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比利·巴特森從天而降,落在了正義大廳外面。

哦不，他現在的狀態不能叫比利了。他現在穿着一套酷炫的帶披風制服，胸口有個超酷的閃電標誌,尤其是他現在高大強壯，完全是個成年人——他是「沙贊」！

要沙贊來說,他的生活可真夠奇妙的。

發生在半年前的那次天啟星入侵——他也不確定是不是這麼回事,反正大家都這麼說，就當它是吧——差點要了他的命。

大約是在戰爭開始第五天的時候吧,他偷偷溜出家門，想要去借個碟片來着。這也不能怪他，因為政府發佈了避難要求，學校和公司都停課停工了,他在家裏和若干吵鬧的兄弟姐妹相處得心煩意亂,所以偷偷出門也很合理……

總之，他還沒走到音像店的時候,一隻不知道哪裏來的——呃,鬼魂？幽靈？亡靈？——不管是什麼東西，反正它發現了他，撲上來就要把他撕成碎片。比利在躲避它的時候慌不擇路地上了地鐵,然後地鐵就這麼開動了,這趟旅程把比利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

誰能想到呢？這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地鐵把他帶到了一個叫永恆之岩的地方。那裏有個白髮蒼蒼的老爺爺正手持法杖，看護著一個發着橙黃光芒的神秘物件。

「那是維山帝的聖器。」自稱巫師的老爺爺見他盯着它看，於是開口說話了。他說的話可真是顛覆了比利的世界觀，什麼至尊法師、永恆之岩、七宗罪、維度領主……這麼多不科學的東西存在，地球居然到現在都沒被毀滅！

不過他之後的舉動就讓比利顧不上吐槽了……因為巫師在對抗侵入地球的黑暗維度中消耗了太多力量,已經油盡燈枯，時日無多。

他翻開了映世之書觀看比利的生平,認為他可以成為他的繼承者。（「雖然不完美，但是沒時間了」，巫師說。）所以……比利成為了能夠變身成具有六神力量的沙贊，一個超級英雄！

在巫師把他送走時，這位老人的眼睛盯着映世之書，有些欲言又止。

比利自然是問他可有什麼要交代的，於是巫師那張嚴肅的臉上就露出了可以稱得上慈愛的微笑：「等你見到超人的時候，記得替我安慰一下他。」

說實話，比利——現在是沙贊了，對這個囑託還挺一頭霧水的。不過他還是記下了這話，但既不知道要「安慰」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甚至到現在都沒見過超人呢！

總之，他帶着老人家的囑託回去了。不過幾日之後，巫師便溘然長逝，比利又迅速趕回了永恆之岩，見了至尊法師和命運博士一面。這二位一個長了張很長的臉，一個戴着個詭異的金色頭盔，看起來誰也沒有巫師那種神秘自然的風度……不過這也不重要，是吧？他還是個十五歲的男孩呢。

在比利成了超級英雄沙贊之後，先是花了個把月搞明白了自己的能力——鬧出過不少亂子——然後就在福西特市行俠仗義……嗯……同樣鬧出過更大的亂子。

不過！在那場災難結束的半年過後！他總算有機會來正義大廳參觀了！而且是身為「沙贊」的身份——正義聯盟有意招收新成員，而他得到了邀請，大概會是第一個加入的新人。

沙贊快活地摸了摸正義大廳那在白天也似乎在發光的神秘建築材料，然後把臉一板，開始裝作深沉嚴肅的大人。

他轉到了正義大廳正門外。接着，沙贊抬起了頭，為眼前的景象感到失語。

一排高大的雕像在大廳外一字排開，上面是七位大名鼎鼎的正聯英雄：超人、蝙蝠俠、神奇女俠、綠燈俠、閃電俠、海王、鋼骨。在他們身後還有一排空白的雕像，似乎在鼓勵更多志同道合之人加入其中。

沙贊小聲地哇了一聲，幻想起了自己的雕像也放在那裏的樣子。他接着向前走去，走進了大廳入口，接着就在這兒，他看見了新的雕像。

它的風格遠沒有外面的那些高大雕像那麼剛健樸實，反而充滿了細膩溫柔的美感。

這雕像刻的是一個站在雲端垂眸微笑的女性，每一根垂落的髮絲都纖毫畢現，就像活着一樣……它被放置在一根高大的立柱上，柱前放滿了新鮮的花束。

在嚴寒凜冽的冬季，這些花兒依舊新鮮地開放着，顯然每天都有人主動在這裏放上新的用以替換。

沙贊於是走向那根台柱，去看它上面雕刻的文字。那刻痕很深，上面是這麼寫的：「這座紀念碑為紀念氣女而建造。這位英雄生於黎明，對抗黑暗。為了地球的自由和安全，她於對抗達克賽德的戰爭中投身太陽。只要我們還記得她，她就不曾遠去。」

