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赤陽

第三十九章 赤陽

第三十九章赤陽

卻見那石台斷開之處,點點紅星,沿著條條血絲般的黑線,宛如艷梅,綴在灰石之中。

「這是何物?」宋讓疑道。

劉驁近過來,道:「此乃赤陽銅。」

「何謂赤陽銅?」

劉驁道:「這塊石俎,乃是洮江水底一方陽銅原礦,因著此物至為陽剛,最善破煞,故此當年建廟之時將它安放在廟中。但凡牲祭、刑罰之時,用來當做刑台,或者放置血食之物。這陽銅在此沾染了千年血腥,血氣早已滲入陽銅之中,將陽銅染成赤紅之sè,故此喚作赤陽銅。」

宋讓一聽,震了一震,道:「這事物聽得凶煞,卻有什麼好處?」

劉驁笑道:「陽銅本就陽火鼎盛,加上這千年積累的血煞之氣,淬成一股火毒之氣,這火毒之氣非同小可,最善傷人魂魄。但凡yīn鬼、妖魂、道人游神等yīn盛之物,被這毒火燒著,重則魂飛魄散,燒作煙灰,輕的也要重病一場,折損壽元。」

說罷,龍王將手一指,兩條黑線飛出來,化成兩條水龍,將斷裂的石俎卷到半空之中,雙龍纏絞,不多時只聽擦擦亂響,那石俎半空之中漸漸由大變小,化作無數塵粉,在水龍之中上下浮動。

龍王又將手一指,雙龍化成一個漩渦,半空之中捲動。

漸漸地,漩渦中的灰粉卻慢慢分出層次來,下面血紅一片,上麵灰黑一層,卻是捲動之中,分量沉重的赤陽銅皆都沉積到下面來。

空中漩渦越攪越快,將中間灰粉越壓越緊,片刻之後,那血紅的赤陽銅竟被壓成一團。

龍王將手一指,空中水渦又化作兩條白龍,飛入洮江之中,那赤陽銅卻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宋讓上前一看,卻有磨盤大小的一個,通體血紅,瑪瑙也似。宋讓心中喜歡,隨手去取,不料那陽銅居然十分沉重,宋讓單手一下竟有些提不起來,連忙使了些力氣,方才拎起來。

宋讓只覺手中陽銅燙著手心,隱隱火毒之氣順著筋脈竟往心房中來,又熱又辣,連忙運用本身心宿火氣擋住,道:「好沉、好沉,這怕不有千斤之重了。」

龍王笑道:「正好還有幾rì時光,賢弟可去雙龍台上將這陽銅鍛成趁手的兵刃。」

「如何用鍛而不用鑄?」

龍王道:「這陽銅不比凡銅,甚是堅硬,不說凡火,便是太陽真火,也化它不開,只能燒軟而已,故此只能鍛成兵刃。這陽銅善能傷人魂魄,鍛出兵刃最是能剋制那西山鬼媼的鬼宗法術。」

宋讓這才知道這劉驁的用心,心中也是感激,拱手道:「這番恩德,甚是難忘。」

劉驁連忙摻住,道:「賢弟相救我家義妹在先,如今也只相報點滴,卻休說這等話。」

宋讓也不多話,徑自提了陽銅,隨那劉驁來到雙龍台上。

雙龍台乃是yīn陽交戰之處,天地熔爐,五行俱全,不止修鍊事半功倍,卻也是鍛煉兵刃的好去處。

水府中早有蝦兵搬來鐵鎚砧台之物,宋讓脫了上身,將那磨盤大小的陽銅放在鐵砧上,拿了鏨子,便要將那陽銅鏨成兩段。

不料一錘下去,震得宋讓雙手麻,那陽銅卻紋絲未動。

「這銅好硬!」

宋讓贊了一聲,劉驁聽到,笑道:「這陽銅不比世上凡銅,堅硬之處猶勝鐵石,賢弟可用真火煉它,自然便軟了。」

宋讓聽了,方才想起這銅非是等閑之物,索xìng便扔了錘鏨,盤坐地上,默念咒文,從那雙龍台中引出一股太陽真火之氣來,燒到那陽銅之上。

那太陽真火之氣從雙龍台上引下來時,只是一絲白線,一沾上那陽銅,卻騰然一下,化作三丈明黃烈火,包著那陽銅猛燒。

只聞得呲呲的響,那太陽真火果然剛猛,煉不到一個時辰,眼見將那陽銅煉得透體明紅,如同紅炭一般。其中殘餘的灰石也被煉成煙氣,從中慢慢除去。

宋讓連忙蹦起來,抓起錘鏨,鏨了一炷香時候,方才將一塊陽銅切作兩截。

宋讓扔去鏨子,揀過一塊,用真火燒紅,雙手掄起千斤大鎚,錘錘敲打在那銅塊上。

一時間只聽噹噹作響,雙龍台上,太陽真火不斷融入紅銅之中,滋補那火毒之氣,那火毒之氣愈壯盛,又被宋讓大鎚砸下,如搓麵糰一般,將其中雜質盡數揉去,讓那火毒之氣漸漸jīng純。

