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烏鴉
拳頭被觸手打散。
從格魯特背後四散的觸手掀開甲殼蟲，如同一隻蜘蛛撕扯開包裹自己的胎膜，顯得格外荒誕。
何恩被格魯特抓住領口，硬生生的甩了出去，腦袋直接砸在路燈桿上，落得滿地稻草。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可是你非要挑戰我的耐心。」
格魯特的觸手撐破了衣服，只是那紅色的外套還披在身上，像是超人的斗篷……那樣的滑稽。
「玩具，你只是個玩具啊。」
「沒有思想，沒有情緒。」
觸手纏住了何恩的肢體，而稻草人化的何恩，雙腳卻被纏繞在了一根可怖的幾丁質狀的木棍上，讓他無法輕易移動。
「咳咳咳……」
觸手勒緊了何恩的脖子。
整個世界如同水面油漬，雖五彩斑斕，但卻是不可名狀的扭曲。
「pua……精神……操縱……」
殘破的單詞劃過何恩的腦海，但痛苦無法讓他更深入的思考。
寒風吹過，讓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感到火辣辣的痛;雪花落下，卻讓人懷疑這凝固的冰晶是否為死人的油脂，叫人噁心。
「我引導你的念想。」
觸手鑽進眼眶。
「注視現實的荒誕。」
眼睛被剜出。
「聆聽世界的真實。」
類似雙耳的器官被去除。
「你卻不知感恩。」
格魯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吸食著何恩身上湧出的恐懼，就像是癮君子之於他的D品。
「fuckyou！」
何恩吐出幾根稻草，直接張嘴開罵，都是幾隻烏鴉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像是哨兵般監控著。
「這傢伙怕是要玩完了……不是每個人的堂吉訶德綜合症都那麼強大……瞧瞧我們發現了什麼？」
遠處飄來了沙啞的女聲。
幾隻猩紅眼睛的烏鴉撲棱著翅膀站在了路燈桿上，讓人感到說不清的詭異，而那女聲的主人從陰影處緩緩走出。
「鴉群讓我聽見你們聲音。」女人輕蔑的說着，「章魚哥大戰稻草人，該死……這是哪個頻道弄串了台的少兒節目嗎？」
女人身披黑色風衣，風衣之下是一套看上去價格昂貴的制服，胸口上則掛着帶有本人照片的特別探員證，無聲的宣告着她的身份。
「俄洛伊即將單殺稻草人，情況看上去非常不妙啊。」
女人開口笑道，幾隻烏鴉緩緩落上她的肩頭，黑色的馬丁靴踏在積雪上留下一串不深不淺的腳印。
路燈不知何時亮了起來，讓兩個已經深陷堂吉訶德綜合症的怪物看清楚了女人的臉，以及女人胸口的證件。
「夏洛特.可拉提！」
格魯特驚呼這個名字，要知道他在論壇看見這個名字很多次，知道夏洛特.可拉提意味着什麼。
「該死，」夏洛特揚了揚手中的鞭子，「我還是喜歡別人叫我烏鴉一點。」
「對了，是英雄聯盟的烏鴉，可別給我記混了！」夏洛特又補充道，大概是她怕別人總是以為她吃飯時要掀桌子。
從夏洛特肩頭的烏鴉散開，以一個美妙而又優雅的弧度奔向正欲逃跑的格魯特，然後給拉了回來。
「你很了解堂吉訶德嗎？」
幾乎是拉過來的一瞬間，夏洛特就快速的給了格魯特一鞭子。
那鞭子朝着臉打。
「pua很爽嗎？」
夏洛特又問，緊接着又是一鞭子落在了格魯特的臉上，
直接將能彈開子彈的肌肉扯開，露出白骨，甚至骨頭上都顯出鞭子的划痕。
格魯特控制着觸手襲來，背上湧起四條觸手將面部包裹，同時觸手上碩大的吸盤企圖黏住夏洛特，以便完成反打。
烏鴉飛舞，每一隻用喙都快速撕扯著觸手，然後吊著血肉重新迴向夏洛特，變成魂屑補足。
