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獵物

林慎見獵物向自己投來探究的目光，並沒有立即做出回應。繼續在他的注目禮下，表演着自己高超的射擊技術。

她這個被黃知禮精心培養的貴族小姐，這些上流社會的運動項目自然不在話下。知道了顧言玦行程，便安排了這場偶遇。

以她的技術，想引起注目太容易不過，對此很有信心。

等人走向自己時，母親派來監視自己的保鏢保羅盡心盡責地擋在了他們之間。

黃知禮並不阻止她在意大利自由生活，只是一切都要在她的監控之下。

林慎取下太陽鏡，會勾人的桃花眼微微含笑，用意大利語道：「剛剛對不起了。」

顧言玦挑眉矜貴點頭，恭維道：「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這是對我射擊技術的誇讚嗎？」林慎單純地問道。

顧言玦看着眼前靈動的少女，心裏沒由來的好感頓生：「一半一半。」

談話沒有繼續下去，保羅低頭在林慎耳邊提醒道：「小姐，談話該結束了。」

林慎沒再多說，向顧言玦點頭示意后便去往更衣間換裝。

她出來后，用意大利語向守在更衣室門前保羅吩咐道：「我的耳釘大概落在了射擊場，你去幫我找一下。」

「是的，小姐。」

林慎去到貴賓休息室等保羅。

她挑了一處人少的落地窗前單人沙發坐下。

此時夕陽的餘暉正好能灑在她的側臉上，給她深棕色的長發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

一句純正的意大利語在她身側響起。

「我方便坐在這嗎？」

林慎抬頭，顧言玦一身英式高定手工西服站着她身旁。

她心裏不得不感嘆，他的頎長身材配上這西服就如畫報上的歐洲男模般好看。

收回不該有的心思，林慎大方地點頭，用中文回道：「沒有人。」

顧言玦坐下后便自我介紹道：「顧言玦。」

「林慎。」

儘管顧言玦是諾斯家族的人，但她是黃知禮見不得人的女兒。外面的人極少知道她們之間的關係。

服務生詢問二人需要什麼飲料。

兩人異口同聲道：「espresso。」

「很少有女生能接受它的味道。」顧言玦漂亮的丹鳳眼帶着慣有的審視意味看向她。

林慎惜字如金：「習慣了。」

咖啡還沒上，保羅就找回了她的耳釘。

見她和男子坐在一起快步來到他們面前，防備地盯着顧言玦。

顧言玦背倚在沙發墊上，修長的雙腿交疊，雖然身體很放鬆，但他那淺棕色的瞳仁像鷹眼般給人以震懾力。

只是稍稍睇了眼保羅便消了他的氣勢。

保羅只能趕緊提醒林慎：「小姐，我們該回去了。」

林慎點頭。

「抱歉。」

說完沒有多餘的動作，起身就離開了。

她自覺沒有必要立即貼上去，神秘感更吸引人。

顧言玦拿起姍姍來遲的espresso細細品嘗，目光在她離去的背影上流連。

***

一周后，米蘭時尚周Vinaci品牌發佈會。

後台里模特、化妝師、助理、工作人員亂成一團。

作為本場發佈會助理設計師的林慎，正攥著針線別針為模特不合身的衣服做上場前最後的調整。

「慎，有空嗎？」

林慎不用回頭，聽見那細細嗓音就猜到來人是Vinaci品牌的設計總監喬伊·陳。

只是沒想到他身旁還站着個身材高挑西裝革履的男人。

她眸子裏帶着幾分驚訝看向來人。

心裏卻在佩服瑪蒂娜的情報能力，竟然能查得分毫不差。看來這件事她真上心了。

「林小姐，又見面了。」顧言玦先伸出手。

沒讓人空等，林慎禮貌性地碰觸了一下：「顧先生。」

見他們對視的雙眼，喬伊覺得自己有些多餘，輕咳一聲尷尬地說道：「你們認識就好。慎，幫我招呼一下貴客。馬上就要我登場了。」

林慎點頭同意。

「顧先生，對時尚也感興趣？」說話時，林慎需要仰起頭才能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她的個子不算矮，可顧言玦有着一八八的男模身高。

顧言玦很紳士地低着頭和她說話：「我就看上去像只會射擊的莽夫嗎？」

被他的幽默逗樂，林慎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像您這樣的總裁不是應該對賺錢更感興趣嗎？」

見他微微蹙眉。

知道顧言玦疑惑什麼，她低着頭解釋道：「那天在射擊場上聽你朋友說的。」

「你倒是挺關注我的。」

顧言玦說話時，淡淡的輕笑聲傳入林慎耳中，不禁讓她羞紅了臉。

不過這讓男人看着，少女更是明媚動人。

林慎陪着他在後台兜了一圈，最後停在舞台的一側。

柔和的燈光正好打在兩人的身上。

林慎典雅不失溫和的眸子映襯著T台上的五光十色，閃著奪目的光芒。

「顧先生，若是您真有意要引進Vinaci這個品牌，我認為是不錯的選擇。喬伊是前年成為這個品牌設計總監，從去年春夏發佈會開始，它的銷量便穩居歐洲榜首。」

顧言玦調笑一句：「這麼快就給你老闆拉生意？」

她沒有生氣，很大方地說道：「喬伊不是我的老闆。我只是不想顧先生錯過這麼好的品牌。」

「抱歉，我失言了。」

他的聲音幾乎是貼着她的耳朵向她道歉。

冰冷耳珠在接收到成熟男人氣息的同時，瞬間染上了緋色，一路紅透到了修長的脖頸。

母親從來不讓她和男人接觸。她不過是憋了口氣才答應瑪蒂娜。現在才發現根本應付不了這個男人。

林慎退開一步，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偏巧鞋跟卡進了拼接舞台的縫隙中，整個人失去重心地要往前倒去。

顧言玦反應極快地伸手一攬，林慎便整個人貼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

瞬間冷杉檀木的男士香水味將她整個包裹起來，讓她的心跳飛速狂奔。

冷靜點，你這樣怎麼勾引男人？林慎不停地在心裏告誡自己。

毫無預兆發佈會現場的燈光在幾下爆閃后全體熄滅，室內人群不安地騷動起來。

黑暗中，顧言玦明顯感到懷中女孩身體的顫動，他輕聲詢問：「你怎麼了？」

林慎沒有回應他。只是雙手穿過他的腰，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救生浮板般用力。

良久才傳來她帶着哭腔的懇求聲：「對不起，我就抱一會。」

顧言玦自然地雙手環緊她。

他在商場上閱人無數，裝不裝的一清二楚。

懷中少女如秋風中樹葉般顫抖的身體強烈地激起了他的保護欲。

射擊場上的自信果敢，時尚秀場工作時獨立大方，到現在像貓兒一樣乖巧地趴在自己懷裏救助。

這樣的女生他從來沒有見過，心中竟有了種莫名的悸動。

林慎怕黑，怕陰冷潮濕，怕一切像地牢的東西。

所有偽裝的堅強在黑暗中脆弱不堪。

感覺自己身子一輕，便被顧言玦橫抱着離開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