鮮血大片大片染紅,讓人不禁懷疑人類的身體真的可以流出這麼多血液嗎?

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港口黑手黨的工作。

「先別說話,保存體力。」太宰治扶抱住她的身體,壓下着急道:「我聯繫了醫療組的人,他們很快會過來。」

鳶色眼眸映出少女沾染著血跡四散的粉白色長發,他張嘴想要發出聲音卻什麼都喊不出來,身體頭一次比意識更快行動跑向貓澤奈奈墜落的方向。

她緩緩開口道:「其實我死掉也是一件好事……我知道書的存在,治君會很困擾吧?書的存在不能被三個以上的人知道……你還想把書交給其他人保管,其他可以觸發特異點的人……」

斷斷續續的微弱聲音喘熄幾次才能接着說下面的話,她的視線變得模糊看不清太宰治的臉,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殺戮血腥奪走別人性命的工作,一點都不會讓人開心,無論過去多久都不會讓她釋懷。

他憑什麼要替她做決定,他憑什麼以為這樣的安排對她更好。

貓澤奈奈以自己的生命做賭注,換太宰治拋卻理性和冷靜離開港口黑手黨的頂層。

「……求你,」他的聲音沙啞得近乎失聲,懇求道:「跟我回去組織接受治療吧。」

mimic的成員從駐地門口倒下一路延伸到裏面,他甚至不需要多加思考分辨方向,不斷傳來轟轟戰鬥聲響的方向已經為他指明貓澤奈奈的位置。

可能是驚訝也可能是為難,突然多出一個計劃之外的人。

不管她表面適應得多好,她都不會喜歡呆在充斥着殺戮血腥的里世界,執行奪走他人性命的工作。

越是接近死亡,越是貪戀人世間的溫暖。

她以後的人生沒有太宰治的存在。

「沒有我,治君之後的計劃會更加順利吧?」

「不要說了,」太宰治低頭緊緊靠着她,聲音很低很啞:「你先保存體力,我帶你去醫院。」

貓澤奈奈從來不是他的負累,更不是讓他困擾的存在。

她是之於太宰治很重要的人。

他想要穩定【書】的世界,不僅是為了這個織田作之助活着的世界,更是希望貓澤奈奈可以好好活在這個世界。

「轟、轟、轟——」

重傷殺死紀德的【魔虛羅】一步步向著貓澤奈奈而來。

脫離【十種影法術】召喚出來的八握劍異戒神將成為這個世界特異點一般的存在,太宰治觸碰貓澤奈奈的身體也沒有消除【魔虛羅】。

長相怪異又帶着幾分神聖和諧的最強式神,綁在手臂上的破魔之劍揮下強大的斬擊被太宰治抱着貓澤奈奈躲過,劍再一次劈下的瞬間被他抬手止住去勢,鳶眸抬起直視魔虛羅眸光沉鬱透不進半分的光。

人間失格】爆發刺眼耀目的光芒分解消除【魔虛羅】把它重新送回影子空間。

最強式神被送回影子空間,貓澤奈奈的呼吸平穩些許,臉色依舊蒼白若紙。

她失去意識靠在太宰治懷裏,身體多處骨折、內臟破損傷重得陷入昏迷,就算立刻送往港口黑手黨名下的醫院可能也沒辦法搶救過來。

現在能救貓澤奈奈的人只有一個。

武裝偵探社的醫生與謝野晶子,唯有她的異能【請君勿死】可以治好貓澤奈奈,保住她的性命。

橫濱上空飄搖下起迷濛的小雨,沙沙的雨聲在窗外響起。

江戶川亂步懷裏抱着洋芋片一片一片塞進嘴裏,罕見沒有在報紙上尋找什麼有趣的案件,而是看着四樓窗外的風景。

正常這個時間已經過了武裝偵探社的下班時間,社內不會再有什麼事務員活動,不過因為江戶川亂步今天沒有在下班時間立刻離開,反而不緊不慢開了一袋新的零食,還讓與謝野晶子多留一段時間讓部分好奇的社員沒有立刻趕着下班。

