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從建木齋回客棧后,殿主去了渚洞,我和大弟子莘然準備明早啟程回月冰城事宜。

因要準備的事情確實不多,大弟子莘然一人即可,我便回了房間。

離開月冰城如此久,似乎很多事都忘記了,如今將要回,便開始心緒不寧。不知道月辰——高高在上的王如何?和王后如何?他們是相處的如膠似漆,還是怎樣?還會和他相見的吧?該怎麼相見才好?

心緒如此煩亂,自是不能幹事的,就獨自走到窗前坐下,獃獃地望着丹穴山的夜色。雖然都是一片漆黑中,在丹穴上的夜晚,還有幾聲鳥鳴,有花香,有樹風,相比之下,月冰城的夜晚倒是寂靜許多。

只是,不論是月冰城,還是丹穴山,我想要的不過一寸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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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洞內,昏黃燭光點點閃閃,矮桌上已備好豐盛晚餐。

「王!」殿主捧手對王道。

一身藏青色便服的王,頭髮簡單束起,神情清冷,微微點頭,表示招呼。王的身邊是著紫色紗裙、滿面春風的太阿,那個沐青口中,專解海內大荒難解之事的厲害女子。經王示意,洞內侍從紛紛退了出去。

「我們又見面了!」太阿害羞地用手捻起垂落的一束髮,一邊轉動身子,一邊高興地說。

殿主含笑點頭。

「隨殿主的另兩個使者,怎麼不見前來?」王看着孤身赴約的殿主隨口問道。

「他們正在準備明早離開事宜」,殿主不假思索說道。

「殿主,請!」王也不再追問,伸手示意殿主到矮桌就坐。太阿和殿主隨王向矮桌走去。

「人多反而不顯親近,今晚只有本王和太阿給殿主送行,不知是否有怠慢?」王一邊率先在矮桌正上方坐下,一邊向殿主解釋道。

未及殿主回答,太阿說道:「殿主也算是我重生后,第一眼見到的人......「,太阿一邊束起一根手指,一邊接着說道:「之一......嘻嘻......甚是有緣!」

「甚好!王有心!」殿主淡淡地說,微微點頭表示感謝。

坐在王左側的太阿拿起酒壺,給三人各倒滿了酒。

「雖然孔雀族風侍衛沒有承認,但我相信暗殺先王絕非月冰城所為,殿主無需介懷!」王索性把話挑明,直接說道。

「王睿智!」殿主歌頌王,舉起酒杯對着王一飲而盡。王也端起酒杯,把滿杯酒輕輕喝下。太阿早被酒香勾得嘴饞,得到機會,自是高興地仰頭喝下杯中酒。

「酒量小,莫要放肆喝,以免醉了四處飛!」王語帶溫柔地對太阿說道,話中沒有責備,倒是滿滿關懷。

聽得如此,太阿想到前不久,因為偷喝主人的酒,醉后藏身劍中,太阿劍便四處亂飛,嚇得渚洞侍從東躲西藏,還是主人得知后趕來,追上搖搖晃晃的太阿劍,帶它回渚洞安安穩穩休息!想起這件事,太阿也覺得抱歉,難為情地紅了臉,默默低下頭不再說話。

王自言自語道:「只要嫣兒在......只要嫣兒好,」王深深看着殿主,鏗鏘有力地說:「丹穴山與月冰城,永不刀刃相見!」

「月冰城定會禮待丹嫣公主,請王放心!」見王如此在意丹嫣公主,殿主主動承諾道。

感受到主人的擔心,太阿忍不住安慰道:「主人,丹嫣公主在月冰城都好,請您放心!」說完,她給王和殿主倒酒。

見太阿如此安慰,殿主如此表態,王也不再言語。

殿主看着正給自己倒酒的單純活潑女子,試探性地問:「聽聞太阿姑娘專解海內大荒難事,今有一事請教!」

「嘻嘻,殿主說來,太阿知無不言!」太阿放下酒壺,一本正經笑看着殿主。

「月冰城子民可有辦法,退去所有外在表象,在丹穴山常年生存?」殿主慢慢說完,緊緊看着太阿,希望從那裏得到解開內心疑問的答案。

太阿緊皺眉頭,摸著微斜的腦袋說:「殿主這個問題真偏!我好像在太阿劍里哪本書上見過......但現在想不起來了!」

「哦,看來是有辦法!」殿主若有所思地道。

「這種偷天換日術法,非以命續命且術法高深之人,才可為之!」太阿滿臉愁容,疑惑地問:「這種術法太過殘忍!為什麼要隱藏自己從哪裏來呢?為什麼要忘記自己從哪裏來呢?」

「太阿姑娘都不知,我更是不知,」殿主似感悟地說:「這世間有太多無可奈何,也有太多陰晴圓缺,有的時候忘記比記得更輕鬆!」

「是的!太阿想逃避時,就讓自己沉睡;感到歡喜時,自會讓自己清醒!太阿都如此,只怕這海內大荒,傷情的、決絕的、難以釋懷的事更多,殿主所說的也可能存在的!......只是,這樣的,想必是少的,不然太阿怎麼會不熟悉呢?「太阿一會看着殿主,一會望着王,真是個活潑女子。

「謝太阿姑娘!」殿主端起酒杯微呡,腦海中卻回憶起沐青的話。

「太阿,續酒!」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太阿,王輕輕喚道。

太阿忙從愁思中醒來,滿面笑容地將王和殿主的酒杯再次倒滿。

王和殿主的酒杯交錯間,時間也在慢慢流淌,月光也在慢慢穿進來。

********

當殿主從渚洞回到客棧,穿過庭院時,無意看見正坐在屋頂望月的樂執事。她小小身子蜷縮在自己雙臂間,仰頭望着天際如盤滿月,雪白長發在風中飄飛,似與月影連接要飛入月中。

晚間涼夜,著薄裙長坐,真不會疼惜自己。看着她孤冷身影,殿主低頭稍思量后,御風飛到她身邊。

「殿主」,看到突然闖入、坐在不遠處的殿主,樂執事詫異地說。

「坐坐!」殿主一如平常淡淡地說。

樂執事便抬起頭,繼續望月。在層層月光籠罩下,她帶愁的眼如雨中荷苞,潔白的臉如雪梨花開,此刻的她,有出世的清冷,有入世的凄愁,讓人不忍移動雙眼。

「不要怕!」殿主忍不住安慰道。

輕輕言語,似把月中美人驚醒,樂執事微微側頭,一邊臉在月影映照下,一邊在夜幕掩蓋中:「他,好嗎?」

「好!」殿主望着樂執事傷情的眼神,忍不住問道,「你......好嗎?」

樂執事慢慢把臉側向月影中,緩緩地說:「在丹穴山這些日子,似乎忘了月冰城,忘了月冰城的人和事。如今,要回了,它們一股腦兒都清晰了!」她微微低下頭,自我埋怨道:「我知道,是我心態不好!」

看着樂執事眉眼低垂,殿主伸出手掌,一壺梨花香、兩個翡翠杯呈現手中:「來!」

樂執事抬頭便聞到梨花酒香,眼帶疑惑地看向殿主。殿主用右手拿起酒壺,將左手掌上兩個酒杯一一倒滿。

樂執事不由自主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后,又不客氣地把空杯伸到殿主面前,殿主再一次給她滿上,倆人默默對月飲起來。

月香、酒香在夜空中瀰漫!哀愁也似乎在一點點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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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冰城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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