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陰魂將軍指揮的陰魂大軍，很快就出現在霜之王朝的首都。

它們不會是從邊境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攻陷。

而是直接長驅直入來到首都。

它們先從首都開始進攻，等首都被佔領后，它們就會向著這個國家的各個方向出擊。

由於事先陰魂將軍已經通過陰魂兵種當中的信息搜尋者，完全掌握了整個王國的信息，知道這裏沒有多少超凡存在。

所以它能夠讓自己的陰魂士兵以非常大膽的方式進軍。

陰魂是一種極為可怕的生物，或許根本不能用生物去形容它們，它們就不應該是生物，它們到底是什麼，很難說得清楚。

它們完全沒有任何顧忌，每到一處地方就屠戮一處地方。這種殺戮不是為了滿足某種殺戮慾望，陰魂將軍是在通過殺戮建立起一支亡者大軍，用以彌補陰魂數量的不足，畢竟它只有不到三千的陰魂。

所謂的亡者大軍自然就是亡靈組成的大軍。

被陰魂殺死的凡人，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身體和靈魂全部不復存在，出現這種情況就是被陰魂吞噬了。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凡人被陰魂殺死之後黑暗負面的力量侵佔了他們原本的身體，把他們變作類似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

雖然這種存在也可以稱之為亡靈，還是和亡靈法師們召喚出的那種亡靈存在許多不同。

霜之王朝的軍隊算是凡人當中極為厲害的那種。

雖然他們沒有趕上世界的潮流，使用各種現代工業的武器。

就連他們的作戰體系也是非常簡單的那種，只有步兵和騎兵。沒有海軍，沒有空軍。

不過他們用什麼武器此時反倒不重要了，因為對於陰魂這種極為特殊的存在，冷熱兵器區別已經不是很大。

反倒是士氣的重要性體現出來了，霜之王朝的軍隊擁有其他國家的軍隊難以想像的士氣，一萬人的霜之王朝步騎大軍，即使戰死九千人，剩下的一千人也不會放棄戰鬥。

當然，面對陰魂大軍，就算有這種士氣，意義也是不大，因為這就不是凡人所能面對的東西。

不管霜之王朝的軍隊如何的勇敢，他們的戰鬥結果，根本不能使陰魂出現減員，他們只能讓跟隨陰魂的那些亡靈減少一些。

但是亡靈是無窮無盡的，只要陰魂們不斷的製造死亡，就會有亡靈誕生。

而且不能忽略，霜之王朝的軍隊在英勇戰鬥的時候，免不了出現大量的陣亡，這本身也會產生亡靈。

所以這場戰爭，根本就超出了霜之王朝任何一位軍人的心理防線。

戰爭對於他們而言，出現了越是頑強，打的越激烈，敵人數量越多，他們傷亡越慘重，敵人數量更多的難以置信現象。

這註定是一場令凡人感到難以適應的戰爭。

一些軍人親眼看到身邊的戰友被不知名的敵人殺死，卻再度站起來。

然後不是作為己方，反倒是作為亡靈向他們撲殺過來時，再頑強的軍人也受不了這種打擊。

於是罕見的，在首都淪陷的戰役中，霜之王朝的四萬軍隊在自身陣亡不到二分之一時，便出現了徹底的崩潰。

大量的士兵丟棄盔甲武器，任憑指揮官們如何高喊榮譽，也不能讓他們再提起勇氣。

