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者——莫里斯（上）
北國，被霜雪冰封了的城市。
一道劃破寒空的藍色流星，照亮了整個北國。
遼闊的冰層靜靜匍匐在地上，彷彿一頭假寐的猛獸，隨時會撲過來。高大的大廈靜矗在冰層上，灰撲撲的猶如沉默的墓碑，為往昔的北國紀念。
北國，一座昔日繁華的城市。
如今，灰與白成了北國唯二的顏色。
近了，那一道流星近了。
「嘎吱」，北國的冰層緩緩滑動，發出一陣陣令人戰慄的巨響，這是警告，北國對流星的警告。
那流星卻來勢不減，直挺挺地沖着北國飛來。
「轟隆隆」，北國醒了！
北國原本死寂的冰層此刻卻如同洶湧的海面掀起了一道道衝天的巨浪。大廈墓碑中鑽出一個個冰藍色的魅影，化作密密麻麻的光點，裹挾著冰浪向著流星襲來。
讀到此處，我放下手中的《北國奧秘》，看向一旁早已不耐煩的亞特蘭多。
「所以，寒風傳奇為什麼要去往北國？」我迷茫地喃喃自語。
「誰知道呢，也許是活着不耐煩了？」亞特蘭多無所謂地攤攤手。「我說，夥計，我們為什麼要弄清楚一個死人是死的呢？他已經死了，不是嗎？」
「亞特蘭多！這當然有意義，這有助於我們了解神墮時代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鏡，明顯有些生氣。
亞特蘭多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環顧周圍，看着佈滿了玄秘花紋的牆壁，眼珠一轉，看向了牆壁上的知更鐘。
「莫里斯，兩點了，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去莫古城呢。」
聞言，我抬頭看向知更鐘，恰巧，一隻肥嘟嘟的知更鳥從鍾里鑽了出來。
「兩點了，兩點了，兩點了。」知更鳥用它聒噪的聲音向我們大聲播報著時間。
我有些無奈，亞特蘭多這傢伙總是對這些史料提不起興趣。
「好吧，但我們得快些，我還要繼續研究奧秘。」我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亞特蘭多得到許可，立馬興奮起來，推搡着我：「好吧好吧，讓我們趕快出發吧。」
書桌上，那本《北國奧秘》卻攤開着。
————————
寒風中，北國的冰層顫動了一下。
————————
「蕪湖，莫里斯，我真是太喜歡騎速龍了！」
我騎着一隻通體漆黑，較為瘦弱的速龍平穩地飛著，看着不遠處亞特蘭多騎着速龍上下翻飛，感到一陣暈眩。
我有些惶恐地緊緊抱住速龍修長的脖子，連忙朝着亞特蘭多大喊道：「佛里，你能不能安靜一會，我暈龍啊！」
「哦，羅德，你說什麼？」亞特蘭多此刻耳旁只有呼呼的風聲，根本聽不清我在說什麼。
好吧，於是我又重新喊了一遍，這次，亞特蘭多聽清了。
他連忙道歉道：「哦，抱歉，羅德，我會在你後邊飛的。」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心！莫里斯。」亞特蘭多忽然大叫起來。
我立刻轉頭望去，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在我面前的半空中，如同一束漆黑的流光向我激射而來。
駕馭著速龍向側方一閃，躲開黑影的第一次襲擊，我卻感到一股莫名的興奮在我心中盪開。
翻身站起，手中結出北國的神印，我高聲喝道：「以史之名，北國！」
一陣冰冷的氣息從我身上向四周蔓延，我的頭髮與瞳孔漸漸變為冷白色。
那黑影見第一擊沒有命中，便像輕盈的燕子一般，一個迴旋，折身又向我襲來，不過，卻因為受到寒息的侵襲，動作變得有些僵硬。
「風！」我喝道。
八面的寒風猛地出現，化作一座風囚，將黑影釘在半空。
我卻感到一種不真實感，來不及多想，黑影已經快要從風囚中脫出，我於是再次高喝。
「有淚！」
數百道藍色的魅影在我面前浮現，一揮手，它們便化為光點，向著黑影射去。
我卻愈發地感到不對勁了。
光點輕鬆地命中了還在風囚中的黑影，冰冷的波紋在黑影上爆開，把黑影凍成了冰雕。
「莫，莫，莫里斯，好，好冷啊，你怎麼又，又變強了。」亞特蘭多打着擺子，用手臂環抱住自己，哆哆嗦嗦地說道。
