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被打破的現實

第四章:被打破的現實

把玉婉送回家后,玉林也落寞地回到家,他看着屋裏靜悄悄的景象,再沒有往日的快樂與溫馨:以往獨自在家時可以放飛自我,想幹什麼幹什麼,少了約束多了自由,那一份屬於自我的天地是多麼快樂。

今天他突然意識到:適當的約束是一份幸福,有人管着是一份滿足,這世間所有的幸福都需要有制約,我們不能只是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而忘記了周圍:那些家人、朋友、鄰里等等。

「怎麼不開燈啊?」不知何時爸爸打開燈站在客廳中央,一臉迷惑地看向玉林。

玉林也茫然地看向爸爸,沒說一句話,然後低下頭,比之前更低。

「說,想吃點什麼?」爸爸似乎在提着心勁與自己溝通。

「不餓。」玉林低聲搪塞。

「爸爸,你有什麼事瞞着我?」玉林鼓足勇氣發問。

「沒有啊,為什麼會這麼說?」爸爸表情輕鬆似乎若無其事。

「那媽媽住院了,你怎麼說她出差了?」玉林反問道。

「這不是怕你操心,耽誤學習?大人的事情大人會處理好,你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了。」爸爸說的極其敷衍且冠冕堂皇。

「可那是我媽,我怎麼就不能操心了,她不會半個月里一直在住院吧?」玉林說完這句,急切地看着爸爸。

此刻,爸爸的臉上已經沒有往日的和藹可親,取而代之的是陰冷沉默。

「如果,你能尊重我的話,就請告訴我點什麼,好嗎?」玉林的口氣有些強硬。

「算了,別打聽了,我要去醫院了,桌上有五十元,你想吃什麼自己買點吧。」爸爸說完,扭頭就走了出家門。

剩下玉林待在原處,不知所措,這不是家人之間的正確溝通方式,這也不是自己原來心中的父親,這到底是怎麼了,心中的疑問層出不窮,太多的疑問不斷地冒出來。

他走到桌邊拿起五十元,一把攥在手裏,毫不遲疑地緊跟着出門了。

但只是前後幾分鐘的時間,爸爸就不見蹤跡了,玉林只好往著醫院的方向走去。

走了好大一會兒,在快到醫院的時候,他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那是爸爸與玉婉媽媽,他們正在激烈地交談着什麼,看着都挺着急,說話的同時拉拉扯扯地糾纏在一起。

玉林很納悶:他們是很熟嗎?這大晚上他們在一起會說什麼呢?一連串的疑問在腦海里閃現。

不一會,就看見爸爸一手抓住玉婉媽媽的胳膊向馬路另一邊走去。

玉林很是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慢步跟了上去。

街上人來人往,混跡在人群里的玉林必須時時瞪大眼睛注視前方,想要跟上可真不容易,不能眨眼,要不瞬間就會迷失了。

不一會玉林跟着他們,走到一個人不是很多的商場附近,在商場的一個偏僻角落,他們停下了,然後繼續說着什麼,可是太遠了什麼都聽不到,走太近又怕被發現,玉林一時很氣惱,現在想來,果然電視里的特務都不好當,這也太難了,想偵探點情報,又怕被發現,可謂困難重重。

不一會,爸爸與玉婉媽媽靜靜地站在原地,他們好像達成了共識,很快兩人分開了,各自走向另一邊。

玉林站在角落,心裏想該跟誰呢?

在幾秒之後,他還是想跟着爸爸,看他究竟葫蘆里裝的什麼葯?他不緊不慢地跟在爸爸身後大概二十幾米遠的安全距離,走了一會兒,爸爸在路邊的小飯館停下,去裏面吃了點東西,然後又帶了點東西出來,繼續往醫院方向走去。

不一會,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醫院的住院部大樓。

玉林在快到病房時放慢了腳步,他在想是進去還是在外面聽聽說什麼呢?

