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橙光娛樂辦公室,金虹昨晚睡覺前，都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再怎麼生氣,事情也已經發生，只能儘可能想辦法挽回了。

結果，沒想到一.夜之間事情會變成這樣。

抱著平板搜索之前叫罵厲殊的評論，那些罵不敬業，要封.殺的評論都沒了,就連那些罵厲殊是公關公主的話題也沒了。

微博上反倒是一水的好奇,厲殊和周霽陽到底是什麼關係？

越是撲朔迷離,網友越是好奇，兩個人一方有難，一方立馬鼎力幫忙,就這,單純說兩個人是好朋友,網友可沒這麼好打發。

各種猜測,厲殊只說暗戀,不敢表明關係，應該是忌憚周霽陽的家庭背景。

周霽陽父母不在了,可還有一位大陽集團董事長的爺爺在。

這位可不是一般人，近年來退居二線,公司管理權交給專門的經理人,可這位老先生早年也是一個相當強勢專權的人。

網上路人都能看出來厲殊和周霽陽各方面對比,確實不合適。聯想到之前的商業圈的相親會,估計周霽陽目前也沒有辦法大膽違抗她爺爺。

粉絲,路人腦補了一出大家長棒打苦命鴛鴦的戲碼。

可到底真相如何，也只有當事人知道。

金虹放下平板,心裡可算鬆了一口氣，又不得不感嘆一句，「總歸又是周總幫的忙，有驚無險，但是厲殊，你這次自作主張，讓公司很不高興。各部門因為你的事情加班加點，你得去道個歉。」

公司高層這次對厲殊很不高興，老闆喜歡都聽話的員工，加上厲殊這回連番出事，微博熱搜上一直沒下來，這樣負面的新聞也是影響路人的感官。

「公司讓你最近安分一下，盡量不要惹事，微博上都說你在熱搜買房了。即使最後證實你是清白的，可到底影響不好。星之守護姜導親自打來電話道歉，你也別太在意了。你的戲份還沒殺青，一起工作關係不能鬧得太僵。而且，姜導這個人，這次他對不起你，他會想辦法找補回來。結個善緣吧，總歸對你有好處，別像個錐子似的不依不饒。

我幫你訂了咖啡，回頭你去各部門走動一下，安撫一下公司同事情緒。」

金虹想的細緻，各方面都照顧到了，一抬頭，卻看到厲殊坐在那裡，微微愣神。合著半天，她剛才說的，他一句沒聽進去。

剛要發火，

厲殊目光看過來，嘴角揚了揚，「我知道了虹姐，我會好好道歉的。劇組的事我都知道，姜導那裡我也沒生氣。」

金虹看著厲殊都驚奇了，瞪著眼睛，詫異的看著旁邊小鄭，「我怎麼看他今天不太對勁啊？」

周霽陽可是在網上幫忙澄清，讓他擺脫了污名，按理來說，這會他該笑的找不到眼。可現在眉眼淡淡的，不喜不怒，安靜的樣子，讓人心底怪不安的。

小鄭微微湊過去，「最近都這樣，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看著心底怪發毛的。厲哥什麼時候這麼安靜過。」

