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一老一幼剛剛從雲頭上落到干元山上,山上的生靈們聞到了生人味道,一個個都在好奇太乙真人今天又撿了個什麼東西回來養,於是聞風而動,齊齊蹲守在金光洞門口,最終看見個抱娃娃的老頭兒。

太乙真人推開洞門,左右看了半晌,於是將手上的小糰子放在了他打坐的蒲團上,將她兩條腿盤成打坐的姿勢。

小糰子抓着太乙真人的大拇指不撒手,才維持着平衡沒趴倒在蒲團上。

「崽兒啊,修行要從娃娃抓起,你這樣依賴為師是不行的。」太乙真人語重心長地說罷,將自己的大拇指抽了回來。

娃娃沒了讓她拽著的東西支撐,猛然間失重,在蒲團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雖說修行要從娃娃抓起,但是緩一緩好像也行,還是等明天再抓吧。」太乙真人望着躺着玩兒腳的娃娃,由她去了。

娃娃玩了會兒自己,開始探索起這片對她來說尚還陌生的地盤,東抓一把香灰,南扯幾根小草,北邊兒滾滾西邊躺躺,硬生生把自己從白嫩嫩的糯米糰子給造作成了一碗黑芝麻糊。

沒多大會兒,髒兮兮的糰子覺得有點餓了,失去了繼續對這片領土攻城掠地的興趣,將目光盯在入定中的太乙真人身上,奈何人小腿短,爬不上榻,只能爬在地上扯扯他垂在榻下的衣擺,嘴裏啊哇不清的說着只有她自己能聽懂的話。

好半晌過去,面前的大人也沒回神理她一下,她只好撒開手,往門外那片更寬廣的世界爬去——

試圖覓食。

個把時辰過去,太乙真人自入定中醒轉過來,這才發現娃娃丟了,忙一躍從榻上跳下,急匆匆出洞,抓住一隻在洞口晃悠的小黑豬,「看見我帶回來的白嫩娃娃了么?」

「沒,只有一個灰撲撲的傢伙從真人洞裏爬出來。」小黑豬哼哼兩聲,用嘴指著前頭,「然後往小食鐵獸那兒去了,您不讓我們去招它,我們也不敢跟過去。」

不讓你們招惹清墨,那是因為它太小打不過你們,但是他現在打這娃娃該是沒什麼壓力的......

太乙真人默然無言,將小黑豬放在地上,急匆匆往西邊兒的小竹林去,生怕去晚了連屍體都涼透了,不料才剛進竹林,便聽見兩道嘹亮的哭聲。

循聲過去一瞧,太乙真人愣住了。

地上一根鮮嫩的竹筍,筍子兩端是兩個顏色不同的糰子。

灰撲撲的糰子與另一隻比她大上不少的黑白湯圓兩相對峙,兩個小傢伙蹲坐在地上哇哇哭,各抱着筍子的一端,誰都不肯撒手。

黑白湯圓哭的抽噎,還能抽空啃一口竹筍,灰糰子學着湯圓一口啃下去,然後——

哭的更大聲了!

太乙真人:「......」

半刻鐘后,太乙真人左手一隻湯圓,右手一隻糰子,中間橫著一顆筍子,在此起彼伏的哭聲中回了洞府。

將湯圓與灰糰子放在地上,然後在兩個小傢伙期盼的目光中,只聽「咔嚓」一聲,那根鮮嫩的竹筍在太乙真人手中一屍兩段,分給他們一人一段。

太乙真人對湯圓交代道:「清墨,你坐在這裏別動,安靜吃筍就好。」

清墨乖乖應了一聲,太乙真人一手拎起木盆,一手抓起灰糰子,順嘴叼了張手巾,打開後門,正是一方引了活水的池塘。

將木盆里打滿水,浸濕了手巾,太乙真人將糰子放進盆里,正要將她抱着的筍拿開,糰子被冷水一激,本就有哭的想法,又瞧見太乙真人要奪她的筍,她死死的好不容易尋來的食物不撒手,眼眶裏的水光再也忍不住了,將嘴一撇,哭聲又響起來了。

「好好好,祖宗,你只管抱着你的筍。」太乙真人覺著心裏頭有點堵得慌,雖然還是有點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吱哇哭的女娃娃是他們玉虛宮人人都得供著的姑奶奶轉生,但是沖着她手腕上的金環來看,這就是個活祖宗。

