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輸了,我接着揍你

第二章 打輸了,我接着揍你

是二叔無疑了,只有他才清楚菜窖里的秘密。

可他怎麼突然之間,從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小伙,變成了一個耄耋之年的老頭?

我使勁掐了大腿一把,好疼,不是做夢!

「他說還會來找我,報恩也報仇!」

「你……」二叔氣的掄起了拳頭,落在我身上卻軟綿綿毫無力道,最終他狠狠一跺腳,「你要不是我侄子,我他么活劈了你!」

看着他鐵青的老臉,我瑟瑟縮縮地爬起來,大著膽子問道:「二叔,你怎麼……」

「我……」他語結,沉思片刻,又一跺腳,「熊玩意兒,趕緊起來收拾收拾,跟我走!」

「去哪?」

「你想死想活?想活就麻利兒的!」

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我跟着二叔出了門。

先汽車,再牛車,最後步行。

整整兩天,才到了一座山下。

山不高,像鼓起氣的癩蛤蟆背,密密麻麻的全是墳包,看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二叔一言不發,拖着我就往墳空子裏鑽。

這也太他娘的瘮人了!

剛走兩步,我不走了,甩開二叔,一屁股坐下:「我不上去,你領我來這裏幹啥?」

「拜師!」二叔吐出倆字,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小旗子,咱們邊走邊說。」

見二叔軟了,我只好起身追過去。

「咱老陳家,乾的是給鬼物掃凈的活兒。說白了,就是給從古墓里出來的古物去煞氣。咱們家靠着這手藝博下了名聲,可也斷送了好多人。就拿你爹來說,他當年弔死在樹上,就是因為掃凈的時候遇上了邪祟,被迷了心智。」

「以前不告訴你這些,就是不想讓你再走上這條路。這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兒,我可不想咱家絕了后。」

說到這,他長嘆一聲。

我問:「菜窖水缸里的人皮……」

「那人皮邪性得很,當年你爺爺和他幾個老夥計費了好大勁兒,才將它鎮在水缸里。你爺爺臨終前,特意囑咐不能動那張人皮,說是從古墓里順出來的玩意兒,送這東西來的人,剛出咱家門就死了……」

又是一聲嘆息:「最關鍵的是,這東西封印了快四十年了,上面的邪祟還沒有灰飛煙滅,我都不敢輕易碰他。你倒好……」

「他會不會說瞎話?」

「不可能。」二叔將我殘存的僥倖碾得稀碎,「成了氣候的東西,都是說一不二的,他說來找你,就一定來。」

「我跟你學不行?」

「我教不了你。」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聊,二叔最終把我領到了一座蓋在亂墳當中的平房門口。

我順着來時的路往下一瞧,我滴個乖乖,這地方除了漫山遍野的荒墳,也就只有這麼個地方看上去還有點人氣兒。

墳堆子裏住的是什麼人呢?

腦子沒病會住在這裏?

二叔二話不說,一腳踹開門:「惡老三,你欠我家的人情該還了。」

出乎意料,屋子裏走出一個扎著羊角辮,約摸十五六歲的姑娘。

她長得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明星都好看,像畫里走出來的人兒,神情卻冷得像塊冰。

「你是陳四海?」她看了二叔一眼,又看了看我,「你倆一身死氣,還跑這麼遠,這是不想活了?」

「你是小核桃?」二叔不確定地問。

「你借壽給他了?」小姑娘反問。

我和二叔同時詫異。

我詫異是知道了二叔突然變老的原因,二叔詫異則是因為,這小姑娘居然能看穿他搞的把戲。

二叔沉默不語。

「你們一個壽數未盡,已顯死氣,一個一身死氣,卻活蹦亂跳……」女孩說到這停了下來,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直轉,好像在想什麼。

二叔有些無言以對,轉移了話題:「惡老三呢?」

「我爺爺三天前走了,臨走時交代,若是陳四海來了,就把跟他一起來的小崽子留下。」

惡老三是她爺爺!他那個時候走,是躲着我們?

二叔說明來意,女孩卻一頭鑽進屋裏,並把門關得死死的。

一直過了好一會兒,門再度打開。

女孩換了身類似道袍的衣服,搓著兩個烏黑鋥亮的核桃走出來。

「我是小核桃,你確定要讓他拜我爺爺為師?」說着,她眼珠子一轉,「不行,這樣我吃虧。要不,讓他拜我為師吧。」

二叔的臉色有些難看:「你能教他什麼?」

「我能保證他死不了!」說着話,小核桃將手裏的兩個核桃捏成了渣。

我認識那是鐵核桃,用鎚子砸都費勁。

「成!」

小核桃哼了一聲:「不過我有我的規矩,想拜我為師,就算我抽他的筋剝他的皮,你也不能說半個不字,不然,你就看着他怎麼死。」

二叔咬了咬牙:「行!以後都聽你的!」

小核桃也沒含糊:「我最討厭繁縟的人間禮節,不用磕頭端茶遞帖子了,叫聲姐就成。」

我怯生生走上前,喊了聲:「姐。」

小核桃依舊臭著個臉嗯了一聲。

這就算拜師了?

太兒戲了吧。

「你可以回去了,我爺爺說,好好守住你家菜窖里的東西,可別再有什麼跑出來了。」

二叔聽了,頭也不回,下了山。

第二天天剛亮,小核桃就帶着我搬了家。

只不過,這家搬的怪,一應生活用品一樣沒帶,只抱走了一隻打鳴的大公雞。

這是一個城鄉結合部的村子。

剛住下的第一天,小核桃把我叫到跟前,在我腦袋上摸了一把:「這裏的人欺生,我給你染了一綹子白頭髮,你現在就去村子裏晃悠,不管誰跟你叫板,你都給我打回去。打得好,有獎;打輸了,我接着揍你。聽明白了沒?」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師父?

「明白了。」我嘴上答應着,心裏卻一直腹誹,手上也沒閑着,摸索著找鏡子。

等拿到鏡子一照,我額頭前面的一綹子頭髮,不知怎麼弄的,從發梢到髮根全成了白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她卻不管這些,隨手又掏出一個圓頂的帽子,扣在了我頭上。

「出去轉一圈,帽子不許摘。」

幾個意思?

大夏天的,你往我腦袋上扣上這麼一頂尿盆一樣的帽子,誰看了不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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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中無人之雜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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