停在原地幾分鐘后,他決定去聽聽大人們都在說什麼?當走到病房門口時,只聽見爸爸低聲下氣地說:「媽,這次是我不對,你們都原諒我好不好,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好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我想知道為什麼不第一時間通知我萍萍住院的事?」姥姥的語氣永遠都很強勢。

「是萍萍怕您着急,不讓告訴您的,您別多想,沒別的意思。」爸爸在姥姥的強勢壓迫下,聲音顯得更小了。

「好了,你回去吧,林林自己在家,我們都很不放心,希望你還能做好一個父親。」姥姥言語簡單但語氣很重。

「媽,您回去吧,今天晚上我陪床,之前都是林林自己在家的,他已經長大了不要緊的。」爸爸說話有些底氣不足。

聽到這裏,玉林有點生氣,整天把我當小孩,現在又張嘴說成大人了,大人的嘴看來並不是那麼靠譜。

「什麼,孩子那麼小,你讓他自己在家,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作為一個父親到底稱職嗎?就不知道叫人來照顧一下?」姥姥似乎有些憤怒了。

「不是,您別急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媽明天就來了,他來照顧林林。」爸爸急忙解釋。

「小程啊,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提議,畢竟一開始,我就不是很贊同你們在一起,是萍萍堅持的太深,沒辦法我做出了讓步,現在看來應該堅持的人是我才對,你們如果分開對彼此都是一個很好的解脫。」姥姥似乎很是懊悔。

「不是的媽,我愛萍萍,我們不會分開的,那真的只是場誤會。」爸爸有點失控地喊道。

「行了,你自己也冷靜一下吧,不要在這裏糾纏解釋了,你先回去吧,萍萍需要休息。」姥姥的話像冬日的冰水,把爸爸的一些期許澆的透心涼。

病房裏從始至終媽媽都沒說一句話,像個袖手的旁觀者不聞不問,往常姥姥只要是說爸爸,媽媽早就站出來維護了,今天這是怎麼了?就那麼躺在床上像看電影似的不理不睬,也許她因為傷痛不能發言,也許是不為人知的原因不想說。

反正此時的病房裏氣氛陷入到極其尷尬的境地:所有人都不想撤退,但是所有人又都已經身心疲憊,無心再戰,進攻與退守都不是明智之選,唯有沉默,能維持這接下來未知的局面。

玉林有些越來越糊塗,病房裏的對話他什麼都聽到了,但他什麼又都不明白,有一點他能感知到,這次肯定是有很大的問題出現了,不然高傲的姥姥不會屈駕而來,聰明伶俐的爸爸不會這麼無奈又無助,善解人意的媽媽不會不幫爸爸解圍,而且媽媽住院為什麼要這麼隱瞞呢?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全家人除了自己都是一清二楚的。

他在想自己被所有人隔離開來是為什麼?他們排斥自己,讓自己無法融入其中,究竟意欲何為?

但他再悉心想想平時,爸爸媽媽的過往表現,細心梳理過後並沒有發現什麼紕漏與疑問,於是就自我勸慰,也許是大人間的不理智或者什麼不知所云的糾葛。但是為什麼姥姥要求他們分開呢?什麼矛盾會讓兩個人徹底分開呢?在陷入沉思后的幾分鐘內,時間又一次停止了。

最近的玉林,總是能感受到世界與時間的偉大與神秘,當你集中精力陷入沉思時,時間會把你從現實世界中隔離出來,自成一體獨立世界,而那種停頓中的恍惚,好像才是真的自己,他能讓你抽脫現實地去分析與整理生活里困惑與掙扎,完成你無法在現實世界裏對自我的認知與感受。

但現在,他真的有點累了,在緩過神的片刻后,沒有半點猶豫,就扭頭下樓回家去了。

玉林到家后,關上門的第一反應:空曠、寂靜、陰謀、騙局。

他回到自己房間,沒有脫衣就躺下來看着天花板,只是幾秒后,就身心疲憊地進入夢鄉,太多的精神消耗讓他有些吃不消。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毫無察覺,又是什麼時候走的不得而知。