「算了。」夏洛特一腳蹬開了格魯特，「直接將你殺死要來的更舒服一點，這樣也更方便我給新人普及堂吉訶德的知識。」
皮鞭被夏洛特扔開，同時烏鴉包裹着格魯特扭曲的身體，繼續用喙蠶食著黑鬼的血肉。
夏洛特取出捆在大腿邊的兩柄大口徑手槍，直接拉動槍栓，對準了格魯特的頭。
白皙而嬌嫩的手指扣下扳機，兩顆亮銀色的子彈飛馳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直線，旋轉的彈頭擊碎了每一片阻擋在它面前的雪花，最終在格魯特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該死，表子，我在地獄等你…來，直接殺了我……別他媽的像個賤貨一樣折磨人。」
「啊~~」痛苦的低吼從格魯特嘴裏發出，格魯特用自己繁多的觸手扒拉着身體上的火焰，努力把它熄滅。
但它並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烈焰吞噬。
「轟隆——」
夏洛特又開了一槍。
一聲爆炸，巨大的衝擊波帶走了格魯特身體僅剩的殘存溫度，在格魯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了那副灰撲撲的石像。
鞭子再次回到了夏洛特手中。
只不過她暫且放過了已經被石化的瘋子，而是如閑庭漫步般走到了何恩的面前。
夏洛特彎下腰，每一根髮絲在路燈照射下都閃爍著金色光芒，讓人感到神聖不可侵犯。
先前啄食格魯特的烏鴉悉數飛回，每一隻猩紅眼睛的烏鴉都叼著一塊靈屑蹲在了夏洛特的肩膀上。
「小傢伙們，該給這隻可憐的稻草人餵食了……去，將所有的魂屑給稻草人……不不不，應該叫他受恐懼的何恩……」
夏洛特欲言又止，隨後蹲在了何恩的身旁，注視着這個還深陷於堂吉訶德綜合症的傢伙。
「別給自己太多精神壓力。」
「想想放鬆自己，超出物質，超出精神，只做最真實的自己。」
烏鴉將魂屑喂下，何恩破碎的身體又開始在這奇迹般的生命力下重組，哪怕是被扯破的腦袋，也在細胞驚人的活性下復原。
「難以置信……真是難以置信啊……」
何恩口裏只能吐出這幾個單調的詞，他的內心湧起驚濤駭浪，無法讓人沉靜的思考。
「精神？精神！」
「不不不，我認為叫它意志更好聽一點，當然，在接觸祂的意志時，我們都有暴死的危險。」
夏洛特居高臨下的站在何恩面前，嘴裏正叼著一根從何恩身上翻出來的中華，緩緩地吐著煙圈。
那神情慵懶至極，一雙淡藍色如冰魄的眼睛，簡直勾人心魂。
烏鴉棲息在她的肩上，將夏洛特襯托的如同死亡的主宰。
只是她的聲音，聽上去像是貓爪劃過黑板般，格外的刺耳。
「謝謝。」
何恩平復心情后，吐出的第一個詞，他由衷的對救命恩人表示感謝，甚至還掏出中華，再次為即將吸完的夏洛特續上一根。
「不必了。」夏洛特拒絕道，「我覺得你可以先試着報復，就像是他把你作為提供恐懼的玩具般，這次你們的身份已經變了。」
「是嗎？」
何恩抬頭注視夏洛特的眼睛。
「你我為什麼要欺騙你？」
夏洛特笑了，姣好的容顏猶如黑夜裏綻放的玫瑰，美麗卻又帶有荊棘。
鞭子被夏洛特塞給了何恩，同時還控制着烏鴉啄掉了格魯特面部的石皮，露出狼狽的面容。
「堂吉訶德綜合症患者的生命力極為強悍，他們的生命甚至超脫了物質與精神，透過詭異的意志存活於世，所以一定要將他的大腦完全搗毀，最好是弄成渣。」
夏洛特補充道，她肩頭上的烏鴉已經做好了瓜分屍體的準備。
「腐朽的屍體，就是群鴉的盛宴……稻草人……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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