聞言，我望着手上還未完全散去的神印愣住了。我只是一個二星觀察者，按理說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實力的，除非……
我想到了什麼，神情立刻變得慌亂起來。
「亞特蘭多，我們恐怕得馬上回林斯坦城了。」我一臉鄭重地朝着亞特蘭多說道。
「哦，為什麼？」亞特蘭多有些疑惑，但看到我如此嚴肅的表情，再一聯繫剛才的疑問，他同樣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問道：「等等，你該不會是想說，北國復甦了吧？」
我沖他凝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擔憂地望向林斯坦城。
林斯坦城那高大厚重的城牆，在這裏卻只有米粒大小，那裏面，生活着上萬人，包括亞特蘭多的家族。
身為林斯坦城唯一的觀察者，我只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我們得快點，莫里斯。我妹妹還在林斯坦城裏。」亞特蘭多原本玩世不恭的笑容化為滿臉焦急。他不在玩耍，騎着速龍朝着林斯坦城疾速飛去。
我又點點頭，然後跨坐在速龍脖子上，拍了拍速龍堅硬的鱗片，跟上了亞特蘭多。
然而，剛行進了兩分鐘，我們便看到一道巨大的淡藍神印出現在林斯坦城上空。那是北國的神印。
我們絕望地哭喊起來，用力地拍著速龍的鱗片，希望能夠再快一些。
但是我們的哭喊並沒有能阻礙北國的神降。
在林斯坦城人的一片絕望地哭喊中，北國神降了！
祂那偉岸的身姿從神印中緩緩浮現。整個林斯坦城被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
「轟隆隆」，很快，無數道光點從北國上射出，狠狠地砸向林斯坦城。
「不！不要！」亞特蘭多向著林斯坦城絕望地伸出手。
看着已經化為冰窟的林斯坦城，我也十分地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北國能夠這麼快找到林斯坦城？」我雙目無神地喃喃道。
我的眼中火光一閃，思維擺脫了神力的枷鎖，猛地想起了那本沒有合上的《北國奧秘》。
「觀察者法則一：《奧秘》閱畢立合。」我開始喃喃自語，-身上浮現出淡淡的藍色光點。
「觀察者法則二：了解越多，就要背負越多的罪。」我陷入了癲狂。身上的藍色光點也越來越多。
「觀察者法則三：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念到此處，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對，對，對，我不能絕望，我還要贖罪！」我猛地轉頭，看向亞特蘭多。
他身上纏繞着寒氣，藍色光點幾乎快要吞噬了他，他似乎馬上就要墮落成北國的奴隸。
「亞特蘭多，醒醒，我們還要贖罪啊！」我躍到他的速龍身上，抓住他的肩膀沖着他大吼道。
「我親愛的媽媽，我尊敬的爸爸，我可愛的妹妹，都因為我，因為我！嗚嗚嗚，啊！」亞特蘭多的身影徹底化為冰藍色，一股懾人的寒流從他身上迸發，將我推開很遠。
我的速龍一個閃身接住了我。可是亞特蘭多卻徹底轉化為北國的奴隸了。
淚水止不住地決堤，可卻又在這股寒流里化為一粒粒晶瑩的冰珠，被吹響遠方了。
看着向我襲來的亞特蘭多，我強忍住悲痛，呢喃道：「亞特蘭多，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吧。」
「以史之名，南國！」我的雙手結出南國神印，瞳孔與頭髮化為赤紅色。周身噴薄著熾熱的氣息。
「炎！」火焰從我身上噴涌而出，將亞特蘭多於慘叫中焚為灰燼。
「此刻，我一人負罪！」我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
林斯坦城，降落到林斯坦城舊址上的北國似乎輕嘖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