他們不知道江戶川亂步在等什麼,就算問得到的回答也是含糊不清的回答。

他在等一個不知道會不會過來的人。

偵探社的社員陪着左等右等都沒有發生什麼,慢慢放下好奇心離開事務所回去住所休息,留下與謝野晶子和織田作之助還在陪着他等。

「亂步先生到底在等什麼人?」與謝野晶子忍不住好奇,她還沒見過江戶川亂步這麼耐心呆在偵探社等什麼人上門。

一直從下午等到晚上都沒有見到任何人出現。

抬頭看一眼牆上指向十一的時針,她睏倦打一個哈欠,擺擺手道:「我先去診療室休息一下,有人來了再叫我。」

江戶川亂步緩緩坐直身體,睜開翠綠的眼眸說道:「來了。」

「這麼快?」與謝野晶子驚訝道:「我還以為可以休息一下呢。」

影影綽綽出現在偵探社門前的身影叩響門,織田作之助徑直上前打開門,看見黑髮青年懷裏的貓澤奈奈頓時明白江戶川亂步想讓與謝野晶子救的人是誰。

一周前,江戶川亂步曾推理出貓澤奈奈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可能會危及她的生命。

沒成想這麼快又在武裝偵探社見到她,而且是重傷昏迷的狀態。

「……請救一救她,」視線觸及織田作之助的瞬間,太宰治愣怔一下很快收斂神色間的異樣,目標明確看向與謝野晶子,低聲道:「她身上傷得很重,再不接受治療就要死了。」

「跟我過來,」與謝野晶子二話不說領着人去診療室,指揮着太宰治道:「小心一點把人放下。」

剛才貓澤奈奈身上披着外套看不清傷口和出血量,現在掩蓋遮擋住身體的外套一拿開,其下被血染得通紅的襯衫讓與謝野晶子臉色一肅,穿上白大褂準備進行術前的治療檢查。

太宰治沉默離開診療室,身上與貓澤奈奈一般無二的襯衫被她的血染紅大片,他低頭坐在外面看着手指上的繃帶出神。

「現在我們來聊聊診療費的事吧?」江戶川亂步眼鏡后的碧翠雙眸如同最清透的真實之鏡,誠實映照出一切出現在他面前的事實。

他肯定不是平白讓與謝野晶子治療港口黑手黨的人。

「好,」知道貓澤奈奈大致脫離危險,太宰治懸起的心慢慢放下,沉着冷靜點頭道:「我們進去裏面談。」

江戶川亂步想要的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診療費。

他會帶着貓澤奈奈來這裏,自然早有預料自己的身份會被江戶川亂步看穿。

「織田留在外面。」江戶川亂步笑眯眯抬手制止織田作之助跟上來的動作,太宰治淡淡看了一眼,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織田作之助平靜一點頭,道:「有什麼事叫我。」

會議室大門在他面前關上,良好的隔音斷絕一切可能傳出的聲音。

沒有人知道江戶川亂步跟太宰治提出什麼「診療費」,據後來的織田作之助轉述他們兩個出來的神情跟進去的時候一樣。

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經過與謝野晶子治療的貓澤奈奈在第二天下午清醒過來,她愣愣看着天花板發獃,轉頭一看以為早就離開的人居然還坐在病床旁看書。

封面是熟悉的紅白二色交織,攤開的書頁上面沒有寫上一個字,太宰治靜靜垂眸看着神情透出幾分認真專註。

她安靜看着太宰治什麼話都沒有說,細軟的長發散落在病床和枕頭上,澄澈的紅眸映出太宰治的身影。

「奈奈不想說什麼嗎?」

竟然是太宰治先按捺不住開口。

他合上手裏的【書】抬手想撫過貓澤奈奈的額頭,猶豫一下還是沒有落下轉而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她慢慢坐起身,問道:「你沒有走嗎?」

這裏看着不像是港口黑手黨旗下的醫院,更像是某個地方不大的小診所,隔簾後面還可以看見配藥櫃和一些零碎的醫療用品。

貓澤奈奈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

任性不想回去港口黑手黨接受治療,帶着些許逼迫性質把自己知道【書】的事告訴太宰治看他如何抉擇。

她就是想要太宰治心裏不好過。

他給她安排這麼久的人生也該試試被手下的小人反抗做出違背他的計劃和意願的事。

「喝點水,」太宰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端著水杯遞到她唇邊,自顧說道:「你嗓子都啞了。」