「她很美，是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輕聲說。

沙贊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去，毫不猶豫地說：「是的，她是個英雄……啊！超人！」

那是他在報紙和新聞里看見過無數次的超人。他和沙贊想像中一樣高大、強壯，英姿勃勃。

但他又和沙贊想像中不太一樣，因為他凝視着這座雕像的眼神是如此溫柔和悲傷，讓他看起來並不是在過去的影像中那個意氣風發的模樣——不過超人的手裏並沒有抱着花，這讓什麼也沒準備的沙贊感覺好多了。

「你好，沙贊。」超人收回了目光，朝他微笑了一下，「來參觀正義大廳？期待你加入我們。」

「是的。」沙贊咽了口口水，跟在他身後走了起來。他倒是還記得巫師囑託的「安慰一下超人」，但是這會兒完全不知道怎麼開口……

超人看起來好端端的，到底要安慰他什麼呢？

正當他應和著超人對正義大廳的介紹，搜腸刮肚地尋找話題的時候，他看見了閃電俠——準確來說是先看到了一條紅色的閃電，再看見的閃電俠——停在了超人面前。他拍了拍超人的胳膊：「嘿，超人。蝙蝠俠這會正在大廳里，他說讓我來找你。」

於是沙贊有關「安慰」的話題還沒出口，就眼睜睜看着超人朝他歉意地一笑，轉身走了……好在閃電俠接替了他的位置，接着跟沙贊交談起來。

這位英雄完全沒有沉默寡言的特質，他們聊得還挺開心的——就是沖着這個新朋友，沙贊也決定要加入正義聯盟了！不過，他還有個事沒解決。

「呃，巴里。」沙贊小聲說，「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

閃電俠表示願聞其詳。於是沙贊就把巫師轉告他的話又轉告給了巴里：「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我要安慰超人什麼事呢？」

巴里那本來愉快地笑着的嘴角落下去了。他的肩膀也垮了下來，看起來有些難過：「你看見入口處的那個雕像紀念碑了嗎？」

沙贊點了點頭。

「氣女和超人是戀人。」巴里小聲說，「這是個秘密。」

沙贊又點了點頭……然後他的表情頓時裂開了。

他有點懷疑巫師在永恆之岩待了太久，把人情世故都吃掉了——他這個囑託彷彿在說「請你見到超人時替我插他兩刀」，完全是欠揍行為吧？！

不過他既然已經做出了承諾，這事就必須完成。所以等到再次見到超人的時候，沙贊還是硬著頭皮蹭過去了。

「呃……超人……」沙贊期期艾艾地說，「我的老師……嗯……就是把力量傳承給我的人，呃，巫師沙贊，曾經托我做一件事。」

「什麼？」超人溫和地看着他說。沙贊的頭皮發麻的感覺更嚴重了，他剋制住用腳在地上畫圈的衝動，一口氣說完：「……他說等我見到你時我要替他安慰一下你！」

很難形容超人的表情。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他先是看起來有點迷惑……然後，就像是被室外夾雜着雪花的寒風冷到了一樣，他露出了一個畏寒般的、帶着點痛楚的隱忍表情。

但當超人的視線移到了沙贊臉上的時候，他的表情又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了。

就在沙贊越來越尷尬，差點就要開口道歉的時候，超人他……轉身就飛走了！還說了句謝謝！

陪着沙贊一起來的閃電俠也目瞪口呆，然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可能是聽到了什麼，趕過去救援了。」巴里有理有據地分析道，「放心！他對你沒有意見。……應該沒有吧。」

沙贊覺得自己不可能放心。

不過緊接着，他再次見到了命運博士——後者很是欣慰地一把把他拉了過去，猛拍他的肩膀。

「原來是你！」命運博士說，「我已經等了半年了。」

沙贊感覺假如自己是個漫畫人物，此時他頭頂的問號應該已經衝到了畫面格子外面。

————

就在沙贊對他轉告了巫師沙贊的那句仿若無意的安慰時，他聽見了聲音。

是克拉克最熟悉的心跳聲。這心跳是曾經陪伴他度過了數千個日日夜夜的旋律，已經融入了他的生命之中，成了他生活的背景音。

在這聲音消失的時候，他一度覺得世界安靜得令人恐懼。

而這聲音在他耳邊消失，已經193天了。

他在白天依然是那個希望化身，明日之子，只是他看顧的城市又多了一座。

黎明城的白塔皎潔地發光，這座城市的居民相當歡迎他的到來，但他們閑暇時依舊會看向塔頂，期待能看見氣女從那裏飛翔而出。

他不知道怎麼對奧德莉的父母解釋她的聯絡方式為什麼再也沒了音信。他在謊言和實情之中徘徊不定，每一次猶豫都再次讓他的心泛上鈍痛的感覺。

不過這對夫婦也並沒有為難他太久，在第二次電話接通時，劉易斯女士的聲音平靜地問他，他們能不能去給正義大廳的氣女紀念碑獻花。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對夫婦，不是在求婚成功之後，而是在奧德莉的雕像前。