太乙真人抱着萬一這熊孩子她長大了能重振雄風的想法,含淚將她洗刷乾淨,露出了她的本來面目。

將她端回去放在榻上仔細端視了半晌,娃娃與他對視,炫耀似的將戴着金環的手腕抬起來,爬在榻上擺了個不倫不類的戰鬥起手式。

清墨啃著竹筍,覺得榻上的白糰子有點眼熟,踉蹌蹌走到太乙真人身邊化成五六歲的孩童,跟着他一起看。

「不愧是天生的戰神!這才降生不過兩天,便起戰心!好!是個好孩子!」太乙真人見狀,猛拍手誇讚,完全忘了自己方才無奈認命的樣子。

欣喜不過一霎,太乙真人忽又想起頭兩天離開玉虛宮時元始天尊言他良徒不日將至,然而命途多舛,降世時必然天生異象,神魔環伺。

「戊寅年九月初九丑時,不妙啊!大不妙!」太乙真人嘀咕著時辰掐算,忽的眉頭一皺,「這孩子生辰之日至陽,然而時辰卻是至陰至煞,生帶一千七百殺劫,出生時又引得群魔爭相環伺,這名字不能起的隨意了,得鎮得住才成。」

「哇——」

娃娃突然癱在榻上,嗚哇一嗓子又哭將起來,打斷了太乙真人的沉思,他看着娃娃,不明白她怎麼又哭了。

清墨扯扯他的衣擺,沒敢說糰子先前搶自己的竹筍咬了半天沒咬動被氣哭的事兒,只小聲說道:「真人,她是不是餓了啊。」

她可是混元珠轉生,也會餓嗎?

太乙真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低頭看看模樣清秀的黑衣孩童,卻見他臉上還掛着一抹淚痕。

清墨睜著水光氤氳的眸子,囁嚅道:「我在想她是不是餓了。」

餓......這麼大點兒的娃娃吃什麼?

太乙真人犯了愁,將娃娃抱出了門,召集來山上的所有生靈,問它們都是怎麼養崽的。

說到這個,有幾個才生產的小傢伙開始踴躍發言,有的說吃奶,有的說吃生肉,還有撲騰著翅膀的小鳥說要喂蟲子,蟲子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它家小崽兒吃的可香。

西山的母老虎聽自家小老虎說太乙真人家的白糰子餓了,叼了些生肉送來。

太乙真人道聲謝,將肉劃成條兒,用刀子挑到糰子嘴邊,糰子立時瞪圓了一雙骨碌碌的葡萄眼,轉身蹬蹬蹬的往床榻裏頭爬。

「我都喂活兩窩小麻雀了,真人你等我去給你抓蟲子來喂她。」先前嘰嘰喳喳提意見的小鳥說罷,撲騰著翅膀飛出去,轉頭叼來幾條青蟲。

太乙真人忍着滿胳膊的雞皮疙瘩,心思著這東西是不是真的能吃,手上化出一雙筷子,將青蟲從小鳥嘴裏夾過來送到糰子面前,溫聲哄道:「你不是餓了嗎,來,吃一口,吃一口就不餓了!」

糰子瞧著筷子上還在蠕動的青蟲,險些將一雙水汪汪的眼珠子瞪出眼眶,她驚恐地抬起兩隻小手將嘴捂住,轉過身去對牆面壁,留一個小小的背影給太乙真人。

「讓讓,讓讓!」一隻小羊舉著一隻荷葉碗小心翼翼地避開周邊圍着的動物,咩咩叫道,「真人真人,我娘說了,人類的小孩小時候要喝奶,讓我給你送點兒奶喂小崽兒。」

太乙真人趕緊將這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青蟲丟到一邊,彎腰將小白羊送來的奶拿起來倒進碗裏,拿着勺子到榻邊,將糰子抱了起來,舀一勺奶到糰子嘴邊。

糰子看着勺里像水一樣的東西,覺得這是能吃的東西,遂眼含期待地張開金口,太乙真人忙將羊奶喂進去。

「噗...忒...」糰子一口將奶噴了出來,唾了好一會兒。

糰子的哭聲真真證明了希望有多大,失望有多大。

不料哭的太投入,一時沒防備住,又一口奶進了嘴裏。

「呸——」糰子頭一低,嘴一張,嘴裏的羊奶一滴不剩的全吐在太乙真人胸前,再也不敢張嘴,只能無聲落淚。

她兩隻藕節一般的小手在他臂彎里掙扎,想要給自己掙一條生路出來。

面對死活不肯再張嘴的糰子,太乙真人更愁了。

他是養過很多東西,小至蛇、蟲、鼠、蟻,大到豺、狼、虎、豹,再大的有熊有象,就連蚩尤家那隻超凶的食鐵獸後代......的幼崽,也就是他身邊的清墨,他瞧著原形可愛,像個漏了餡兒的湯圓兒,前些年也去拐來干元山養著。