紅眸抬起看一眼太宰治,她順着對方的意思喝水潤了潤嗓子,說道:「我以為你肯定又要扔下我。」

不同太宰治還可以通過照片看見她,貓澤奈奈已經好幾年沒看見太宰治的樣子,不知道他身上發生過什麼變化。

身高似乎長高了一點,長相比以前成熟些許,身材看着卻要瘦削許多。

以前的太宰治多少算是身材正常,膚色不會是這種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幾年不見他的狀態看着比以前要糟糕不少。

他還是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甚至因為沒人盯着把自己弄成這樣。

貓澤奈奈不由有些生氣,推開太宰治的手,轉頭不去看那張讓人生氣的臉。

「這裏是武裝偵探社,」太宰治垂手把水杯放回原位,平淡說道:「治好奈奈的人是偵探社的醫生,你不喜歡黑手黨要加入這邊嗎?」

代表【黃昏】的武裝偵探社,工作不是貓澤奈奈討厭的殺人而是幫助別人的事。

或許呆在在這裏會讓她稍微開心一些。

靠坐在病床上的少女咬緊下唇,置於身前合攏的手慢慢捏緊。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面對太宰治又一次要丟下她的話,可以平靜應對執行自己的計劃把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直接帶走。

可當她真的再次聽見太宰治要把她推向別的地方,她還是不可遏制感到憤怒。

這個人又要自以為是決定她的去向。

他以為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可以隨意操控玩弄別人的人生,隨意為別人做出以後要過什麼生活的決定。

「我果然最討厭你,」太宰治的身體不易察覺微微僵住,下一刻貓澤奈奈就抬手抓住他的衣領直接拽著拉扯下來,面對面看着他,澄紅瑰麗比晚霞更加生動熱烈的眼眸狠狠瞪着他,道:「太宰治,你給我聽好了!」

「我拼上性命解決mimic不是為了讓你再一次丟掉我!」她張口直接咬上太宰治的唇,牙齒刺破唇肉嘗到鮮血的味道。

血液鐵鏽一般的味道混入他們的口腔,生澀不知道如何纏綿訴說的愛意通過這樣充滿血腥味的吻表達着她心裏對太宰治的不滿。

她是真的討厭太宰治的自以為是。

但她也是因為太宰治甘願留在自己不喜歡的黑手黨。

「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洶湧的憤怒和委屈一起激上心頭,她緊緊拽著太宰治在木頭一般愣住沒有回應她的唇上親吻,抱怨的聲音幾乎要消失在唇齒相接的親吻,「自以為是、自作主張、自顧自行動……」

太宰治這些年做盡她討厭的事。

可她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想念他、喜歡他。

唇舌都被笨拙不懂如何親吻的小姑娘咬破,他回過神垂落鳶眸不自覺開始回應貓澤奈奈的吻,溫柔而細緻舔過她的口腔勾住唇舌安撫敏[gǎn]點,充滿血腥味道胡亂咬着的吻逐漸變得曖昧旖旎。

直到她氣息不穩,拽緊太宰治衣領的手逐漸鬆開,不知不覺奪走親吻主動權的首領大人才結束這個不知道算是宣洩憤怒還是愛意泄露的親吻。

他輕嘆一聲,說道:「不要跟着中也學罵人的話。」

「你要說的只有這個嗎?」她咬緊下唇,不甘心說道:「我討厭你、討厭的不得了。」

太宰治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更不會想什麼自己需要反思的話。

他抬手挽起少女凌亂的頭髮理順在耳後,輕聲道:「我知道,奈奈討厭我。」

貓澤奈奈被他的話一哽,悶氣沉沉憋在心口,她負氣直接說道:「我要治君跟我離開黑手黨,不答應我就直接把你綁走。」

反正這也是她開始計劃好的事。

要是僥倖在對付mimic的時候沒有死,她就帶着太宰治一起離開港口黑手黨。

港口黑手黨解決mimic獲得異能開業許可證,之後已經沒什麼可以繼續阻礙這個龐然大物繼續擴張肆意行動。

它會變得更加強大,成為足以覆蓋整個關東地區的「黑夜」。

只是這樣的港口黑手黨已經不再需要太宰治,她要離開黑手黨的世界,但她也要帶着太宰治一起離開。

「要是我不跟奈奈離開呢?」太宰治低聲問道。

mimic的事確實已經順利解決,但港口黑手黨剛剛獲得異能開業許可證,正是可以大肆擴張不需要再顧忌什麼的時候。

要是他在這時候跟着貓澤奈奈離開,等同於直接把港口黑手黨扔給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他們接手。

