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差距

中午的時候，林妄帶著明殊回去吃飯，飯後，他開始寫作業，等他寫完，也兩點了，他剛想拎著書包去上學，就見自家小乖跟了上來。

「小乖？你還想和我出去？」林妄略微驚訝，他以為小貓在桌肚裡待了一上午，應該不喜歡再隨他去上學了。

誰料，他一上學，她還是跟了上來。

明殊睜大眼睛看著林妄，她都聽到了，聽到那些人在背後議論自家鏟屎官在綵排上沒什麼演技，很僵硬，不應該當王子什麼的。

據她這幾日對林妄揣摩劇本的觀察，王子在這個話劇中並不討喜。想我家這個未來影帝表演個不討喜的角色，還要被人背後議論，想想明殊就火冒三丈。

因此，她下午一定要去看林妄的綵排。

看著明殊與他對峙，林妄很快便敗下陣來，他妥協道：「小乖，那下午我綵排時不要到處亂跑，就乖乖的在場上看著，可好？」

「喵～」

放心吧！我保證不會亂跑的！

就這樣，明殊又被帶去了學校。

*

下午，老師還在上課時，二班群卻熱鬧得不得了——

「真的！我看到學神桌肚裡的小貓了。」

「我也看到了。」

「它躲我鏡頭，我都拍不到它的正臉。」

「那這隻小貓還挺機智的。」

「什麼小貓，那是布偶貓。」

「好可愛，我也好想養一隻。」

台上，老師見台下學生大半都在低頭，扶了扶眼鏡，鏡片閃過一片亮光，擋住了老師的神色：「趙雅丹！你來回答下這個問題！」

「唉？老師叫你呢！」林妄的后桌見自己同桌還沉浸在班群里，頂著老師銳利的目光，仗義地推了推同桌。

「嗯？什麼？」那女孩將手機一放，站了起來。

全班哄然大笑起來。

她同桌捂臉。

老師的臉更黑了，卻依舊耐心地重複了遍：「這是道必考的題型，你來告訴我們怎麼解答。」

女生一抬頭，只見黑板上老師所指的一道題——

二次函數y＝x2的圖象向右平移3個單位，得到新的圖象的函數表達式是（）

A.y＝x2+3B.y＝x2－3C.y＝（x＋3）2D.y＝（x－3）2

「老師，我選A。」慌亂之中趙雅丹看錯了題目，匆匆選了個錯誤的答案。

這下子，班裡笑不出聲了，只聽老師咆哮：「你們都初三了，要是再不學習，沒有九年義務教育了！考不上高中怎麼辦！初中一畢業就要出去打工嗎……我數學很難嗎？！這難道不是掌握了就能學好的一門學科嗎……你們苦讀九年，難道只想停在這裡嗎？你們對得起你們這九年的努力、對得起你們的父母嗎？！」

台下的同學紛紛帶上了痛苦面具——說實話，數學老師是他們最不敢惹的老師，因為一旦她生氣，全班就會接受她約二十分鐘的咆哮。

雖然說她講的很有道理，但對這群浮燥的少男少女們來說，還是少有聽得進去的，聽進耳朵里的人或許會有一段時間的努力，但很快也會鬆懈下來。

南城過得很安逸，安逸到連該讀書奮鬥的學生們也提不起鬥志。好似世界就這麼大，他們不需要努力也能面對新時代的滾滾洪流。

最後，老師在學生的沉默中收聲，無聲嘆息，匆匆離去，只留下一句話環繞於教室：「剩下的時間大家自習。」

明殊被這轉折弄著有些懵，她趴在桌肚裡思考著——從前她上學時有這些狀況發生嗎？

答案是沒有。

明殊自小家境優沃，她上的也不是普通小鎮的學校，而是軍事化教育管理的私人學校。

在那裡，老師特別嚴格，就一句話不聽課，不交作業，不考試，那就直接走人！學校不招這種學生！

每天，她們都被規定五點起床，五點半跑步，六點背書，八點吃早餐，八點半上課上到中午十二點半，半小時吃飯，一小時睡覺，下午兩點上課，五點半放學，五點到六點半背書。七點前吃完飯，七點後晚自習，十點下課，十一點前洗澡洗衣服。

每天都是忙碌的，學生沒有不聽課的，沒搗亂開小差的，老師的課更是快速上完，每點都是重點，點點都十分透晰。課堂上老師也從不講一句廢話、從不用管紀律。

林妄的世界與她的全然不同，明殊這一刻無比深刻地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在她尚且是人類的記憶里，林妄當上影帝后，他的百度資料卻是京大畢業的。她真的很佩服林妄，在這種學習氛圍中也能殺出一條康庄大道來。

明殊不由悄悄探出頭來，看向林妄。只見——

林妄對班裡凝結的氣氛絲毫不理會，低頭做著自己的習題。

趙雅丹站著直接面對了數學老師的咆哮，感覺面子都丟盡了，這會兒看到林妄的貓探出了腦袋，不由暗恨：要不是它，自己怎麼會開小差！要不是它，自己又怎麼會被老師抓包、這樣丟臉！

人們在遇到難堪時，不同的人總會有不同的反應，內心強大的人或許會強大面對、一笑置之，或許會因什麼而被擊破信仰、深陷其中；而內心脆弱的人或許會一撅不振，或許會觸底反彈，變得強大起來。

有時候，很多選擇，其實僅在一念之間，也只在那一念之差。但有些人會克制，有些人卻會放任那份念頭，任憑其瘋狂滋長，變成心裡的參天大樹，不可拔除。

趙雅丹現在就任憑自己不合理的念頭瘋狂滋長，因為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推卸乾淨自己身上的錯誤，只有這樣才能將那些羞憤抹去……但，真的是這樣嗎？

林妄這邊還不知道自己的貓被記恨上了。

*

下午放學的時候，林妄背著書包去了綵排的教室。

這回老師領導們走乾淨了，明殊終於放心從書包里探出頭來了，不必擔心誰誰誰舉報林妄私自帶寵物回來了，畢竟領導和老師們下班后就不會再管放學后發生的小事。

林妄看著小傢伙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終究是他束縛住了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