可養孩子這事兒,他老人家也是大姑娘上花轎——

頭一遭。

清墨看了這半晌,發現白糰子好像不吃它們吃的東西,於是小心說道:「真人,要不要帶她下山去問問人類?」

太乙真人一頭的霧水被清墨這個小食鐵獸成功點化,反應過來糰子現在是個人身,忙擦擦她殘餘的羊奶,踩着雲抱着娃下山去了。

太乙真人一邊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娃娃拍著後背順氣,一面注意著雲下何處有人家。

直行過八百里,才在一條小徑上見着些大包小包推車的人,隨即按下雲頭停在推車人前頭一里地等着他們。

等了不多大會兒,推車的人們今日他的視線。

太乙真人抱着娃,小跑幾步到最前頭的推車人面前,頷首一揖,跟他們寒暄了一會兒,得知這些人是要前去集市上以物易物,想着自己沒有同行文牒,就問能不能跟他們一起去。

人們見他一個老道還抱着個孩子,許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怕生出什麼亂子,表示不太願意與他同行。

太乙真人想了好一會兒,頷首再一揖,「福生無量天尊!老道自幼在八百里開外的深山修行,下山時撿到這個孩子,襁褓里只寫着九月九的生辰,感著『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照燈』的善念,故而將他搭救,實不知這般大小的孩子該如何餵養,這才想去集市上用自家的符咒為他換口吃食。」

幾個推車人交頭換耳地嘀咕了一會兒,為首的那個說:「老道長,近來這臨近陳塘關周遭之地,失蹤了幾個人,恐怕就是妖怪作亂,您的符咒能除妖嗎?」

太乙真人從袖間摸出一張黃符,呵呵笑道:「諸位回家一試便知。」

為首的推車人接過黃符,問道:「道長這一張符多少錢,又或者需要什麼東西來換?」

太乙真人笑道:「只要諸位帶着老道同去趕集,路上再跟老道講講這嬰兒該如何養活,此符分文不取。」

幾個推車人得了好處,行事果然積極,將這孩子怎麼從剛出生養到成婚生子,窮養該如何養,富養又該如何養。窮養出來的孩子是什麼樣,富養出來的孩子是什麼樣,一一說了個分明。

直到上了集市,又跟太乙真人說了集市該注意些什麼之後,才千恩萬謝的離開。

集市上人流不息,這個要那樣,那個要這樣,吵嚷不休,人聲紛雜,真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

太乙真人抱着娃娃也不跟人換東西,只往街道兩邊的商鋪里看,一面尋找着他需要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一面尋找家宅不寧的人戶,從街頭走到巷尾,再從東三巷走到西五巷,終於讓他尋到一家陰氣森森的珠玉店子。

這家店雖然不大,但是從內到外都雅緻的很,一樣樣物品排列都有講究風水八卦,卻壓不住門口迎陽那支珠簪上的陰氣。

太乙真人拍拍餓得快要昏過去的糰子,安慰了兩句,告訴她快有吃的之後,信步踏進店子。

左看看,又瞧瞧,但看不買。

掌柜的見他只看不買,甚至不肯上手看一眼,只在這裏影響他的生意,正準備轟人走。

太乙真人似乎瞧不見人家怨念的眼神,沒頭沒腦的開口問道:「掌柜的,被人騙了吧?」

掌柜皺眉道:「你這老道,胡言亂語什麼?」

太乙真人和藹一笑,一步挪到門口抓起那根珠簪:「胡言亂語?」

掌柜見他一把年紀,身形甚至比一二十歲的小伙還要敏捷,但瞧見門口打望的潛在客人,還是信口否認道:「可不是胡言亂語嗎?快走快走,別影響我做生意!」

太乙真人臉上笑意不減,拿着簪子隨意在娃娃手腕的金環上敲了敲,簪子裏立時傳出來哀哀泣聲。

乾坤圈至陽至烈,內含陰陽混沌之氣,便是輕輕碰一下,小鬼們也難以承受,更何況握著簪子的人是闡教十二金仙之一。

掌柜聞聲,臉色頓時煞白,心說怎麼大白天的也能見鬼。

「掌柜的,你知道何為九宮步法?」太乙真人原地轉了一圈,在有限的空間里將此步法走了一遍。

掌柜看得清楚,這道士方才幾步全是按照他店裏的擺設來走,冷汗霎時從他那張煞白的胖臉上落了下來。

太乙真人道:「這簪子裏封的可是一隻厲鬼,儘管你陰差陽錯地將它放在八卦的陽位,又迎烈陽曝晒,但這珠玉屬陰,何用啊?」

這話說到掌柜心坎上,忍不住教他腿一軟跪倒在地:「道長高見,救救我!」

太乙真人問道:「怎麼得來的這東西?」

掌柜抖著聲音說:「這珠簪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小姐來典當的,小人見她急當,貪這珠簪的成色好,能賣個好價錢,就壓了壓價,誰知她全不還價,一口成交,誰知……」