不管他們誰上位成為首領,估計都要手忙腳亂一段時間。

「治君要做的事不是已經做完了嗎?」貓澤奈奈抿著唇,直直看向他的眼睛,說道:「你已經不需要首領的位置。」

當初太宰治成為首領是想利用組織的力量解決mimic,如今需要他繼續坐在首領位置上的理由已經沒有。

她用力抓住太宰治的手,即便手心無法包裹住他的手,她也要極力張開五指壓着不放,「你可以為了別人成為首領,為什麼不可以為了我離開黑手黨?」

難道她就得成為太宰治每次都丟下放去一邊的人?

是不是她的存在就是沒有這麼重要,他會為她安排所謂好的人生卻不願意真正聽聽她的心理想法。

貓澤奈奈想要的不是太宰治為她安排的人生。

執著盯着太宰治的紅眸微微泛起一層水霧,她的聲音微微哽咽,氣惱問道:「我就真的是活該每次都要被你放在次要一級的位置嗎?」織田作之助比她重要、港口黑手黨比她重要甚至是太宰治安排好的命運都比她心裏的想法重要。

這個混蛋從來都不會認真去聽別人的想法。

她抬手胡亂抹一把眼睛,決定不管太宰治回答

什麼,不管他願意不願意,她都要把他帶離港口黑手黨。

貓澤奈奈努力變強就是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的她有這個能力,可以直接強行綁架帶走太宰治。

「……不是的,」太宰治垂眸輕聲反駁,他不敢看貓澤奈奈的眼睛,那雙澄紅美麗盈著淚光又一次因為他哭泣的眼眸,「奈奈從來都不是次一級的人。」

她是太宰治最重要的人。

是他希望能在新世界好好活着,不再受到病痛傷害以及他的束縛好好活在這世上的人。

被貓澤奈奈壓住的手抬起扣緊她的手指,他艱難吐露自己的想法,緩緩說道:「我希望奈奈可以過得開心。」

「可是治君給我安排的人生根本不會讓我開心,」她忍不住反駁道:「治君自以為可以替所有人做決定,可是這樣的人生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他垂下眼眸良久很輕應一聲,道:「抱歉……」

向來能言善道的太宰治面對自己在意喜歡的女孩子質問時說不出一句好聽的辯解。

「我想聽的不是治君的道歉,」她凝起秀氣的眉頭,看着太宰治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看她,負氣也跟着扭頭不去看這個讓她生氣的人,語氣生硬道:「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有用。」

既然太宰治覺得強大的人可以隨意指染操控別人的人生,那他也別管她直接把他綁走帶離橫濱。

「治君沒有在我對付紀德的時候殺了我,抹消我這第二個人的存在,之後再想殺掉我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太宰治想把【書】交給別人保管,可觸發【書】的人需要有特異點產生,除卻太宰治這種特殊情況,多數人想要製造特異點都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兩種存在互相衝突的異能碰撞在一起會產生特異點。

【書】的繼任者需要兩個人。

而維持這個世界運轉的【書】不可以被三個人以上知道,不然會造成世界的不穩與崩塌。

原本太宰治要把【書】交給別人就是抱着自己會死去,知道【書】的人只有兩個的前提。

可現在知道【書】的人多了貓澤奈奈,他要再想把【書】給別人保管,自己偷偷赴死也無法把知道【書】的人數控制在兩個。

除非殺了她。

殺了她自然就可以控制知道【書】的人數。

「……不要說這種話,」他聲音低得像是懇切一般,艱澀道:「我不會殺死奈奈的。」

讓他殺死貓澤奈奈就如同讓太宰治親手殺死織田作之助一樣殘忍。

眼睜睜看着她的生命一點點在自己手裏流逝,呼吸變得微弱,視覺聽覺嗅覺各種感官都開始變得遲鈍無法感知外界,心裏的恐懼感幾乎不可控制升起。

平行世界的太宰治失去的是織田作之助,他要失去的是貓澤奈奈嗎?

