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車禍

第一章 車禍

「前面怎麼了?」

「不知道啊!都堵死了。」

「誒誒,聽人說是車禍啊!」

「不會啊!」

十字路口正中央,一輛白色轎車被撞的面目全非,擔架上躺著三個已經斷了呼吸的人,一旁還有一個少年跪坐在地上,臉上的血水和淚水糊在一起,看著十分瘮人,只是哭,一動不動,跟丟了魂似的。

一旁的護士將人架走轉移到了擔架上,送去了醫院。

「哎,一家三口加一司機就一個還活著,也是該可憐的。」

「是啊,不過那個少年的父母真的太好哭了,犧牲了自己保護孩子。」

辦公室內,醫生們三三兩兩議論著這次事故的結果。李溏就在外面的休息椅上坐著,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忽然,一個男人跑過來抱住他,「阿溏,哥哥來了,阿溏,爸媽……」

「為什麼要保護我呢?死的明明可以不是爸爸媽媽,為什麼不是我呢!?」李溏猛的抬頭抓住李傕的衣領,瘋了似的朝著他怒吼。

李傕知道在這件事里,李溏是最痛苦的,他做不到感同生受,也沒有資格去責怪誰。他伸手將李溏攬在懷裡,一下接著一下地撫摸著他的背,試圖讓李溏的情緒穩定下來。

李溏的眼淚就像開了閘似的瘋狂從眼眶往外冒,他抱緊李傕,「哥哥,我沒有,我們沒有爸爸媽媽了。再也沒有了。」當天晚上李溏哭暈了過去,是李傕把人抱上了車,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李溏醒后沒有立刻就下樓,而是坐在床上,手裡拿著爸媽和自己上初中時拍的合照,沒哭也沒笑,就只是靜靜地看著。

之後的一個月里,李溏一直都保持著這個樣子,除了吃飯洗澡睡覺,就是看著這張照片。一直到有一天中午李傕從公司回家拿文件的時候,家裡的阿姨告訴他,李溏已經一上午沒下樓了,李傕有點擔心就親自上樓去看他。

李傕打開房門的時候發現李溏就那麼靠坐在床頭,頭歪向一邊,一隻手上拿著相框,另一隻手就放在被子上,白色的真絲被罩上被血染紅了一片。

李傕立馬上前扯下領帶給李溏的手腕止血,然後打電話請私人醫生來家裡。

李溏手裡依舊拿著那個相框,頭歪在一邊,任憑李傕說什麼他都沒有回答,一臉淡漠,好像整個世界的所有事情都和他沒有關係。

醫生來之後先給李溏的手腕進行了包紮,在等到李傕終於把人弄睡之後才去到一樓大廳。醫生見李傕下來了立馬從沙發上起身,將手裡的報告遞給他,「大少爺,這屬於車禍給小少爺留下的陰影,在心理學上叫做創傷后應激障礙,簡稱ptsd,小少爺這次割的很深我不保證他沒有下次,所以,我還是建議您找個心理醫生給小少爺看看吧。如果真的是那就必須積極配合治療了。」

李傕點了點頭然後親自送醫生出門。

二樓李溏卧室,李溏似乎睡的不是很安穩,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李傕開門走進,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著,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弟弟,開始想,這個弟弟好像太堅強了,為什麼他都不會傷心呢?在父母的葬禮上,我親眼目睹弟弟親吻了母親的骨灰盒,他是在表達思念啊,但是葬禮全程都是面無表情,這個弟弟太令我陌生了,他變得不像他了。

李溏做了一個夢,在夢裡,自己沒有出車禍,爸爸媽媽正和他一起去看望外公,外公抱著阿酥在門口等著自己,自己還跑過去和外公擁抱。「阿溏又高了不少呢!」外公的笑聲很爽朗,是自己很喜歡的聲音,媽媽在一邊伸手抱過阿酥,阿酥還在媽媽手心裡蹭了好幾下呢,爸爸在一旁笑著看著。明明這一切都那麼真實,可為什麼他就是個夢呢?

一旁的李傕不知道李溏夢到了什麼眉頭一會緊一會松,他疲憊的搖了搖頭,「阿溏,這個世界對我們都太不公平,我們只剩彼此了,哥哥別的不求,只求你能好好生活下去。」說著拿起一旁的水杯和棉簽,用蘸了水的棉簽在李溏嘴唇上輕輕點塗著,「玫瑰花開的太好了,老天都想蓋蓋他的光芒。」

漸漸的,李傕就那麼趴在床沿上睡著了。李溏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他看著眼前渾身疲憊的大哥,心理泛起一陣酸澀,從父母過世后,一直都在大哥在忙前忙后,自己還一直都是那副一臉漠然的樣子,大哥已經好久沒睡過好覺了吧!。

李溏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從衣帽間拿出被子披在李傕身上,然後換了一身衣服下樓,和阿姨和管家說了自己要出門的時候,兩個人都很驚訝的看著李溏,一臉不相信的開口問:「小少爺要出門?!」

「嗯,出去有點事,大哥還在休息,我會在晚飯前回來,不要叫醒他,再見。」李溏走的時候還不忘給兩人招手示意自己先走了。

李溏讓司機把車子開到了一家私人的心理諮詢工作室門,然後自己下車按響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以為看起來很年輕的女性,一條小碎花裙,手上還拿著洒水器,好像是正在澆花,李溏想。

李溏跟著女人進到了諮詢室,房間是很溫馨的暖色調,給足了患者安全感,書架上擺著花和各種書籍,還有一個柯南手辦?

過了十分鐘,林霖才拿著一份空白的表格走了進來。是剛才澆花那個啊,生活挺有情調。李溏又想。林霖給他的感覺太不一樣了,他原以為心理醫生和普通的醫生一樣,都是白大褂加一臉嚴肅的表情,林霖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你先把這份表哥填了吧,對了,我是這裡的心理諮詢師,我叫林霖,森林的林,還有一個要加雨字頭,你好。」林霖伸手和李溏握了手,在李溏填表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感覺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看,抬頭就發現林霖正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手。

李溏頓時有點不自在,林霖似乎是看出了這點,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好意思哈,我是個手控,你的手,實在是……太好看了!」

這一點李溏真沒想到,原來是在看手啊。過了會,李溏把填完的表格遞給林霖,林霖接過仔細看著上面所有的內容,心理諮詢師就是這樣,不會遺漏患者的所有信息以及細微動作。在看到父母雙亡這一欄的時候,林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從一開始林霖就開始關注李溏所有的一舉一動,在填表時,李溏在父母那一欄停頓了足足十一秒。

「首先,我很高興你在發現自己不開心或者不舒服時可以找到我,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你,現在先和我說說你的情況可以嗎?」

李溏看著眼前這個掛著微笑的女人,然後開口:「在一個月前,我的父母過世了,車禍,在我面前,為了保護我,我看著他們身上都是血,還有自己身上的屬於他們的血,哥哥安慰我,告訴我我還有家人,還有他,在爸爸媽媽的葬禮上……我……」

李溏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的頭太痛了,他支起雙手抱著頭。林霖則是離開去給他倒了杯冰鎮的果汁,李溏抬頭看著果汁,笑出了聲:「我媽也喜歡喝冰的西瓜汁,冬天都照喝不誤,但是身體好得很。」

林霖表示很意外,她只是覺得天氣太熱,加上李溏的情況,這個應該更好些,沒成想誤打誤撞了。「你爸沒少說你媽吧!我姐天天扯著我耳朵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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