這座本該藏在孤獨堡壘里的雕像此時矗立在正義大廳內部，而克拉克身為雕像的作者，自它落成以來，從未給這個紀念碑獻過花。

因為他相信他們終將相見，他會把送給她的一切親手帶到她面前。

實際上，克拉克從那個事件中恢復正常生活的速度相當快。

他在水星上只是度過了記憶空白的幾個小時就回到了地球，重新成為了那個正聯主席。他像以前一樣處理戰後的事宜、主持恢復秩序，將超人制服穿在西裝外套里扮演克拉克·肯特，在深夜的公寓裏修改新聞稿件……

只是，這世界寂靜得令人恐懼。

他的心裏有個巨大的空洞，終日刮著凜冽的風。白天的超人穿着他的紅披風飛過雲端，但夜晚的世界不需要超人，而克拉克·肯特也不知道自己該歸往何處。

在寂靜的深夜裏，他在孤獨堡壘時會聽見冰川在緩慢地消融和碰撞，北極的寒風終年不止地在外呼嘯。但他聽不見奧德莉的心跳聲，所以這裏的寂靜就像死去的世界。

就像奧德莉用有害氣體繪製的那幅色彩斑斕的畫作一樣，在他觸碰到的一瞬間就四散而去，只留下了一張空白的畫紙。

他的世界也成了這張空白的畫紙。

他無法在這壓迫耳膜的寂靜中入眠，所以他放開了超級聽力的限制，任由七十億個不同的心跳聲傳進他的耳朵。這聲音震耳欲聾，如同近在咫尺的雷鳴一般，但它們只是無意義的噪音，依舊無法填滿他心裏的空洞。

這世界如此寂靜，他只能穿上制服，等待着新的一輪日出。

在某個他坐在白塔頂端消磨時間，等待着天亮的深夜，布魯斯找到了他。

那天晚上，布魯斯說：「你的生命是如此漫長，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你終將有一天會失去她。」

他當然知道。克拉克出神地坐在塔尖望着月亮，又一次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只是，如果那天來得更遲一些，他的心是否會裝得更滿一些呢？

他並不會責怪什麼，更沒有自暴自棄。這個世界是奧德莉的故鄉，也是她所鍾愛的世界。所以他依舊在積極地保護這個世界，連着她那份的一起……

他們終將相見，在未來的某個時刻。

但他每分每秒都在想念她……他只是非常想念她。

所以，在他聽見了奧德莉的心跳聲響起的時候，他自己的心臟也像活過來了那樣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他顧不上和沙贊道別，疾飛離開了正義大廳，要去尋找這聲音的來源。這熟悉的心跳聲一聲聲響在他耳邊，就像是教堂的聖樂般，莊嚴得讓他產生流淚的衝動。

他的超級聽力溯源而去，卻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這心跳聲似乎響在每一個地方。風裏能聽見她的心跳，河流也帶來她的心跳，樹葉沙沙聲中，她的心跳溫柔地響起。最後，克拉克不可置信地停了下來，看向了地面。

他半跪下來，俯身將耳朵貼在了地面上。地球的心跳聲在虛空之中響起，從四面八方向他身邊凝聚。

她似乎無處不在，又似乎正在他身邊。

像夢一樣，隨着一陣微風，點點白色的光芒在空氣中聚在一起。

奧德莉就在這陣微風中緩緩浮現，有些驚訝，也有些愉快地看着他，輕聲說：「克拉克。」

細雪從天上紛紛揚揚地降落到他們身上，奧德莉俯下身，被克拉克緊緊地抱在懷裏。

他有許多話想說，還有數不清的問題想問，但在這個瞬間，他只是發自內心地微笑了起來，在她耳邊說：「我在這兒。」

--------------------

作者有話要說：

好耶！！熟悉的評論發紅包時間！這章評論紅包到番外完結之前截止！（飛吻）

接下來的是一些番外！（鼓掌）

更具體的解釋會在下一章番外里出現，不是我不想寫清楚（x）

此時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在這個瞬間，我也只想說一句：謝謝你們陪着小莉和酥皮走到了今天，我愛你們……

（抹眼淚）

順便再推一下專欄預收！下一本寫死靈法師，是和小莉完全不同的女主，提前劇透一下陣營是中立邪惡……嘿嘿……還想要作收！

那麼，明天見！

#後日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