以他喜歡的人換取重要友人的性命,計劃謀算幾年最後還是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太宰治無法承受貓澤奈奈死在自己懷裏的痛苦,所以他沒有顧忌自己的身份找上武裝偵探社的女醫與謝野晶子,即便身份被偵探社的人看出來也好,讓他在這一刻直接死去也好,至少貓澤奈奈可以活下來。

讓他一個根本不想活着的人換想要活着的人性命……

沒有比這更划算的交易。

「治君不想殺我,」她轉頭看着太宰治臉上的神情,心頭湧起一股快意的同時又覺得十分不好受,「那就是選擇跟我走?」

她想要報復太宰治這些年的自以為是,可貓澤奈奈又無法否認太宰治確實為她做過很多很多,即便是沒有在一起的三年時間,他也一直在以他的方式照顧她。

彆扭又隱晦要是沒有被發現就會徹底埋沒在真相之下,以為一切都是事務

所的同僚對她的關照。

被黑白兩道忌憚恐懼稱為不可隨意招惹與之為敵的男人在貓澤奈奈看來不過是個笨蛋。

要是放着不管遲早會弄死自己的笨蛋。

「奈奈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太宰治低聲問道:「要一直等到中也或是紅葉小姐成為首領再放走我嗎?」

天然卷的黑髮凌亂擋住部分俊秀的五官,眼睫微微垂落擋住鳶色的眼眸,太宰治安靜坐在病床邊姿態隱約透出一股溫馴彷彿貓澤奈奈說什麼,他都不會反駁她的意思。

可她知道這些都是太宰治的偽裝。

他就是有這樣一張可以輕易讓人心軟的好臉以及高超善於掩飾自己內心世界的演技。

剛軟和些許的心腸一想到太宰治的本性又重新變得堅硬,她重重點頭說道:「沒錯,在中也先生或紅葉小姐成為首領之前,我都不會放治君離開。」

或許說他們成為首領之後,她都不會放太宰治離開。

她因為太宰治留在港口黑手黨四年時間,現在不管他願不願意,她都要強行綁架他比四年還要漫長的時間。

要把少女的真心和時間都從討厭的太宰治身上索取回來。

「奈奈想好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嗎?」他這話流暢自如像是一開始就決定好要跟着貓澤奈奈離開。

她微微愣了下,道:「我、我還沒想好,總之我們要先躲過港口黑手黨的追捕。」

她帶着太宰治離開港口黑手黨,或許會被當做是首領和直屬首領的游擊隊長一起叛逃,可能會在組織留下不小的動亂。

雖然很對不起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但她不能再讓太宰治回去事務所頂層的房間。

一旦太宰治再回去,面對港口黑手黨的最強幹部,她根本沒有信心可以再把太宰治綁架出來。

他這麼低聲問道:「那要加入武裝偵探社嗎?」

「什麼?」貓澤奈奈一時間愣住,像是沒明白太宰治的話是什麼意思。

修長的五指輕攏住她的手,牽拉起貼靠在臉頰上,太宰治的眸光和神情都異常溫馴,問道:「我們一起改名換姓加入武裝偵探社躲過港口黑手黨的追捕。」

這是太宰治與江戶川亂步昨晚做的交易。

不過加入武裝偵探社並不是唯一的交易條件還有另外一個是基於他港口黑手黨首領身份而定下的約定。

要是太宰治決定治好貓澤奈奈以後留下她,獨自回去港口黑手黨繼續當他的首領就履行后一個約定,要是太宰治願意留在武裝偵探社等待貓澤奈奈清醒就可以選擇臨時加入武裝偵探社的約定。

治療貓澤奈奈的交易條件留下給太宰治選擇的機會,江戶川亂步自認給足太宰治選擇的餘地。

是選擇回去繼續當他高高在上的首領還是陪着貓澤奈奈留下成為偵探社小小的一名事務員?

