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峙

天分晝夜，人有生死。

生而為人，死則魂滅。

若有執念不消，意志留存徘徊不散，便會滯留於世，遺禍無窮。

這種東西曾經有多種稱呼，炎黃界稱之為「鬼魔」，尸魂界稱其為「虛」，天堂界稱其為「惡魔」。靈界聯合會成立之後，定下了統一的稱呼——魔類！

魔類有等級，往往新死之魂心有怨念不甘，便會化做惡靈，國際上將這種下級魔類稱為「格斯特」，炎黃界將其翻譯過來稱之為「幽魔」。

幽魔形體虛幻，非天賦異稟，靈覺過人者不可見。它們害怕陽光，雖可作亂，但破壞力有限，一般兵士級的靈士，憑藉武道或者術道便可將其擊殺渡化，甚至一些天賦較高的學員級靈士也可對付。

幽魔之上，是「伊弗斯佩」，厲魔。

如果是這個等級，那便是人間凶災，非戰士級靈士不可力敵！

甚至，它能殺死戰士級靈士，碾壓士官級！

伊弗斯佩級！

厲魔！

是干涉現實的強大存在，具備直接破壞現實的殺戮能力，每一頭都是怨念衝天的惡魔！

「張小姐，真的不用我送你嗎？」

年輕帥氣的男人坐在敞篷跑車裡，單手扶著方向盤，一手微微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金邊眼鏡，顯得儒雅斯文，修養不俗。抬手時，衣袖下移，手腕處露出一個特殊的龍形圖案，又添了一絲桀驁的狼狗氣息。

年輕，帥氣，多金，溫雅，酷。

這種男人泡妞，十拿九穩。

「謝謝，我也開車過來了。」

張新星捋了一下在夜風中有些亂的長發，搖了搖手中的車鑰匙，拒絕道。

「行，那張小姐路上注意安全，我們有時間再約。」

歐少龍看著燈光下的張新星，目光有瞬間的獃滯，不動聲色地吞了吞口水，但很快便隱蔽地掩飾過去。

沒辦法，眼前這個尤物，足以讓任何男人瘋狂。

黑色的寬鬆長褲，純灰的長袖上衣，這樣樸素的裝扮也擋不住那微胖性感的爆炸身材，大的大，細的細，一雙長腿玉立。更絕的是還長著一張明媚的鵝蛋臉，明眸似水，豐唇艷紅，簡直媚態天成。偏偏這女人氣質冷艷，談吐自然得體，方才和他用餐時更是展現出了過人的聰明，頗有女強人的風範。

這種女人，可遇不可求！

他一定要得到！

不過不能急。

「呼！爺爺給我介紹的什麼人啊，這一看就是花花公子好吧？什麼出身顯貴，還摯友之後。你們老一輩有交情，就非得要後輩也成親家，什麼封建思想？切，浪費姐的時間。」

待跑車開遠后，張新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邊走邊嘀咕抱怨。

過了紅綠燈，上了自己的車后，張新星似乎想起了什麼，打開手機通訊錄，點開了一個聯繫人——王末。

剛要點擊撥打，她又停了下來，想了想，划拉一下，撥通了酒店的前台電話。

「您好，君達龍悅酒店歡迎您。wel***eto……」

「亞俏是嗎？我是總監。」

電話在三聲內被接了起來，傳來了前台姑娘羅亞俏公式化的中英語電話報音，不過被張新星輕聲打斷了。

「額，總監您好，是我，亞俏。」

電話那頭的羅亞俏明顯停頓了一下，不過很快便認出了張新星的聲音。

「王經理在旁邊嗎？」

張新星問。

「沒有，您找他嗎？我叫他過來。」

「不用，我就問問，他現在在幹嘛？今晚沒有投訴吧？」

「王經理在審單，準備過夜審。投訴剛才有一個，不過王經理已經解決，其他的一切正常。」

「好，夜班辛苦了。對了，別說我打過電話。」

「好的總監。」

掛了電話之後，張新星拿著手機輕輕敲擊自己的下巴，在思考。這會兒她的模樣，全然沒有剛才那種散發著距離感的冷艷，倒像是個鄰家女孩，煞是可愛。

「這個王末到底是怎麼回事？忽冷忽熱的，到底什麼意思？工作也不好好工作，好像還故意躲著我，提他當部門經理也不幹，還非得值夜班。」

「不對勁，嗯，很不對勁，這傢伙一定有事瞞著我！」

「哼！給姐等著！」

她邊想邊發動了汽車，不料，就在她要開出去的時候，「嘭」地一聲，露天停車場的護欄突然破開，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撞開，接著巨響不斷，停車場內的車一輛輛地被撞開，警報聲此起彼伏，瞬間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啊！什麼東西？！」

