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國外的事,瞞不住潤園。

方明申站在書房裡，把周霽陽插手的事彙報了。

周振業穿著休閑舒適的唐裝，精緻的盤扣整整齊齊的,書案上的擺盤裡放著幾把宣紙摺扇。

對方明申彙報的事，似乎沒聽到一般，人正聚精會神的打開每一把摺扇，扇面上的題字都是當代書法大師，扇骨選材也非常精細,輕輕聞一下,還能聞到木質清香。

非物質文化遺產,純手工的製作的宣紙摺扇，手藝是祖上傳下來，往上數幾代,還是給皇帝做過摺扇。

扇面做工精緻,書法蒼勁有力,無一處不好。周振業唯獨對上面的「和」字皺了皺眉頭。

把摺扇隨手丟在一旁,拿起另一把摺扇,嘩啦一身打開，赫然一個「靜」字,面無表情的打開下一把。

「空」「無」，摺扇隨意疊落,周振業的眉頭皺的更緊,直到最後一把,上面不是一個字,而是一個四字成語,「不破不立」

皺緊的眉頭這才鬆了松，展開摺扇欣賞著,直到欣賞夠了，這才把視線瞥到方明申身上，目光陰冷如水，方明申低頭正身，並不敢仰頭對視。

書房裡氣氛寂靜，良久之後，才聽到周振業開口，聲音淡淡道，「你還是手下留情了。」

已是結論，不容他人質疑的語氣。

方明申躬身，並不做解釋。

一開始他就知道，國外糾紛不疼不癢，傳到國內也不過是輿論影響。

周振業深深呼吸一口，面色嚴肅，抿著嘴角深思幾番，「她既然插手了，以她做事風格，這事沒糾纏下去的必要了。到底是資本主義的國家，連人都只認錢，給錢對誰都能搖尾巴。收拾一下吧，我們能出錢辦的事，她也會。」

方明申點頭說是，這一套手法周霽陽很熟。沒必要對著幾個國外的狗砸錢玩。

「那接下來？"方明申輕問。

周老微微支起眼皮，刷的一下打開摺扇，目光很陰鬱幽深，「不用操心了，有人會接手。你幫我去去查另一件事。」

方明申皺眉，卻不敢言語。周老對他失望了，知道他在這件事上放水，後續不準備交給他來辦。

「你去趟國外，調查一下霽陽在國外資產變動。」

「資產變動？出了什麼事？」方明申心頭一震。

周振業眯起眼睛，「她國外的公司有變動，你去幫我查清楚，到那邊會有人和你聯繫。」

方明申手掌攥緊，不知道國外是不是真有問題，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是被支開了。

甚至覺得，周老不想讓他留在國內。

周振業臉色陰沉的厲害，緩緩起身走到方明申跟前，手中「不破不立」的摺扇把玩兩下，「明申啊，你了解我，也了解霽陽，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們祖孫決裂的畫面，一心想要平衡這段關係。我是個風濁殘年的老頭子，親情什麼的看淡了，一個家族，一個企業能延續下去，需要什麼你最清楚。新舊的接替本身就是一場博弈。不是她戰勝我，就是屈服我，她想從我這裡得到的答案，這輩子都不會有，我會帶進墳墓里，所以，她註定贏不了我。」

方明申正視周振業褐色冰冷的眼睛，心口為之一緊，滿面錯愕和不解，「為什麼要如此。」彼此都是世上僅剩的親人，為什麼要走到對立的一面。

周振業把摺扇放到方明申手中，冰冷的嘴角微微壓下，「獅子不該去想鬣狗怎麼生存，只有經歷過搏鬥廝殺才能成王，不然，連鬣狗都會攻擊她。」

方明申無法反駁，這是周振業一生的縮寫，也是他忠於的教育理念。

周霽陽的父親.......