早餐在起床后,發現桌上的早餐已準備好,在洗漱后坐在飯桌旁他沒有馬上去吃,而是盯着飯菜愣了會兒,在鬧錶的提醒下他才緩過神來,大口大口吃起來,什麼滋味根本不重要,現在只是為了吃飽,身體必須挺住,然後打起精神去解開困惑自己的煩惱。

在上學的路上,他心事滿滿只顧向前,連闖兩個紅綠燈路口,執勤的交警攔住他,斥責他為什麼不遵守交通法規時,他一臉茫然,只是機械性的點頭認錯,交警見他神不守舍的樣子怪可憐,並沒有過多的為難他,簡單教育后就讓他走了,他仍然只看前面不看周圍,徑直朝學校走去。

在快到校門口的時候,他發現了一抹亮色: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生站在校門口的一旁,雙手交叉亭亭玉立,目光閃爍盯着自己,像極了維納斯的雕像。那是玉婉,她好像早早就在這裏等待了,目光中流露出期待與焦慮。

他忽然間有些遲疑隨之放慢腳步,慢慢地走向玉婉。

「回家有什麼新情況發現?」玉婉直言不諱,玉林搖了搖頭不做回答。

玉婉乖巧的沒在追問,緊貼著玉林走進學校。

都已經算是個大人了,這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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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的年紀使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在教室里早已不是秘密了,就連老師們都有所耳聞,只是他們都學習優秀,玉林還是班長,對工作與學習都很盡心盡職,在沒有特別之事發生的時候,暫時沒有人站出來橫加指責。

但由於最近的家事把玉林整個人弄的精疲力盡,神情恍惚,所有人都看見了,老師更是慧眼識破。

今天上課時,班主任老師有意讓玉林回答問題,以提醒他的學習態度與注意力。

玉林由從前的對答如流到現在支支吾吾,老師很不滿,在課堂上直接讓他下課去辦公室一趟,玉林沉重的精神又像添加了枷鎖,一時壓的他有些窒息了。

在下課後,玉婉要求與玉林一起去辦公室,玉林拒絕了,神情淡定地說:「沒什麼事,我去去就回,不用擔心。」玉婉比往常都乖巧,不再伶牙俐齒的事事計較。

玉林走進辦公室,裏面沒幾個人,班主任放下手頭工作,用手扶了扶眼鏡。

「玉林,你最近怎麼了,心不在焉的,是有什麼心事?」老師言語溫柔並沒有生氣。

「沒有。」玉林簡單回答,但回答並沒有讓老師滿意。

「如果是家裏有事,方便的話可以與老師溝通一下,咱們一起想想辦法,如果是別的什麼方面的事,你就更得告訴老師,凡事都不能耽誤學習。」老師在誘供,但更多地是體現出關心。

「再也不會了老師,我知道自己錯了,會改的,您別着急了。」玉林態度端正。

老師原本還想說些什麼,正巧有人來讓老師去教導處一下,玉林乘機脫身。

不管怎樣,這次危機算是解除了,但家裏的問題......玉林只是念頭一閃就及時打住了,他不想再繼續消耗自己了,因為不了解又無處打聽,他像個瞎子聾子似的悶壞了,他不再亂想了,想停下歇歇。

剛走出辦公室沒幾步,就看見玉婉在一棵大樹旁站着,玉林直接走過去。

「老師沒難為你吧?」玉婉關心的說。

「沒有,只是勸我注意學習。」玉林輕輕地回答。

「行,那咱們回去吧。」玉婉沒在說什麼。

兩人一起回到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熱熱鬧鬧,唯獨他們這一桌寂靜無語。

課上學習無趣且漫長,課下兩人走到外面僻靜之處,無語相靠,總之,兩人都急切盼望着放學。

終於熬到下學時,兩人不約而同的拿起書包並排朝教室外走去,顯得特別扎眼。

兩人走出學校,互相看了一下,異口同聲:「咱們找個地方待會好嗎?」說的同時又一起點頭同意。

他們來到之前去的那個公園,誰知幾天沒來,這裏發生了一些改變,像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多起來了,那就像佔領陣地一樣,各守一方。