失去了戰鬥勇氣的軍人士兵們只想遠離這一切。當他們選擇逃走的時候，便自動遺忘了榮譽。

不論是死道精神，還是捍衛家園的決心，

什麼都不如遠離這一切對他們而言更為重要。

陰魂將軍身邊的雙頭龍修克拉斯很有閑心地觀看戰局，說是觀看，實際根本用不到眼睛。

所有的畫面都直接出現在它的大腦意識之中。

陰魂們會把它們在戰場上感知到信息，傳遞到陰魂將軍的意識中。

然後陰魂將軍又把這種信息，傳遞到與它意志相連的扎蘭可和雙頭龍修克拉斯那裏。

此時此刻，陰魂們與凡人的這場戰役，其中的每處戰鬥細節都會出現在修克拉斯的意識裏面：

「實在不能指責他們是膽怯懦弱的，因為這本就不是凡人的心理能夠承受的恐怖戰場。

他們再怎麼作戰，也不會給他們眼中的不知名敵人，也就是陰魂造成任何損失。

「反倒是陰魂周圍的亡靈越來越大。

任何一支軍隊發現自己傷亡千、萬人，結果沒有給敵人造成一個人的傷亡，反而為敵人增加了千、萬己方戰友兄弟化作的亡靈爪牙時，恐怕都不會覺得繼續戰鬥還有任何意義可言。」

修克拉斯覺得，這不是戰爭，而是真正的屠殺。

畢竟所謂的戰爭，肯定是作為戰爭的雙方都有傷亡的，如果其中一方根本就沒有傷亡，而只有一方有傷亡，一般稱呼這種情況為屠殺。

哪怕是能夠造成一個陰魂的損失，相信這些霜之王朝的軍人都不會放棄戰鬥。

實在是戰鬥根本沒有意義，他們繼續戰鬥除了增添他們自己的恐懼和痛苦之外，不會有任何奇迹發生。

陰魂的數量從始至終沒有減少。

「被不知名的恐怖敵人肆意屠殺，嚇破膽喪失了信念的士兵，又哪裏還有什麼理由去戰鬥。看着他們被殺，我一點也不會同情。」

圍觀這場戰爭的超凡存在，除去扎蘭可的雙頭龍修克拉斯，還有兩位來自帝國的法師。一男一女。

此時說話的這位是女性，而她不同情的原因也很直接，她是個種族主義者，她很樂意看到霜之王朝的滅亡。

「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無謂的犧牲，而且還是負面效果的犧牲，亡靈就是如此的麻煩。」穿金袍的法師說。

他們兩人是東印總督身邊的保鏢，此時卻出現在這裏，自然是總督派他們過來的，陰魂製造的動靜太大，帝國在這裏的間諜因它們的無差別襲擊，死了很多。

這個穿着金色長袍的法師轉頭看向身邊的同伴，穿着銀白色法師長袍的女性法師，不忍地說：

「芙列娜絲，你太冷酷了。雖然塞納加提人的確是下等的民族，但我們至少都是作為人類。這些陰魂，我們出手的話，也很容易就能消滅。」

他想要出手相助，卻被同伴阻止。她的眼神非常冷酷，但是冷酷之中更有理智。

「霜之王朝的建立者還未現身，我相信他最後會現身的。如果我們出手終結了這場危機，他就不會出現。」

芙列娜絲知道霜之王朝的建立者，依然還活着，他很早便把王位給了自己的後代，自己則沉迷在修鍊之中，他修鍊的位置，外人無法知曉。

正是因為他的存在，帝國始終不願意真正吞併霜之王朝，絕非是由於軍事失利的原因，實際上那幾次軍事行動的真正原因，根本就不是為了吞併，只是懲戒示威。

「為什麼要等他出現。他很重要嗎？」

「一位強者的重要性勝過千百萬普通人。這個道理你總該明白。」芙列娜絲看向她的情人。

芙列娜絲身邊的男性法師，也就是她的情人卻說：「最多一年之後，世界的魔力就將徹底不復存在，到時候，什麼強者也失去了意義。我們的世界最終將是沒有力量的普通人佔據統治地位。」