*

橙光娛樂的官方賬號下，公布了海外最新的進展，是好消息。

厲殊的粉絲們看到后個個轉發，留言期待偶像回歸。

對外公告的內容是已經掌握重要的信息，厲殊被陷害石錘。目前正在走程序，近日會回國內。

厲殊事件一直掛在熱搜上，現在有了橙光聲明，很快厲殊清白的熱搜上了頂端。最高興的就是厲殊的粉絲了，一個個頂貼轉發。

還有粉絲自發組織，今天開始就去機場搭帳篷，要迎接厲殊回國。這條信息被眾多粉絲點贊留言。

一個多小時周，瞬間又成了熱搜，光報名粉絲人數就有幾千人。

嚇得航空公司官方呼籲粉絲，理智追星。

不過倒是有很多娛樂圈的記者，真的在機場候著，然後拍到一組照片。

周霽陽行裝簡單的出現在機場。

她國外有些工作需要親自處理，當然，辦正事前她去看了眼厲殊。

金虹見到張律師帶著周霽陽過來，還嚇了一跳。

厲殊已經保釋出來，只是要坐飛機回國，還需要一個文件審核。最遲明天上上午就可以買飛機票。

張律師正在向周霽陽彙報整件事的過程。張律師幫忙處理周霽陽私下很多業務，非常熟悉周霽陽的性格脾氣。

像這次粗暴的用錢砸出來的證據，他還是驚訝的。

光看資料就知道這明顯就是一個合起伙的騙局，目的就是為了針對厲殊，難纏的地方在於對方現有證據很足，處理起來會很麻煩。

周霽陽邊聽邊點頭，方明申花錢設的局，她就可以花錢拆掉，做這行的人沒有幾個清白的，找朋友背後威脅利用，這邊花重金誘.惑，幾乎花了三倍的價格，讓這件事落幕。

金虹神色彆扭，畢竟前幾天還在詆毀的人，這會出現在眼前。厲殊棘手的事，還是人家伸手才解決的。

「周總。」上前打了聲招呼，「厲殊在酒店房間里休息，我去叫他下來。」金虹老社會人了，這會調整好心態，揚起笑臉，語氣很恭敬。尤其想到下半年亞和影視的戶外大綜藝這個項目，已經簽了厲殊。

眼前這個就是大老闆。

周霽陽擺擺手，「不用，我上去看一眼。」

金虹立馬報了房間號。

周霽陽淡淡的點點頭上去，金虹立馬掏出手機給正在睡覺的厲殊發信息。

站在旁邊的張律師還歪著頭掃了眼，咳嗽一下。

金虹這才注意身旁還有其他人，乾笑兩聲，「張律師，周總這趟來........」

「周總有工作要處理。」

金虹哦了一聲，想到這會厲殊見到突然過來的周霽陽，傻小子怕是又驚又喜，樂的找不到北了。

不曉得還記不記得她之前說的話。

*

厲殊沒看到金虹發的信息，他聽到門鈴聲起身開門，以為是虹姐。

周霽陽出現在門口，他直接愣住了。

周霽陽趁機打量，發現他只是清瘦了點，五官線條更俊朗了。

嘴角一揚，剛要出聲，下一秒整個人就被緊緊擁抱住了。

厲殊聲音隱藏不住的驚喜和激動，「你怎麼會在這？」下巴在周霽陽肩頸處蹭了又蹭，能感受她的體溫，才覺得一切都是真實的。

周霽陽任由他抱著，調侃道：「來搭救落難的王子啊。」

厲殊手環住周霽陽的腰身，悶聲悶氣的說，「我很想你。」他真的想了很多很多，虹姐的話讓他難過很久，可他不相信。等聽到虹姐說她的律師過來了，他沉寂的心臟，突然又活了過來。

沒人知道那一刻，他是多麼驚喜。黑夜裡的曙光，道路上的指示牌，沙漠里一滴甘露。

他喜歡周霽陽，她為他付出一點點，都會讓他感動。

「謝謝。」厲殊趴在周霽陽肩頭，語氣有絲沙啞。

周霽陽伸手摸了摸肩膀上柔軟的髮絲，眉眼閃過幾分沉重，卻很快消失掉。雙手捧起厲殊的腦袋，果然，眼圈微微泛紅。

俊美的五官，誰看了都會心動，可他最脆弱的一面只呈現她面前，這一刻，周霽陽覺得很滿足，對著水潤泛紅的眼睛輕輕吹了吹，「閉上眼。」

厲殊忍不住閉上眼睛，下一秒，嘴唇被覆蓋上，柔軟的觸覺，讓他恍惚不已。

*

周霽陽沒和厲殊說他在國外這場災難，可能是因為她。兩個人黏黏膩膩的依偎在沙發上說話。

聽到周霽陽來工作，在這需要待上幾天。

而他可能坐明天回國的飛機，想到兩個人不能一起回去，有些悶悶不樂，甚至還提議，「要不，我在這陪你幾天？」他想和她一起回去。

周霽陽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揉著厲殊的髮絲，柔軟絲滑，倒是有點像摸大花一樣的感覺。

「你還是先回去安撫國內的粉絲吧，還有大花。剛做了一個小手術，你得回去看看它。」

說起大花，周霽陽又把大花動手術的事說了。

厲殊沒想到自己不再國內，大花竟然生病了，有些擔憂。

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厲殊不由得扣緊周霽陽的手指，「那等你回來，你要先去看我。」