「怎麼忽然多了這麼多人?」玉林不解。

「因為這個地方安靜,再說現在是什麼時候?這是戀愛的季節啊。」玉婉嗔笑。

「怎麼這是你家?只許你來啊。」玉婉調侃道。

「不是,沒事早點回家多好,亂起鬨。」玉林環顧四周,沒找到合適的地方。

「要不咱們去別的地方吧,這人太多了。」玉林氣餒地回頭問玉婉。

「去那邊吧,人不多。」玉婉也有些心煩了。

兩人走向一處偏僻角落,緊挨着坐下。

「你媽媽好點了?」玉婉關切道。

「不知道,他們都不讓我去醫院,不過我悄悄地去瞧了瞧。」玉林有些無奈。

「我媽媽這幾天也是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越來越無話可說了,去哪也不說經常自己出去轉。」玉婉低頭嘟囔著。

「你媽媽怎麼了?」玉林忽然想到了什麼,但他不知道怎麼開口詢問。

他從不想也不喜歡看見玉婉煩惱,自己一個人熬煎就可以了,她可不許再煩惱了,那樣最後的結果對於自己就是雙重煩惱了。

「不知道,反正不正常,也不說話還對我發脾氣,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知道怎麼了?」玉婉很困惑也很無奈。

「也許是單位工作不開心吧。」玉林試圖開導玉婉。

「誰知道呢,我爸爸也不知去哪了?一直也不回來,在家裏,我連個想說話的人也沒了。」玉婉咬着嘴唇氣氣地說。

「你爸爸不是做生意的?肯定忙,你別亂想了。」玉林解圍似地說着。

「你倒勸上我了,你也別太急了,沒用的,不聞不問是不可能的,但他們不說,我們也就當局外人算了。」玉婉抬頭看着玉林說道。

「是啊,自己不能左右的事情想的再多也是徒勞,不過是心有不甘罷了。」玉林無奈地說。

兩人陷入了沉思,玉婉很熟悉的頭一歪靠在玉林肩膀上,玉林趁勢摟住她,就那樣安靜地坐着一動不動。

良久,玉林溫柔地說:「咱們回家吧。」

「回家?咱們什麼時候有個家啊?」玉婉在自言自語。

「你糊塗了,小傻瓜,是咱們各自回家,各找各媽。」玉林有點好笑。

「你啊,永遠都是個大笨蛋,毫無情趣。」玉婉抬起頭看着玉林,又用手在玉林臉上使勁擰了一下,勁頭還挺大,疼的玉林差點叫出聲。

「你瘋了,這麼使勁幹嘛?」玉林生氣地說。

「不論以後什麼時候,你可不許學他們,什麼事都不許瞞我,所有事我們一起面對,行嗎?」玉婉真誠而堅定地問道。

「我們有什麼事?咱們這麼點要是像大人那樣事事的,還不累死。」玉林調侃中夾着勸慰。

「我就是告訴你,以後我們就是一個人了,必須分享心裏所有的快樂或者悲傷,不許私自隱藏。」玉婉補充道。

「行,我知道了。」玉林態度誠懇地說。

「可是我姥姥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永遠都不可信。」玉婉眼裏充滿失望與疑問。

「那我奶奶還說,女人就是麻煩,生活里男人就得多包容才行。」玉林不服氣地強調。

「啊,呸。」玉婉輕啐了玉林一口唾沫。

「你就是個混蛋,什麼時候都要和我爭執,你就不會順着我的話說?」玉婉有些氣惱。

「我什麼時候和你爭執了,這不是都在發表感言?」玉林多少有些糊塗了。玉婉嘆了口氣,自己往前走了,兩人各有各的心事就都沒有再說話。

走出公園,玉婉說:「我不想回家吃飯了,咱們在外面吃點好嗎?」

這次玉林趕緊跟上說:「行,我這裏正好有錢。」

他們在路邊找到一個小飯館,玉婉要吃包子,玉林買了一籠,又點了兩碗米粥與一些小鹹菜。

「先提前說一聲,我只吃包子裏的陷兒,不吃包子皮啊。」玉婉認真盯着玉林說。