「在我的力量失去以前，我都是高高在上的，作為法師我實際凌駕於凡人之上，連國王也承認我的特權。」芙列娜絲輕聲說：「帝國需要我們，而不是那些侏儒。」

男性法師嘆了口氣：「雖然不想當你的面這麼說。但你必須接受現實，以後就是侏儒的天下。

魔力消失的時候，就不會再有法師。有的只是凡人。」

芙列娜絲落下了眼淚：「我當然知道世界的規則逆轉之後，科技就會佔據主導，我早就接受了現實。」

「只是，我厭惡侏儒，如果未來屬於科技，我寧願是人類科學家統治世界。」

說到侏儒，她的聲音抬高了一些。

她對侏儒這樣的非人類種族，存在很大的不滿。在她眼中，帝國太依賴侏儒科學家的邪惡靈感，連王室都給侏儒特權。

顯然她並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世界大勢是她阻止不了的。

在霜之王朝的首都，沒有奇迹發生。首都防守失敗是必然。

當軍隊徹底陷入潰敗的時候，之前英勇作戰的軍人士兵，現在每個都在逃跑。

然而他們跑得過那些行屍走肉的亡靈大軍，卻不可能比陰魂更快。

沒有人能真正逃過一劫，全部被陰魂追上殺死。

不到三千的陰魂，很短的時間裏就殺死了幾萬人的潰軍。

平均每個陰魂都殺死了七、八個潰軍士兵。

對於平民的殺戮更是迅速的。

在沒有了軍隊的抵抗這個阻礙之後，大量的亡靈開始在城中肆意的製造殺戮，無組織的平民根本不可能面對有組織的亡靈，更不用說還有陰魂在周圍。

只不過陰魂並不會留在首都屠殺平民，它們以百人為一隊，以首都為中心，向著王國的各個方向前進。

如無意外，戰鬥的結果只會是一邊倒的屠殺。

事實也是這樣，發生在首都的屠殺，只是在王國的其他地方重複發生。

陰魂是不依照任何凡人的理性存在的生物，它們在戰場上是殺不死的。至少凡人的刀劍對它們根本無效。

而它們的黑暗之刃，一旦划傷霜之王朝的士兵，即便不是要害之處，通常也意味着死亡。

而且它們完全不知疲倦為何物，在戰場上快速移動，沒有任何遲疑和猶豫地展開各種衝擊和反衝擊。

更為可怕，以至於能夠讓絕大多數與它們交戰的凡人士兵士氣崩潰的事情是，那些被它們殺死的人，很快就會站起來，作為受到控制的亡靈加入到它們當中。

國王依然在宮廷法師們的苦苦支撐中保存着性命。

之前還在國王身邊的眾位大臣，此時早已經消失無蹤。法師們難以顧及他們。

覆蓋面積更大的防護難以維持，隨着防護的被迫縮小，圍在國王和宮廷法師之外的那些大臣們，自然也就只能被黑氣覆蓋，屍骨無存。

現在防護只圍繞國王和宮廷法師們，即便這樣也耗費著大量的魔力維持。

防護魔法所覆蓋的空間必須盡量做到狹小。

越小越好。但顯然不能更小。

現在的防護魔法僅覆蓋國王和維持這個防護魔法的宮廷法師們，已經不能再縮小範圍了。

隨着黑色大蛇的撞擊，宮廷法師們一個個魔力耗盡身死。

此刻只剩下國王，和最後一個活着的宮廷法師。

這些宮廷法師的忠誠也是有原因的。

霜之王朝的子民有一種他們民族特有的精神。

那就是為了自己主人的安危，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國王自然是宮廷法師的主人。即便他是個凡人，他們也願意為了保護他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這是一種被稱作死道的精神。

死道精神，大概是兩千多年以前，由死道僧侶團的成員們最早實踐。

那個時候霜之王朝還沒有建立，統治這片區域的是另一個王朝。

千百年間，雖然王朝不斷更迭，但是生活在這裏的民族是同一個，塞納加提人，東印地區少有的膚色偏白的種族。

塞納加提人的死道精神是從古一直傳承下來的，這個民族在某些時刻，可以從上到下悍不畏死，雖然這種精神已經衰退了，但是依然還是存在的。

也正是因為建立霜之王朝的塞納加提民族有如此的精神。霜之王朝的軍隊能夠做到傷亡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依然不崩潰。