聽小鄭這麼一說，金虹又細細打量厲殊兩眼，確實感覺有什麼地方變了。

以前咋呼鬧騰，現在倒是沉得住氣了。

*

給公司相關部門送去咖啡和小零食后，厲殊才從橙光辦公樓出去。

依然還有很多媒體記者和粉絲圍在四周，大聲呼喊著厲殊的名字，厲殊沖著舉著他名字的粉絲笑著招招手，便上了車。

小鄭很自然的坐進去，「厲哥，現在要回家嗎？」

厲殊報了一個地名。

小鄭歪頭，嘴裡嘀咕著這是什麼地方，挺陌生地名，只能讓司機導航。

車子一直駛出市區，小鄭看了眼車窗外的景色，心虛的瞥了眼導航上路線圖，然後又扭頭看著後面沉默出神的人。

越發覺得，厲哥最近變化不是一般的大，以前有什麼事，多少都會告訴他一點。現在連話都不說了。

小鄭心底嘆息一聲，把這些改變歸結於戀愛的後遺症。

*

周家祖墳依山而建，如今整座山綠色成蔭，一眼望上去蒼翠巍然。明明天氣炎熱，在這裡卻風涼愜意。

空氣清新，天空像是藍色的彩筆塗抹上的，大片大片潔白的雲彩，在頭頂變幻移動，隨便截取一處都是一副油墨畫。

周家的墓園入口處，停了好幾輛黑色轎車。

小鄭下車，看著四周都傻眼了，「厲哥？」一張臉上寫滿了疑惑不解。

厲殊同樣不解，明明一開始約好地方在潤園，卻突然改了地址。來之前他也沒想到會是這裡。

墓園入口站著幾名穿著黑色西裝，黑色墨鏡的男子，光看站姿就能看出不一般來。

厲殊見過周霽陽身邊的特衛，他們的站姿也就是這樣。

手機鈴聲響起，是秘書打來的，告訴他讓他進墓園，沿著旁邊一條小道走。

小鄭要跟著，厲殊卻讓他待在車裡等他。

墓園有專門的人打理，一景一物都有講究，可厲殊並不懂這些，只覺得這裡環境很好，綠化多，空曠安靜，不說是墓園，倒像是安靜下來的公園。

就連腳下的青磚小道，都修葺的十分工整，整整一塊打磨平整，長度，寬度，幾乎一致，就這樣延伸到遠處。

厲殊走的不快，大約十幾分鐘，他看到遠處一座涼亭，涼亭下木椅上坐著一個拄著拐杖老者，正是周霽陽的爺爺。

這人一身威嚴西裝，眼神深沉，即使間隔還有幾米，可厲殊依然感受到涼亭下的壓迫感。

等到走近，心臟靜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動起來。

「老先生，我是厲殊。」厲殊微微彎腰，見沒人說話，抬起頭便對上一雙冷漠冰冷的眼睛。

厲殊見過很多人，其中不乏年齡大的。他們當中經歷人生百事，眼中有滄桑，有慈祥，有鬱鬱寡歡，也有傲慢，更有渾濁迷茫。

可眼前這雙眼，厲殊從沒在其他處見過，這雙眼無情，冷漠，犀利，更咄咄逼人。

在這樣一雙眼睛里，自己就像一隻渺小的螞蟻。

在老者挑剔冰冷的眼神中，厲殊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沒有父母？」低沉厚重的嗓音響起，周振業看著坐在他對面那張臉時，眉間溝壑加重。

厲殊點頭，他的資料在網上都能查到，父母死於車禍。

周振業突然抬起手裡拐杖，指了一個方向，「那個偏僻的角落裡的墓碑，是周霽陽父母的。」

厲殊順著方向看去一眼，並沒有出聲，對方叫他到這裡，肯定有話要說，他在等著。

「周家墓園有個規矩，業障沉重者不可入內。所以他們墳墓只能建在這個角落裡，外人看著覺得還是在墓園裡，但實際上，並不是。」周振業沖著厲殊淡淡笑了下，「你父母是車禍去世，他們則是飛機失事。」

厲殊抿緊嘴唇，對方一而再的提及他去世的父母，讓他十分難受，便皺著眉頭，主動問起，「您叫我過來到底想要說什麼？您說的這些網上都能查到。」

「你喜歡周霽陽，那你知道她的另一面嗎？」周振業輕哼一聲，似乎對厲殊淺淺耐心的嘲諷。

厲殊不由得想到那個下雨的晚上，那個慟哭不已，脆弱的周霽陽。

周振業見他目光顫動，彷彿看透一切，「你見過的，那個下暴雨的晚上，是你去接的她。」

厲殊點點頭，心跳卻在加速，和周霽陽約定要遺忘的那一晚，他從來沒忘記過。

「那天，她實際來祭拜的，見到父母冰冷的墳墓后，讓她想起一些事情，受到了很大刺激。」

周振業的聲音不大，說的很慢。

卻帶著一種逼迫心臟威壓的急迫感，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飛刀，直晃晃的迎面插過來。

厲殊緊張的咽了口吐沫，這會攥拳的手掌里全是汗水，「是...是什麼刺激？」

「我兒子有嚴重的抑鬱症，一直靠藥物維持。所謂的飛機意外出事，只不過是對外說法。實際上是我兒子為了向我實施報復，精心策劃的一場家庭謀殺。本來，周霽陽也會在出事的飛機上，可臨時我兒子改變了主意，沒等補課的周霽陽。」

周振業語氣冷漠的像是再說一件別人的事，似乎他嘴裡的兒子和他沒有一絲關係。

厲殊瞪大眼睛，呼吸都變得不自然起來，心驚肉跳。

心跳瘋狂加速，自殺，這種事曝光出來只會讓家族顏面盡失，當然不可能對外說自殺。可這種辛辣秘密，是他能知道的嗎？

周振業看著如同受到驚嚇的小倉鼠一樣的厲殊，眼神譏諷，「這麼點事，就把你嚇住了？喜歡周霽陽？你知道你喜歡的對象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她的全部嗎？」