「沒事,你不喜歡吃就不吃,這個簡單,不夠吃了再點,行嗎?」玉林順着玉婉說。

「那包子皮怎麼辦,扔了?」玉婉很認真地問。

「那怎麼辦......」玉林在想該怎麼順着玉婉說,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世界還有很多人是吃不上飯的,你不應該讓它浪費,知道嗎?」說完玉婉低下頭吃起來。

玉林獃獃地看着玉婉,在回味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吃啊,愣什麼神呢?」玉婉提醒玉林。

玉林趕緊吃起來,這時玉婉果然把包子皮掰開,把裏面的肉餡吃個乾淨,又把包子皮放在籠里了,動作輕車熟路一氣呵成,好像都習以為常了。

但奇怪的是她一會看看包子,一會又看看玉林,把個玉林整的蒙蒙的。

恍然間,玉林不自覺地順手拿起包子皮放進嘴裏嚼起來,玉婉撲哧一笑,而後又不語了。

這樣才使整個吃飯的過程順利且安靜地進行下去了,這頓飯,玉林吃了十個包子皮五個包子,玉婉吃了五個包子餡,不過也還算順利沒有再起紛爭了。

走出飯館時,玉婉趁沒人注意,悄悄親了一下玉林,玉林不知何故,但現在他寧可少說也不願多講了。

「你只許愛我一個人,只許聽我一個人的話,不許惹我生氣,不許看我生氣了不理不睬,我發脾氣了你要第一時間關心我,說甜言蜜語,在所有事情上不管別人怎麼說我不對,你得相信我支持我,如果我流淚了你要記着給我擦乾淨並哄我開心,對我必須全神貫注愛護有加,記住了?」玉婉一大段辭彙震驚了玉林。

玉婉嚴肅且安靜地注視着玉林。

玉林又被整糊塗了,他這個年紀,對於如此信息量巨大的說辭,根本不能理解,只是他不能再說什麼只是一味點頭。

玉婉順勢拉着玉林的手往前走去,不知道何時,兩人身後多了兩雙眼睛在偷偷注視他們,但他們毫不知情也沒有察覺。

「我最近是不是怪怪的,你會不會煩?」玉婉輕聲問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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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我沒認為你奇怪啊。」玉林認真回答。

「難道我一直是這樣的表現?讓你都習慣了?」玉婉表示不解,自己並非一直如此。

「我是說你一直都很完美,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啊。」玉林再次跟上玉婉的話說。

「世上哪有什麼完美,你不會是為了應付我,在這裏胡編亂造的吧?」玉婉仍然不肯罷休的樣子。

「我怎麼會騙你,你快別多心了,咱們好好地說點別的行嗎?」玉林岔開話題了,他不想再去探討那些羅里吧嗦毫無意義的話了。

「你是不是嫌我煩了,我知道每個人都是在裝、在表演、在偽善,誰都不可能永遠真正的去在乎一個人,去......」玉婉忽然更咽了,她停下腳步低着頭不說話了。

玉林識趣地扭過頭看着玉婉,好像在準備接招一樣,等待接下來的反應。

就在玉婉剛剛濕潤眼眶的一剎那,玉林就用手去擦拭玉婉的眼睛,也許動作有點粗枝大葉的,不是很溫柔細心的樣子,惹得玉婉又開始發脾氣了。

「你幹什麼,以為我在演戲嗎?」玉婉呵斥道。

此時的玉林脾氣也上來了,也許是真的有點不耐煩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你才滿意?我自己已經夠煩了,沒空伺候你,公主。」玉林扔下這句話,頭也不會地往前走了。