當初面對帝國時，他們的軍隊正是憑藉如此的精神才能夠幾次戰勝，雖然傷亡極其慘重。

如今面對邪惡的入侵，即便有這樣的精神也沒有用。

精神，或者說頑強的意志永遠不能抹平巨大的實力差距。

如果雙方實力差距很大，那麼再是意志薄弱的強者，也能輕易殺死意志極為堅強的弱者。

防護在黑蛇的撞擊下就要破壞。

至少在最後一個法師魔力耗盡身亡之前，防護是不會被打破的。

發生在霜之王朝的事情自然傳到泰蘭王子的耳中。

好在他天生冷酷無情，沒有因悲劇的發生而失去理智的要去找巫師扎蘭可復仇。

就連自認為最了解他的那些人都沒有想到泰蘭會如此的冷酷無情。

德諾原本還想着如何才能安慰泰蘭。

讓他不要太難過之類的話，德諾都不知該怎麼說出口。

畢竟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難過才是不正常的。

沒想到泰蘭卻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國家遭到黑暗襲擊，傷亡慘重的事。

面對德諾的關心，乃至面對德諾的師傅魔閻的關心，泰蘭非常平淡地說了句：「我會為他們報仇的，不是現在。」

魔閻對於泰蘭的態度倒是非常欣賞，他就喜歡這種不被情感影響理智的人。

在與泰蘭簡單交談幾句后，魔閻便離去了，顯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德諾卻不一樣，他對於泰蘭的態度徹底改變了，他怒視泰蘭。

泰蘭卻搖了搖頭，對德諾說：「難道我應該痛哭一場，不顧一切地去找邪惡的巫師拚命，你才感到滿意嗎？」

德諾的聲音並未因憤怒而帶有任何情緒，他只是眼中有怒意：

「泰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能看出來，你對於自己的父母下落不明這件事，是真的不在乎。」

「我要提醒你，國王確實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是現在的王后，她並不是我的母親，所以她的下落不明，我也沒有理由難過。」

泰蘭搖了搖頭，他不再言語，閉上眼睛之後便再次進入冥想。

德諾身邊的幾名弟子對此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要在這個時候說些什麼。

德諾看了泰蘭幾眼之後，最終帶着不知是失望還是惋惜的情緒離開。

其他弟子也緊隨其後，離開泰蘭的房間。

等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房間里又只剩下泰蘭和他另外的一個夥伴，自然就是魔龍。

沙洛福特的聲音傳入泰蘭的耳中：「所以你也不會為自己的父親失蹤而難過。」

「當然不會，我並不在乎他的生死，他很早就背叛了我的母親，後來又背叛了我。」泰蘭心中所想，自然都被魔龍讀取。

泰蘭心裏所想的背叛，自然是他繼承人的位置被廢除。

這在泰蘭看來就意味着背叛。

還有他母親的事情。當初她的死亡也是因為國王導致的。

不過這件事情泰蘭並不打算多想，沙洛福特也沒有特意從他的內心當中翻找。

不管怎樣，他還真是一個冷酷的人呢，沙洛福特說。

但是泰蘭已經聽不到了，他進入了深層次的冥想，今天他的實力突然有了一次提升，從法力的第一階段連續進入到了法力的第二、第三階段。

泰蘭最終是要進入黑暗當中的。

如果他是一個本質善良的人，反而會導致黑暗力量侵蝕他的過程中容易被發現。

這種發現當然來源於泰蘭自己。不過既然他是一個天性邪惡的人，想必也不會意識到黑氣已經對他的心智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這些事情是沙洛福特不會告訴泰蘭的。

泰蘭內心當中的想法可以被沙洛福特感知，所以他們之間的交流，是不需要泰蘭開口說話的：

「我的父親，我曾經把他當英雄崇拜，後來反而產生了弒殺的念頭。

巫師可謂是幫我實現了弒父的願望。我把自己最為卑劣的想法展示給你，我的朋友，我希望父親真的死了，而不只是失蹤。」泰蘭的心聲如此。

冥想結束之後的泰蘭，走出房間，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能看到他洋溢在臉上的幸福笑容。

實力的巨大提升，讓泰蘭的內心產生了幸福的感覺。

在親耳聽到泰蘭說，希望霜之王朝的國王死掉時，德諾差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稱呼泰蘭為天性冷酷之人。

寺廟當中的很多人，在知道泰蘭的身份之後，他們都和德諾產生了相似的想法。

就連當初喜歡泰蘭的女孩也對他感到了失望。

曾經的泰蘭當然不是完全的無情之人，即便他本性邪惡，還做不到徹底的冷酷無情。

但是當沙洛福特的黑暗力量影響他的內心時，逐漸喚醒了他邪惡的本質。如今的他，不會為任何事情傷心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