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撬動地球的支點

「靠，滾犢子！」江南忍不住爆粗口，聽這牲口的語氣，問了也是白問。

「電話給我使使，打個電話。」

「搞毛啊？忙著呢，褲兜里自己掏。」劉飛揚遊戲正酣，往前挺挺身子，說：「快沒話費了，悠著點打啊。」

他用的是二手單色屏諾基亞3210，直板機，內置遊戲貪吃蛇，可以打電話，發簡訊、定鬧鐘、砸核桃、當暗器等等。

「這破手機還用著呢？按鍵都掉色。」江南拿過手機看了看說。

他這話倒不是故意笑話劉飛揚，就是平時用慣了智能機，再瞧見這玩意心裡有落差。

「換毛啊，一塊手機三四千，有這錢哥們早就發財了，湊活用吧。」劉飛揚也不抬頭，手中騷操作不停。

江南笑笑沒說話，現在的三四千還真不是小錢，一個普通家庭的實際年收入估計也就這個數。

交待一句，起身出網吧，找個涼快的樹蔭底下，他先撥通114，直接說：「您好，我想查一下國家知識產權局的電話。」

「好的，請稍等。」那邊傳來接線員mm甜美的聲音，隨後說：「麻煩您記一下，國家知識產權局電話是……」

「慢點，我先找個東西。」江南左右看看，撿起一塊石頭蹲在地上開始划拉，說：「可以了，你說。」

「好的，國家知識產權局電話是……」

「嗯記下了，謝謝。」掛掉電話，江南又照著地上的號碼撥過去，連續撥了好幾遍總算接起來了，說：「您好，知識產權局，有什麼事嗎？」

江南連忙開口：「您好，我想諮詢一下關於申請專利的事。我前幾天剛申請了一個多類型手機充電器的專利，麻煩幫我查下審核進度。」

「好的，稍等。」對方回復一句，接著就聽見話筒里噼里啪啦敲鍵盤的聲，一分鐘之後，對方說：「您好，幫您查過了，我們這沒收到過手機充電器的專利申請書，您確定投遞成功了嗎？或者方便說下專利申請號和姓名，我幫您具體查查。」

江南汗了一下，他哪兒知道這些，連忙說：「哦哦，不好意思啊，申請號我不記得了，等我回家找找，再打給你們吧，謝謝啦。」

禮貌掛掉電話，同時用力一揮手臂，喊了聲「yes！」。

撬動地球的支點終於找到了！！！

此刻江南的心情溢於言表，感覺整個人跟吃了撒尿牛丸一樣爽，好一會才平復心情，轉身回網吧。

他又順手查了查世面上的手機品牌，諾基亞、摩托羅拉、三星、東信、波導、南方高科……兒豁，還真沒少。

最後索性一口氣把網頁全部叉掉，歪著身子斜靠在椅子上看劉飛揚打cs。

這時就聽有人喊：「操！玩個遊戲這麼卡，誰他娘的下毛片了！晚上通宵下能死啊！」

網吧上機的人一陣鬨笑，紛紛抬頭，左右觀瞧，看看誰這麼無恥，大庭廣眾之下看毛片。

前台網管mm也探頭喊了句：「靠！看片的滾自個家看去，大白天的要不要臉啊！」

江南跟著笑了笑，還是年輕好啊，到處充滿荷爾蒙的味道。

夏天太陽落山晚，餘熱漫長，從網吧里出來六點多鐘，劉飛揚騎摩托先把他送到二院門口才回去。

江南溜溜達達順著樓梯上三樓，一路上聽得最多的就是中午樓頂撒錢跳樓那事。

一直在醫院待到晚上八點，他的意思是自己在這陪床，讓老媽回去休息。

可鄭愛玲心疼孩子睡不好，直接把鑰匙一塞，把他攆回家了。

他們家住永安路幸福社區，是一棟90年代的住宅樓房，80多個平方，兩室一廳，沒有公攤！！！

這邊江南前腳剛走，病房裡江振鋼半躺著床上，心不在焉的看報紙，忽說：「孩兒他媽，你有沒有覺得小南今天有點不對勁？」

「懂事了，是吧？」

鄭愛玲也略有同感，低聲說：「那小子以前整天就知道到處瘋玩，哪兒關心過咱們。今天不知受啥刺激，不光把頭髮給剃了，還主動要在這兒陪床，感覺一下子長大了。」

「不止吧，你沒覺得那小子現在說話和辦事也比之前利索多了，感覺像變了個人似的。」

都說知子莫若父，爺倆雖然平時交流不多，但江振鋼對兒子的脾氣秉性摸得一清二楚。

「去你的！再變不還是你兒子。」鄭愛玲一聽這話不高興了，埋怨道：「還不都賴你，平時讓你少喝酒，多跟孩子交交心，你就不聽，現在知道關心兒子了？老話說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不是我平時看的緊，這孩子指不定學成啥樣。」

江振鋼一臉無奈，鬱悶道：「你看你，說小南的事呢，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了。」

「養不教父之過，不怨你怨誰！」鄭愛玲眼睛一瞪，氣哼哼道：「誰家有你這樣當爹的？孩子孩子你教不好，喝個酒還把自己喝進醫院，你是真能耐啊江振鋼！等出了院再不戒酒，看我怎麼治你！」

「得得，我不說話了，我睡覺還不成？」江振鋼一臉鬱悶，把報紙丟到床頭。

另一邊，江南拿鑰匙開門，開燈的一瞬間差點哭了。

陳舊的擺設，熟悉的味道，牆上的時鐘嘀嗒嘀嗒的走著，旁邊還貼著幾張自己初、高中時候的獎狀。

廚房、衛生間、主卧、陽台，他挨個轉了一圈，最後推開北邊卧室的門。

房間不大，卻非常的整潔。一張一米五的床，一張陳舊的書桌，還有一個又窄又高的書架，上面堆滿了書、磁帶和vcd。

推開窗戶讓夏日的晚風吹進來，江南趴到床上，腦袋埋進被子，猛吸一口氣。

就是這種味道！如同洗衣粉洗過之後被驕陽烘烤兒產生的香味，聞著讓人很舒服。

時間可以改變什麼？

可以讓一座城市從落後走向繁華，可以讓房價從一千三漲到一萬五，可以讓一個男人一夜三次到枸杞續命，也可以讓一個猴子變成齊天大聖……

都說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江南無疑是幸運的，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這一夜，他睡得很香，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到這一世，父母白髮未生，帶他們去週遊世界。

他夢到這一世，自己風華正茂，賺到了花不完的錢。

他夢到這一世，自己功成名就，創造了一個商業神話。

他夢到這一世，彌補了所有的遺憾，自己的名字響徹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