玉林真的把玉婉一個人丟在原地,而傻傻的獃獃的玉婉沒有再說話,更沒有去喊住他,取代發聲的是眼裏的涓涓細流,流淌中夾雜着不舍與憤怒,還有無言的悲憤。

玉婉並不去追趕,也沒有再看向前方,慢慢蹲下雙手抱膝,把頭埋在膝蓋里嚶嚶啜泣。

好像過了很久,但其實也就幾分鐘,玉林意識到自己地執拗與垃圾,他怎麼可以對玉婉發脾氣呢,她那麼溫柔,善解人意,對自己呵護關心,今天她也許和自己一樣很心煩但又不知怎麼表達,才不過嘟囔幾句,自己怎麼能如此不堪?自己真是夠混蛋,想着想着,他急忙調轉步伐,沒有一絲遲疑地往回跑去。

當看到玉婉在地上蹲著哭泣的時候,他自責更盛了。

他緩緩走過去,靜靜地蹲在玉婉身邊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痴痴的看着她,他在觀察玉婉的同時,內心卻在用鞭子使勁抽打自己,因為他的心快要滴血了,他靜靜地用手狠掐自己的小腿上肉多的地方,直到痛感都麻木了,大腦糊裏糊塗的。

「你不是不管我了?你不是嫌我煩了?你還回來幹什麼?」玉婉抬頭看到玉林時更氣了,第一時間開始了責備。

玉林也在看着她,只是靜靜地看着沒做解釋。

可是接下來,玉婉突然地舉動,連自己估計都不知道了:當玉婉輕輕地靠近玉林的脖頸時,卻狠狠地咬下去,沒有遲疑,沒有不舍,沒有假裝,真真切切地把牙齒塞進肉里了。

反觀玉林沒有出聲,沒有動搖,更沒有責備,耐心等到玉婉停下了驚人之舉后,神色平靜地看着玉婉,

「咱們回家吧,剛才都是我不對,能原諒我嗎?」玉林誠摯道歉。

「我以為你真的生氣了,真的走了,不會再理我了,我是真的痛心了。」玉婉怔怔地說着。

但她好像不記得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當玉林扶起她時,她看到玉林脖頸上浸血的牙印時,才哭着說道:「你不會疼嗎?你這個傻瓜,你不知道躲閃?我只是要你永遠記住不許騙我,說到做到,不是假裝,不是演戲,是發自真心,因為我這裏會更疼。」玉婉直指自己的心口,表情痛苦,而後又用手放在玉林脖頸的傷口上哭起來。

「我知道,真的知道了,我能體會了,相信我。」玉林說完真切地把玉婉摟在懷裏,兩個孤獨的心靈此時得到彼此真正期許的溫暖與慰藉。

玉婉紅着眼用衣袖輕輕拭去玉林脖頸上的血跡,把頭深深地埋在傷口上。

待到兩人情緒平穩后,雖然無話卻更加緊密地相擁著回家了。

看着兩人的現場狀況,黑夜暗處里晃蕩的四隻眼睛瞪得比鈴鐺都大,但卻自始至終沒有出來制止,只有在原地咳聲嘆氣,可憐的嘆息聲,完全被暗夜裏涌動的狂躁和寂寞所淹沒。

玉婉直到小區門口仍不願回家,玉林溫言細語勸了半天,她才一步兩回頭地往家走去。

直到看不到玉婉的背影,玉林才稍微心安地轉身離去。

他到了自己家的樓下,抬頭看了看家裏的窗戶,此刻沒有了往日裏回家時的開心,因為往日的家是溫暖的,親切的,充滿愛意的,現在的家是冷漠的,枯燥的,讓人內心焦慮的。

他沒有上樓,坐在樓下的長椅上,靜靜地注視着天空,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摸摸玉婉咬過的脖頸,陷入到更深層次的思索中。

「林林,是你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旁不遠處傳過來。

玉林側身一看,他哭了,立馬跑上前,那是自己一直想念的奶奶。

在抱住奶奶的一瞬間,他不再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堅強男子漢了,不是那個要保護玉婉的勇敢男人了,他想要做回到孩子:需要保護,需要溫暖,需要傾訴的那個軟弱無力的男孩了。