「……治君一開始說的就是這個嗎?」貓澤奈奈突然覺得有些荒誕,她自以為黑化逼迫着太宰治做出選擇,其實是他早就想好給她留下的後路。

他緩緩搖頭,微涼的臉頰貼著少女溫暖的手,低聲道:「要是奈奈一開始就答應加入偵探社,我會安心回去港口黑手黨。」

距離他昨晚偷偷離開事務所頂層過去不到二十四個小時,這個時間回去還不會被當做是首領叛逃或是死亡。

「可是奈奈不喜歡我為你選擇的路,」他其實知道貓澤奈奈一直都對他有所怨言,不然還在事務所的時候就不會三年都不願意上頂層看一看他,「要是我跟你一起加入武裝偵探社,你會願意嗎?」

鳶色的眼眸靜靜凝望着她,眸光深邃而溫柔動人,她不自在轉過頭,道:「武裝偵探社跟我們不是一路人吧……怎麼可能想加入就加入,他們最警惕的人就是港口黑手黨。

說得那麼簡單輕巧,好像一直都被他預料到一般。

太宰治這幅什麼都盡在掌握的樣子還是讓她這麼討厭。

一種無論她想什麼都避不過太宰治頭腦的感覺,瞬間讓她想起過去四年呆在港口黑手黨的時間。

他一直一直都在這樣討人厭。

「奈奈不用擔心,我會負責安排好一切。」包括他們的身份、履歷以及不能讓港口黑手黨追查到的事。

江戶川亂步當初提出的時間是三年,正好是太宰治成為港口黑手黨的時間。

他想讓太宰治把武裝偵探社發展成足以對抗港口黑手黨的勢力,重新構造三刻構想的勢力架構維持橫濱的【白天】【黃昏】【黑夜】的穩定,而不是讓港口黑手黨一家獨大幾乎讓黑手黨掌握整個關東地區的勢力。

其他的地方可以不管,但橫濱租界是座特別的城市,一直讓港口黑手黨維持着勢力最強無法遏制的狀態不利於維持橫濱的秩序。

至少武裝偵探社要在橫濱有對抗港口黑手黨的力量。

江戶川亂步擅長各種推理,要論推理上的事,他自認是名偵探世上不會有人比他更強。

但他不擅長發展一個組織的勢力,武裝偵探社的下任社長國木田獨步也不是什麼擅長擴張組織勢力和影響力的人。

想要讓武裝偵探社擁有對抗港口黑手黨的能力,最簡單的辦法是什麼?當然是讓最初把港口黑手黨發展成為這樣龐然大物的人負責經營武裝偵探社的勢力。

有偵探社的其他人在,不會讓太宰治亂來把武裝偵探社變成另外一個黑手黨,同時又可以加強偵探社本身的實力。

當然要是太宰治沒有選擇加入偵探社這條,他回到港口黑手黨還是要遵守不犯武裝偵探社的約定,兩個交易條件都是對偵探社後續有利的交易,只看太宰治要選擇哪一邊。

而現在太宰治做出他的選擇。

以三年時間為限加入武裝偵探社,之後或許還會經受什麼考驗,但至少貓澤奈奈不會再一直呆在她不喜歡的黑手黨世界。

「治君說的改名,」她沉默片刻,彆扭著問道:「是要改什麼名字?」

貓澤奈奈也知道直接以他們的身份進入武裝偵探社肯定不行,但太宰治說的改名換姓繼續在港口黑手黨勢力籠罩最強的橫濱繼續生活,確實讓她有些不安。

要是被中原中也在武裝偵探社抓到他們怎麼辦?首領和游擊隊長一起叛逃,可以想見中原中也會憤怒得變成惡鬼。

「太宰奈奈和貓澤治怎麼樣?」

她看着太宰治認真的表情,愕然問道:「你認真的嗎?」

這樣的名字改了跟沒改有什麼不一樣,只是簡單交換一下他們的姓氏不還是會被中原中也他們找到。

「奈奈不喜歡這個名字嗎?」太宰治托著下頜,似乎做出非常艱難的決定一般,道:「或者叫津島奈奈?我改回以前的名字津島修治,奈奈可以只改姓氏。」

可以的話,他其實不是很想改回這個像征著津島家的名字。

「津島修治確實不會讓中也先生想到治君,」她話說一半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問道:「治君還有別的名字嗎?」

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而且……他們都改做同一個姓氏,多少有些微妙曖昧。

「我、我事先說明,我改名只是為了躲過中也先生他們,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更不是喜歡治君。」貓澤奈奈努力挺著語氣急急說道。

她是絕對絕對不會在太宰治面前袒露自己的心意想法。

「我還是討厭治君,」她嘀咕著道:「討厭治君做過的事、討厭治君的性格,討厭治君的很多很多想法,你知道的吧?」

太宰治無奈失笑道

:「是是,我知道奈奈討厭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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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到神級奶技但是不會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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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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