張新星被嚇得尖叫一聲，一臉驚慌和茫然。只見到面前一排車輛莫名其妙地往兩邊被撞開，卻看不到是什麼東西把它們撞開的。

「媽呀，過來了！這到底是什麼啊？不要過來啊！」

還不等她回過神來，就看到煙塵衝天，向她而來，甚至有一輛轎車被撞飛的小汽車，就砸在她的左前方。

「啊——」

她想開車躲開，又想開車門逃跑，大難臨頭，驚慌失措，於是手足無措不知所以，眼睜睜地看著那股煙塵直衝眼前。

嘭！

嗷——

突然，煙塵止步，那看不見的東西似乎停了下來，又似乎是撞到什麼，隱隱約約聽到詭異的哀嚎。

張新星還在尖叫，捏著兩個小拳頭，被嚇得俏臉蒼白，渾身戰慄。而在她凡胎肉眼看不見的畫面里，兩個存在在對峙。

「咦？張總監怎麼在這裡？」

王末持劍而立，眼睛的餘光看到了車內的張新星，有些意外。

不過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因為大敵當前，不容分心。再說他現在是靈化狀態，和對面的厲魔一樣，普通人的肉眼是看不見。

「我就知道會出事，只是沒想一出來就是這麼一個大傢伙。自己醉駕失事，反而還有怨念了？呵，真是禍害遺千年。」

他的劍鋒所指，是一個詭異可怖的怪物。

三米多高的身軀，皮膚上布滿扭曲的黑色紋路，它的模樣像是跪在地上，小腿以下變成了形似跑車的血肉，白骨為輪。頭上罩著一個奇形怪狀，說不上該怎麼形容的白骨面具，胸口是一個透背的空洞。

陰冷森然，又畸形怪異。

這就是魔類！

尸魂界曾經稱其為「虛」。

它胸口的空洞，便是代表著死前的不甘執念，永遠不得滿足，執迷成魔。

嗷——

厲魔怒吼，渾身扭曲的黑色紋路冒起火光，身下血肉跑車的白骨車輪急轉起來，火焰四射，如引擎爆轟。它的右手裡還攥著一個女人的殘魂，在極其痛苦地凄厲哀嚎。

「這靈壓，貨真價實的伊弗斯佩級厲魔啊，怎麼搞的，剛死就這麼大的怨念。」

暴虐的靈壓爆開，壓迫感十足，甚至影響現實，氣流炸開，彷彿衝擊波一般，把停車場周圍的大樹都壓彎。整個停車場的車都報警起來，此起彼伏，王末身後車裡的張新星又是一陣害怕的尖叫。

「得引開，不然不好善後。」

「破道之一，急急如律令，擊！」

王末瞬間定下對策，二話不說直接動手，嘴裡吟唱靈言，右手收劍，左手劍指點出，一氣呵成。

砰！

嗷——

他左手劍指所向，跑車厲魔的腹部瞬間被無形的攻擊打出一個凹陷，連連倒退，發出痛苦的怒吼，隨後身上身下火光、黑煙冒起，聲浪轟鳴，追擊王末而去。

……

「那，到底是什麼……」

「鬼？」

「嗚嗚，媽媽，我見鬼了。」

良久，驚魂未定的張新星雙手抱胸，哭了出來。

這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哦不，這對於任何一個普通人來說，都是足夠驚悚的經歷，被嚇哭很正常。不過她畢竟是個女強人，很快便鎮定了下來，趕緊發動車子離開了這是非之地，順便還報了個警。

「那是鬼嗎？」

一路上，她的腦海里還一直在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方才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在極度恐懼中一激靈，彷彿有什麼破碎的聲音，她的眼睛似乎去掉了一層迷霧，讓她能稍微看到恐怖。

只有那麼短暫的幾秒，明明很近，但她卻看得很模糊，只隱隱約約看到兩個透明的輪廓，若隱若現，一個像人，一個不知道怎麼形容，很高大。

「這背影，有點眼熟……」

最後，她腦海一直在回放那個背對著她的透明輪廓。

「是他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