「怎麼了林林,別哭,快點告訴奶奶發生了什麼?」奶奶也一把抱住玉林,不停輕拍著後背安撫著。

在一陣淚水放肆之後,玉林回歸平靜,內心舒服了好多,不再那樣緊繃束縛了。

他看了看奶奶的臉,還是那麼慈祥溫暖,這是現在,他最能信任與依靠的親人了,因為其他人已經被玉林狠心拋棄了。

「奶奶,你什麼時候來的,吃飯了?」玉林抹抹眼淚關心地問道。

「奶奶下午就來了,給你做好了飯,想着一起吃的,可等了半天你都沒回來,所以下來接接你。」奶奶溫暖而貼心地回答。

「走吧,快上樓,要知道您今天來,我放學早就回來了。」說着玉林拉着奶奶往樓上走去。

開門進屋后,奶奶先去廚房把飯菜熱熱,玉林跟在奶奶身後,沒有說話。

「你先去沙發上坐着歇會兒,一會飯菜熱好了,咱們一起吃。」奶奶忙着熱菜,頭也不回地說着。

「好,您不用慌,我也不餓。」玉林看着奶奶着急莽荒的樣子,趕緊勸道。

不一會,飯菜熱好了,奶奶和玉林一起端上來。

祖孫兩個人:一個少不經事太多疑問,一個飽經風霜心也忐忑。

玉林簡單地陪奶奶吃了幾口,推脫不餓,就趴在桌子上看着奶奶吃飯了。

這個世界在可以信賴的人看來,安全感與坦誠相待是無比幸福的,不論你是近在身旁還是遠在天邊,奶奶就是這樣的人:她善良而與世無爭,在玉林看來她是坦誠的,至少今晚之前都是玉林最可以信賴的人,他可以對奶奶說任何心中的秘密,暢所欲言無需顧忌。

但是現在,他自己不太想問也不太想說了,因為他既不想讓年邁的奶奶捲入到家務事中操心費力,也不想讓奶奶牽掛自己太多,所以,人一旦有所牽絆說話辦事就會與以往表現大不相同。

奶奶也吃完了,她看看寶貝孫子歪著頭看向自己,緩緩地說:「幫奶奶收拾一下好嗎?」

「嗯。」玉林沒有了平常的嘰嘰喳喳,有點沉默寡言。

一老一小在默契地收拾完廚房與餐桌后,奶奶又整理了一下沙發,然後招呼玉林也坐下來。

「我的小林林長大了,今天有什麼心事?可以的話跟奶奶說說。」奶奶開門見山一語道破。

「嗯,是有點。」玉林語氣低沉但字字清楚。

「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說着奶奶用手撫摸著玉林的頭髮。

「家裏最近發生了點事情,我不知道怎麼辦,心裏亂糟糟的。」玉林看着奶奶已經試圖打開心扉了。

「我認為如果是家務事,就該讓大人去解決,你不用亂操心,你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了。」奶奶一如既往地說道。

「可是如果是爸爸媽媽離婚了,會和我沒關係?我也不用操點心?」玉林不知從哪裏蹦出的離婚兩個字,在出口的一瞬間,把自己也是一驚,隨後祖孫兩人都沉默了。

也許很長時間的情緒擠壓讓玉林開始妄亂猜測,但隱隱的念頭其實在病房聽到姥姥說要爸媽分開的時候,就已經固定了。

良久,奶奶沒有說話,看着玉林,一把摟在懷裏,

「不會的,那樣可就苦了我的林林了。」奶奶帶着哭腔說道。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爸媽離婚的,怎麼都不許,哪怕拼了我這條老命。」奶奶恨恨地說。

奶奶的這個說法讓玉林瞬間脊背發涼,為什麼自己順嘴的胡說之詞,在奶奶這裏竟然得到回應,而且奶奶似乎知曉了什麼,才會有如此說辭,可是奶奶一直在鄉下,到底怎麼知道的啊,更多的疑惑在玉林心裏眼裏瀰漫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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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惘的生活里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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