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總覺的回憶是垂暮之年的權利，年輕人的生活只有今天和明天哪有過去可言，時間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永遠沒有底，但是我們卻忘記了我們生命的有限，生命本身就是時間的起點和終點。如果你來過，那麼時間就停留過，如果你去了，那麼時間就消失了。我們記得的只是曾經的感覺，時間從來沒有記憶。

那是一個慵懶的午後，鹿城的秋季說來就來，一陣秋風吹過，泛黃的樹葉便飄零在大地上。四歲的趙敏嘉和奶奶正在家裏午睡，趙敏嘉的媽媽隨手拿起一個包偷偷的離開了家。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裏，也沒有留下任何信息，一張紙條都沒有，一句話都沒有。等到趙敏嘉睡醒后哭喊著找媽媽的時候才發現媽媽沒有了蹤影。奶奶去院子裏尋找也沒有，去隔壁鄰居家找了也沒有，奶奶在想是不是突然有什麼事情出去了就沒有再繼續尋找，而是回家去哄趙敏嘉了。等到晚上晚飯時，趙綸下班回家了。

「下班了？」奶奶站在廚房看着開門的趙綸問道。

「下班了，媽。」趙綸答應道。趙敏嘉從裏屋探出頭來眼淚汪汪的看着爸爸。趙綸看着女兒不高興的樣子走過去抱起趙敏嘉說：「怎麼了，誰惹我家小公主生氣了？」

「她媽從中午自我和敏嘉睡着走了就沒回來，敏嘉一醒來就找她媽。我找了一圈都沒有，這不到現在還沒回來。」奶奶一邊往裏屋端飯一邊跟趙綸說。

趙綸安慰女兒道：「媽媽出去給你買好吃的去了，一會就回來了。咱們跟奶奶先吃飯吧，好嗎？」趙敏嘉點點頭看着回來的爸爸高興了許多。

飯後趙綸看了看牆上掛的鐘錶已經快八點了，還沒有看到趙敏嘉媽媽回來的身影，心裏也開始有點忐忑，於是安撫好趙敏嘉後跟趙敏嘉奶奶說了一聲出去了。

出了院子的趙綸駐足在門口等待一個沒有留下一句話就離開的人，而那個人註定是不會回來的。趙綸走出一條漆黑的巷子來到路燈微微的街道四下瞭望着。秋天的夜沒有風也涼意濃烈，奶奶給坐在路燈下的趙綸披上一件外套說：「小心着涼，早點回家吧。」說完轉回頭去照看孫女。趙綸點燃了一支煙吸了兩口扔到地上，偶爾路過的汽車給這個安靜的夜增添了不一樣的聲音，讓此時此刻的空氣盪起了些許漣漪。趙綸心想這個女人能去哪裏呢，最近也沒有吵架生氣，這麼晚了不回家是有什麼事情嗎，趙綸疑問一個接一個在問自己，然後腦海里把最近的過往都重新過了一遍，但是很遺憾沒有什麼值得拿出來細想的東西可以解開現在的心結。趙綸漫步在回家的巷子裏，走走停停然後回頭看看是否有人從後面走來，他多麼希望有個女人的腳步聲在他身後跟隨着，然後上前一句：「趙綸，等等我。」但是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從前有過，以後不會再有了。

第二天一早警察敲開了趙綸家的門。

「孫麗芝在家嗎？」一個民警看到趙綸開門后問道。

「不在。」

「去哪了？」民警接着問道。

「不知道，從昨天下午出去到現在就沒回來。」趙綸奇怪的問道，「怎麼了，找她什麼事？」

「有一起案子我們需要她配合調查。」

「案子，什麼案子，跟她有什麼關係？」趙綸緊張的問。

「我們在河邊發現了一具屍體，有目擊者提供昨天孫麗芝與死者一同出現。」

「那她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回家，不會出事了吧？」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

你們都找過了嗎？」

「找過了，沒有找到。」趙綸追問道，「警察同志，你們能幫我找找嗎？」

「如果你要報案需要二十四小時以後報人口失蹤。」民警問完話就驅車離開了。此時趙綸家的門口聚集了不少早起的鄰居都圍觀了過來。趙綸的母親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切，女兒趙敏嘉正在酣睡中。趙綸跟鄰居們打聽着昨天有沒有見到孫麗芝的信息，鄰居們都搖頭表示不知道。熱心的鄰居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關於趙綸妻子孫麗芝的去向。

趙綸在人群中看到工友武二強過去說：「二強，你幫我請一天假。」二強說：「行，有事說話啊，我先去上班。」說完趙綸關門回家，門外的鄰居在一片議論中也散去了。

中午時分，趙綸吃完午飯急忙的來到派出所報案，接待他的正是早晨敲門問話的劉警官。劉警官先開口道：「孫麗芝還沒有回去嗎？」

「沒有。」

「那我們這邊先立案，你先回去再四處打聽一下，我們這邊有什麼進展就通知你。」

「劉警官，我想問一下死者你們知道叫什麼名字嗎？」

「哦，死者名叫方平，據我們現在了解到的信息他們兩是同事，死者家屬在這邊，過來看看你們認識嗎？」劉警官帶着趙綸來到一間會客室，裏面坐着一個跟趙綸年紀相仿的女子，看樣子像是剛哭過。趙綸看到女子一臉陌生，那個女子也一臉茫然。劉警官說道：「你們認識嗎？」然後看看雙方，兩人都同時搖搖頭。劉警官指著趙綸介紹說：「這位就是昨天有人看到跟死者一起出現的那個女人的丈夫。」方平、孫麗芝這兩個名字在這兩個彼此陌生的人面前一點都沒有聯繫，他們從記憶深處搜尋着自己的愛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似乎都沒有提到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