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路

張槿緊皺眉頭，思考着此次自己命運劇變的原因。

自己在投入義明界域以新身軀孕育新意識之前，就已經遮蔽過自己的因果，從各種角度來說，自己都不可能提前與法則與道產生過多的糾纏，自己應該以一個義明界域的土著生靈的身份，參悟這個界域的法則與道，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在劇變發生之前，自己在義明界域就已經被動的介入了一場道爭，也就是自己的「父親」張麟與雨氏和古雨氏的糾紛，這其中涉及到了嚴重的法則上的衝突和矛盾，古雨氏被雨氏替代，不只是權力的更迭，更有王者法則歸屬者的變更，這其中牽連到張槿本身的因果線可以說相當繁複雜亂，令張槿也極為頭疼。而張槿並不能以暴力破解這因果困局，因為自然法則對平衡具有相當高的程度的保護，如果以強大的局外力量破解困局，恐怕張槿會直接被法則抹殺！

而且，張槿此時已經恢復了全部意識，原本來義明界域的目標已經全然無法達成，可之前那執掌義明界域的老者卻告訴自己，此地對自己仍有參考價值，尤其是那佐王之地。

「嗯？」張槿驚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佐王之地，這個名字，頗有意味啊。」

張槿猶記得自己在過去的漫長歲月中遊歷的諸多界域中有許多絕地或者修行者聖地，其中與佐王之地尤其相似的三處聖地有隕王之地、葬王之地、興王之地！不排除這蒼茫宇宙冥冥之中自有偉力牽引著一些人促成這種「巧合」，但張槿認為這其中必然有一些聯繫或者問題，因為自己從始至終也未曾完全掌控這一方混沌宇宙，自己在各個界域遊歷的過程中也只是作為旁觀者，還是那種無法總覽全局的眼界狹隘的旁觀者。

張槿有些明悟了，限制自己的大概並不是自己所謂的「混沌宇宙伴生者」的身份，而是一些自己從未了解和接觸過的法則。

那麼也就是說，如果佐王之地與其他三處名字相似的聖地確實存在聯繫，那麼整個混沌宇宙中必然有生靈在佈局，它們設計了一個覆蓋整個混沌宇宙的棋盤，目的大概是培養自己的棋子。

可對手是誰？

張槿瞬間臉色慘白，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修行者文明的建立！

修行者修道的體系究竟是如何衍生的？自己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從未探究過！甚至，自己也身在局中！因為自己的修道體系，雖然與修行者文明不甚相似，但也並非自己在漫長歲月中自行摸索得出的結論，而是彷彿記憶傳承一般得來的！

也就是說，自己或許並不是這一方混沌宇宙初生之時誕生的生命！因為將一種修行體系植入這一混沌宇宙，必然是發生在自己誕生之前的。難道說，自己在混沌懵懂之時見到的那女子，便是誕生在自己之前的嗎？或許她是因為觸及了某些禁忌或是得知了關於這一混沌宇宙的修行體系的部分真相，才被設計殺死！

「如此說來，這義明界域，很可疑啊。」張槿喃喃自語。

此刻的義明界域在張槿眼中充滿了神秘的色彩，義明界域聖禮殿的那老者、佐王之地的靈皇和椋，對了，還有那九聖，這些人的身份都很可疑！尤其是椋，按照所謂道境九境的說法，自己此刻至多只是斬道境，一隻腳踏入合道境的境界，因為自己未能真正找到自己要走的路，若是心中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如何合道？而那椋在傳聞中可以隨意擊殺一位一步踏入主道境的強者，簡直強的離譜！對於所謂的主道境，張槿大致也能理解這種境界劃分的標準，應該就是在整個混沌宇宙本源中抽離自己主修的道則或將自己的印記打入其中，這便是完全執掌了這一道則！

那麼自己的路，又在何處呢？

張槿不免有些迷茫，自己至今所經歷的一切，都表明自己正身處一個不知何人執子的棋局之中，而自己當前的修為顯然無法主導自己的生命，隕落在亂局之中也未免不可能。當然，自己也可以選擇逃跑到某個偏僻的地方，躲起來得過且過。

「真是活的久了，越來越患得患失了。」張槿搖搖頭苦笑着。按照這一混沌宇宙中普遍的計時方法，一界域從誕生到自然衰敗的時間為一界域紀，一混沌宇宙從誕生到自然衰敗的時間為一宇宙紀，他張槿已經活了近十界域紀了。

「那麼，第一個問題，我修道的意義何在？」張槿向自己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是為探尋真相！我並無家鄉，也無伴侶，所以不是守護！不，即便我有想要守護的人與物，我修道的意義也不在於守護！因為守護也要在得知真相之後！如果連一切爭端的起源都不知道，守護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第二個問題，我應該以何種方式修道？」

「修道，在修心！心中無道，就無法修道！道不是能夠以語言表達的事物，它是一種存在於任何生命無法感知的維度的法則與秩序，它是世間一切自然與非自然事件發展的準則！它是萬物的法！所謂風火雷電之道，只是道的幾種外顯方式，真正的道要由心去感悟，要用近道的心與魂去感受萬物運行的法則，這便是修道！」

「第三個問題，修心能否修道？」

張槿眼中有着熾熱的光芒，他知道，這第三個問題，是自己修道的關鍵，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自己修道的方法，修心只是一種方向，而非方法！

「既要修心，先要有心！要在生靈的聚集地中體悟作為生命所具有的思想與本能，情緒與慾望！狹義的以情入道乃是以愛情入道，而自己應該以萬般情緒入道，真正領悟生命的本源中交織的法則！」

張槿只覺精神一振，彷彿有什麼落入了身體，可精神卻感覺輕鬆了許多。他知道，自己修道的桎梏已經被打破了，因為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