虹姐的話，他沒忘記。只是現在氣氛讓他沒辦法張嘴。

想著回國之後再問清楚兩人的關係，還有相親的事。

*

厲殊回國，粉絲接機的場面爆了，不計其數的粉絲舉著牌子熱烈的呼喊小哈。

「小哈，我們一直支持你。」

「小哈我們永遠支持你。」

粉絲看到依然俊美的偶像，激動哭了，被現場安保攔著，只能遠遠的看著，粉絲的情緒依然高昂。

厲殊對著粉絲鞠躬，表達感謝，每走幾步都要停下來，對支持自己的粉絲鞠躬，並安撫她們，不要擁擠，注意安全。

媒體記者更是拍了很多張照片，直到厲殊登上公司接機的保姆車，粉絲才慢慢散去。

厲殊平安歸來，粉絲熱烈迎接的熱搜很快佔據各大平台。

江逾白在家裡看到熱搜上的照片，看到厲殊對著鏡頭笑的燦爛，平板直接砸了。氣憤扭曲的嘴臉，嘴裡喃喃著，「憑什麼，憑什麼。」不解氣的上前狠狠踩了兩腳。

「陳言航就算了，比不上他會投胎，有個當老總的爸媽。可厲殊算什麼東西？一個初中肄業的文盲，憑什麼比我紅。」江逾白十分的不甘心，他太不甘心了。

公司正在慢慢放棄他，手裡什麼資源都沒有的他，很快就要從眾人視線里消失。現在就連公司里助理都敢拿話懟他，不就是現在他不火了嗎？

如果那場綜藝，周霽陽沒有過來，厲殊早就完蛋了。

這次也是，網上有知名媒體博主曝光，說厲殊在國外之所以能這麼快出來，是有厲害的律師幫忙。傳聞說是周霽陽私人首席律師親自過去處理的。

又是周霽陽，江逾白氣的咬牙切齒，轉頭打電話給高敏嵐，問她之前說的那件事，事什麼時候。

「別著急，有人比你更想把他踩下去，你只管看好戲。」高敏嵐已經聽到信了，對一個演員來說，不敬業和演技太差，可都是致命的問題。

厲殊回來就去把大花領了回來，寵物店主給他說了手術后的注意事項，還有做手術周總簽的字。大花修養的不錯，見到厲殊，似乎鬧了小情緒。

厲殊蹲下身哄了又哄，這才把它哄好了。

手機上收到很多人問候關心，厲殊一一回復過去。想到自己耽誤劇組的拍戲進度，直接給姜導打了電話過去。

結果電話響了十幾秒都沒人接聽，又打了一遍，還是如此。

想著在劇組太忙，沒聽到，想著晚一會的時候在打一遍試試。

結果一直到第二天姜導的電話都沒打通，厲殊正納悶呢，就接到公司虹姐的電話，讓他去公司。

虹姐的聲音又冷又急，小鄭開車到住處接厲殊，路上的時候，小鄭給厲殊看了一段剪輯過的綜藝視頻。

視綜藝是個談話類節目，主持人是以辛辣刁鑽，會問出各種難題的主持人。往往能爆出很多圈內真實內容。本人更是膽大敢說聞名。

被採訪的人，正是從昨天打電話開始就打不通的姜導。

主持人問的問題很辛辣，「姜導，現在觀眾都在說你們這些大導演，只喜歡用小鮮肉，人氣偶像當主角。只因為他們有粉絲基礎，有人氣。好的演員反而接不到戲，圈裡更是鬧出一些傳聞，說那些唱跳都整不明白的跨行去當演員，演技僵硬不說，就連台詞都不會背，現場都是1234567.7654321，您今天能不能給現場觀眾說說？」

姜導坐在沙發上，調整了幾下坐姿，似乎面對難題，也不知道怎麼說，乾乾笑了兩聲才說道；「你說的這個事情，在圈裡一直都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都知道拍電影，拍電視花錢，一分一秒都是錢陪著。

國內的大老闆們，都喜歡掙快錢。什麼是快錢，先投資既後有回報，等個三五年，十來年，才見回報的不行，周期不能太長。

能把周期縮短，能極快兌現那就需要龐大的粉絲買單，這是原因之一。

再一個原因，你再有演技，你能把死花演活了，證明你厲害，可沒人看吶。商業化的藝術呈現本身就是商品，受眾從一開始就對準的就是某一部分人群，我們不能強迫別人喜歡。有演技有實力沒戲可怕，台詞現場123456789，這些從客觀上來說，是起到決定性因素的是資本方。我作為一個導演，沒有資本方投資，我就沒工作，沒飯碗。我只能說，在現有條件下努力拍的更好。」

現場觀眾雷鳴般的掌聲來看，還是很認可姜導的話的。

主持人可沒想著適可而止，刁鑽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星之守護》拍攝到結尾了，有些殺青的配角演員似乎對外說劇組裡有人不會背台詞，您能容忍這樣的演員在您手底下拍下，是因為上邊那些原因嗎？」

觀眾席上一度傳來歡呼聲，這可是太勁爆了。

姜導抿著嘴唇，面對鏡頭連連搖頭，現場的沉默，更是讓現場觀眾沸騰起來。

小鄭倏地把音量調大最大，仔細辨析，能聽到觀眾席上傳來厲殊的聲音。小鄭極快的把視頻關掉，抬頭看著厲殊，小聲喊了句，「厲哥，」

厲殊臉色發白，整個人愣怔。

小鄭知道原由的，安慰道，「別擔心厲哥，是當初劇組突然改台詞，這個不怨你。」

厲殊皺著眉，搖搖頭，「沒用的。」有人要黑他。

頭一回厲殊察覺到，這似乎有人專門挖了一個坑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