厲殊沉默，他並不知道自己認識的周霽陽是不是全部？

「我兒子抑鬱症一直控制的很好，但是在周霽陽上初中的時候，發生一件引爆這一切的導火索。」一聲幾不可聞的冷笑，周振業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初中....什麼？」

周振業：「周霽陽喜歡上隔壁學校的同齡男生。」

厲殊愣怔，似乎沒聽清楚，「什麼？」

「周霽陽有個初戀對象。」

這回徹底聽清楚了，心頭酸澀的像是切開無數只檸檬。

「她媽媽特彆強勢，周霽陽性格固執，爭吵，反抗，離家出走...那個時候家裡鬧騰的厲害，厲害到一個家眼看要四分五裂，激烈的家庭爭吵，刺激到我兒子病情，讓他徹底爆發......」

周振業突然舉起拐杖敲了敲地面，不遠處的秘書拿著一份走過來。

拐杖一指，「把文件給他。」

秘書把文件袋遞給厲殊，又走開了。

涼亭下依然兩個人，周振業看著抱著文件袋一臉迷茫的厲殊，輕笑一聲，「打開看看，不會只給你說這些家庭瑣事，而是要給你說說周霽陽。」

厲殊聞言便打開文件袋，裡面是一些照片，一些資料。

照片里都是同一個人，看樣子是不同歲數的照片，這人是周霽陽的初戀對象？厲殊仔細打量照片里的人，用近乎苛刻目光來看，這個人不愧是周霽陽初中時候就喜歡的。

這樣的顏值放在娛樂圈，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周振業看著對面的人，見他拿著照片看的仔細，突然出聲道：「你不覺得他像個一個人嗎？」

厲殊詫異抬頭，眼中閃過迷茫，又快速低頭看照片。

像一個人？

像誰？

厲殊的目光一絲絲在照片人描述五官，忽地一下，人像是被雷集中，身體僵直坐在那裡，好一會，才慢慢地看向周振業。

周振業淺笑。

厲殊的手漸漸發抖，手中抓著的照片一張，一張往下，直到看到一張穿著校服，笑容稚嫩的五官，闖進眼球。

讓厲殊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

死死攥著這張老舊的照片，這張臉，這個五官，這個笑容.......

耳朵嗡嗡嗡地一直再響，對面人嘴巴張合說著什麼都沒聽到，過了不知多久，耳朵才漸漸聽到聲音。

「.....周霽陽在國外很努力，各種優秀，我鮮少問她的事情，可經過父母的事情之後，她就變了。最近我才想明白一件事，她之所以努力，讓自己變的這麼優秀，是想完成她母親生前的願望。她母親對她嚴厲，卻想讓她成為一個優秀的人上之人，如今她做到了。

她父親和我關係一直緊張，對我一直不滿，最後到死都想報復我對他冷漠和壓制。周霽陽因為這個，效仿她的父親，變得處處反抗我，要知道小時候我們祖孫關係還算可以。

她心理對於父母的死有愧疚，在國外一直看心理醫生。不過，她覺得父親的抑鬱症自殺，也有我的責任，所以，她希望看到我後悔，自責。很遺憾的是，我並沒有。

現在要說到重頭戲了，說完父母，就該輪到她自己了。大好的青春都在國外努力學習上了，她心底的遺憾就會越來越大。

比如當初喜歡的對象，如果當時沒人反對，會怎麼樣？越是悲慘，越是嚮往美好，也就是對立的一面。

聽說你養了一隻邊牧，是她想養的吧，她初中的時候倒是經常跑去一個同學家裡，那家養了好幾隻狗。

她回家提了一句，可她媽媽不同意。你看，這是她當初的遺憾，即使現在她媽媽不在了，她可以養成百上千隻狗，但是她還是謹遵媽媽的話.....」

厲殊感覺冷了，心口冷颼颼的灌著風，明明什麼話都聽到了，可腦子像是進了水，轉不動，「你...什麼意思？」

周振業沒想到說的這麼清楚，對方卻依然一臉懵懂的樣子，眉頭緊皺，索性直接說道，「意思是你，你只是她初戀對象的替身。她對初中那段時間，即後悔，又懷念。這是她的遺憾，也是她想做卻沒機會做的事。

你和她曾經喜歡的人長得很像，她喜歡你這張臉。

但是她至始至終都沒對外承諾過你們的關係吧，儘管她知道如果她對外宣稱你們的關係，一定會大大刺激到我，讓我不舒服，可也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大概只有一個，你只是她完成遺憾的一個工具。

就像你養的那隻邊牧，在她眼裡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