太乙真人並不關心這之間的因果,沒接着掌柜留下來的話口,笑問道:「壓了多少?」

掌柜想不通這老道士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只得舉起兩隻手說:「壓了一千文價錢。」

「我這裏有黃符一張,兩千文賣。」太乙真人自袖間摸出一道黃符,笑呵呵道:「一千文補價,一千文買你的命,你可肯買?」

掌柜眼前是黃符,耳中是哀泣,心中掙扎了好一會兒,猛抬頭看着太乙真人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反應過來錢沒了還能掙,命沒了就真的是什麼都沒了的理兒,一咬牙狠心道道:「買!小人給道長三千文,全當結個善緣,請道長帶走這日日夜夜折磨人的東西!」

太乙真人收起掌柜送上來的兩吊錢,又拿簪子碰了碰糰子手上的金環,輕聲威脅道:「你最好是乖一點,別再鬧了,這根珠簪一折,你可就……」

話未說完,簪中泣聲頓時止住。

太乙真人滿意一笑,收了錢拿了簪,在掌柜肉痛的眼神中,將黃符拍在門口的桌子上,先帶餓得昏昏欲睡的糰子去路邊喝了碗米糊填飽肚子,這才去各個店鋪將養崽需要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等物件兒購置齊全了塞進儲物介子裏頭。

逢魔時刻,集市上的人開始散去,街道兩旁的門戶紛紛掛上燈彩紅燭,在臉上擦上或紅或綠的染料,有序的排著隊往城中心去,歡呼聲震耳欲聾。

太乙真人看了一眼,知道這是凡人們的祭祀章程,並沒有多大的興趣跟着去看熱鬧,奈何懷裏的糰子沒見過這等事,瞧著花花綠綠的人們只覺得新奇,嘴裏『啊啊』的涎著口水,伸長了手臂去夠,看上去興奮極了。

出於無奈,他這個當師父的也只得跟着去了,並且暗暗決定等這娃娃長大后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訴她,讓她知道自己養大她是多麼的辛苦,讓她牢記尊師重道!

歡呼的人們在到達城中心祭壇周圍時,全都自覺安靜下來,靜默著等待子時到來。

子時時分,祭壇上奏上一隊人馬,圍着臉上五顏六色的黑衣大祭師站一圈,祭師立在祭壇中心,嘴裏不清不楚的念了幾句,自他左右各上一黑衣人,分別遞給他一隻鼓槌。

祭師掄著鼓槌敲響了面前的大鼓,十八個隨人各自抬手在臉頰兩側抹上紅綠兩道色,一邊隨着鼓聲跳動儺舞,一邊唱着晦澀難懂的言語。

這一段儺舞與禳保之語,太乙真人看的清晰,聽的明了,知道這些人是在跟上天祈求此地風調雨順民安樂,不受妖魔侵擾。

丑時前一分,祭壇上的人們也知道吉時將過,唱罷最後一句祭語,保持着最後一個儺舞動作,排著隊走下祭台。

人群逐漸散去,黑衣大祭師還在台上擂鼓,嗓子裏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吼聲。

太乙真人知道祭師現在是在以鼓聲與低吼表示雷聲天威,以斥退有可能出現的妖魔鬼怪。

聽了又足足一個時辰的鼓聲,太乙真人腦中浮現出兩個字,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去干元山金光洞。

太乙真人驅散洞中所有活物,擺出龜板銅錢,對着眼前睡得正熟的小糰子發了他此生最為認真的一課,分解卦象后,滿目嚴肅地在竹簡刻下兩個字——

儺、吒。

儺,驅邪除疫;吒,叱嚇邪惡,使惡靈退散。

儺、吒,亦可通做哪吒。

二字合一,是為儺叱祓禳妖魔鬼怪,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之意,表的是滅世之力,擔的是神威無上!

天生女子身為陰,誕時為丑,乃一日之中最陰時,邪出,自然孽重。

然其誕日卻為九九重陽,年之最烈日,正是諸邪萬惡天克,此當欺上瞞下隱諸天,扮作男子以增陽氣,克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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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太乙真人捏著蟲子哄騙無知寶寶:「乖崽兒,來吃一口,吃了就不餓了。」

無知的奶娃娃用盡全力拒絕:「咿……」我活着是影響你發揮正道宗師風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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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的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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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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