這般邊鍛邊煉,那銅塊便被鍛成長形,紅彤彤的火氣映照出來,或成山嶽江河,或成龍虎鸞鳳,或盤或翔,或蹲或卧,居然便有修成妖魂之狀。

「快些心中心中猛獸之形,化入火氣之中,以為神明。」

劉驁見那火氣被鍛得jīng純,竟映照出各種真形,竟有成妖之勢,連忙讓宋讓行觀想之法,鍛煉器靈。

宋讓一聽此言,頓時福至心靈,識海中一條火龍憑空出現,衝破天門,往那毒火之中飛去。

忽然之間,砧上銅條猛地躍起,只聽一聲龍吟,那毒火盤旋糾纏,化作一條龍形,往那銅條中去了。

噹啷一聲,銅條落地,火氣騰騰,筆直的成了一條四棱銅胚。

宋讓將那胚子拾起,拿過鏨子,趁軟熱鏨出花紋來,這般便將一條鐧煉成。如法炮製,不過三rì時光,宋讓便將兩截頑銅鍛成一雙銅鐧。

卻見這一雙銅鐧,通體赤紅,光華流轉,長短皆有四尺,粗逾鵝卵,頭上鏨刻睚眥模樣,四棱鐧身,鏨刻龍鱗。一眼望去,火氣騰騰,凶威熾熾,正如兩條火龍轉世。

劉驁站在一旁,見宋讓扔了鏨子,連忙上前來看,一看之下,連連讚歎,道:「好殺神!好殺神!」

拎起來掂了掂,道:「這雙鐧怕不有九百多斤,賢弟可舞得動?」

宋讓赤身跳下來,接過雙鐧,呼呼嚯嚯的舞了一圈,雖然火光四濺,風聲猛惡,四地里熱浪騰騰,十分暢快,但一下來卻也腰背酸麻,有些使不出力氣。

但他是個好漢,如何能示弱?何況他也十分愛這火龍雙鐧,不忍貶低了它,只道:「舞得動,舞得動,這般兵刃,方才有些回味。」

劉驁乃是個老龍王,成道多年,宋讓這點心思卻哪裡瞞得過他的眼力?他見宋讓喜愛這火龍雙鐧,卻也不說掃興的話,只是一笑,道:「神兵不比凡兵,拿來便能使用。這神兵乃是需要祭煉,方才能靈動洒脫,揮出神妙來。」

「哦?」

宋讓道:「原來還有許多手段,我修道時候卻短,不知道許多玄虛。」

劉驁笑道:「尋常槍棒,若要熟悉時,便是拿來演練,久而自然熟練,揮灑如神。而這藏著煞氣的兵刃,使動之時,卻大不相同,乃是要將它蘊含的煞氣,與自身煉成一體,揮動之時,以神明役使煞氣,又以煞氣役使兵刃,這般方能揮動靈活,如同肢體一般。

譬如這火龍雙鐧,所以神異,乃是因它中間有一股血煞毒火之氣。祭煉之時,便要將這吸取祭煉,融入心宿火脈之中,與朱雀之神混為一體,使用之時,這股陽剛毒火在筋脈與雙鐧之間來回往複,便如自己的一肢一般,卻哪裡還會有沉重難舞的道理?何況這火毒之氣,也是一股jīng氣,煉入本身心脈之中,自能磨礪經絡,強大肉身。同時心脈真火滋養火毒之氣,也能壯大神兵。」

宋讓聽完,恍然大悟,道:「這祭煉的法門,倒與那修鍊煞身有幾分相似。只是那修鍊煞身,乃是引煞氣入魂魄,這祭煉之法卻是將火氣引入肉身。」

劉驁笑道:「賢弟果然心思玲瓏,一點便透,這毒火之氣,乃是至陽之火,若採補入心脈,亦可鍛煉朱雀之神。只是這火毒之氣甚是兇惡,比之太陽真火這等至陽的jīng氣,剛猛一般,毒辣之處卻尤甚之,賢弟須得當心才是。」

宋讓道:「這個省得,只是我雖從那黃元道人手上學得鍛煉肺脈白虎神之法,卻不曉得如何鍛煉心脈朱雀之神,卻是為難。」

劉驁道:「這個無妨,鍛煉五行之神的法門,各個修命的流派都有,繁雜得很,也不是甚稀奇的**,只是有優劣之分而已。我這裡也有一套,喚作『南明真火經』,與那太yīn金劍篇一般,都是金闕天赤帝宮傳下來的法門。專煉心脈,壯大火元,倒也神異,賢弟可去參悟一番。」

說罷將手一點,一片經文便勒在宋讓面前的一方石壁上。

宋讓一看那經文,有圖有注,文字倒也不是十分艱深,說的是以心火引動外火,煉外火為心火,最後壯大本身火元,錘鍊心脈,壯大肉身的法門。

宋讓看完那經文,咀嚼良久,忽然心動,似有所悟,連忙將雙鐧拜在面前,盤腿而坐,調理五行,作勻呼吸。依那經文說法,將心神意三昧聚成一團,忽然催動真陽種子,陽氣入心脈,登時如同烈火澆油一般,心房之中陽火奔騰,衝出心房,湧入經絡,自毛孔中噴出。

登時宋讓整個人好似一頭沸水中撈出的蝦米一般,通體赤紅,無數紅毫自毛孔中衝出來,火龍雙鐧之中火氣被宋讓奔涌而出的心火引動,也衝出來,虛空中化作兩條紅里透黑的赤龍,糾纏在一處,往宋讓身上衝來。

這兩條赤龍,陽火浩浩,毒煙滾滾,聲勢十分驚人,宋讓卻不驚,反而大喜,連忙催動本身心火,出了肉身,半空中與那兩條毒火赤龍糾纏在一起,猛地往心脈中拖去。

「呼!」

毒火入體的剎那,卻忽地狂暴起來,居然將心火掙開,四處奔涌。頓時宋讓只覺渾身好似萬把燒紅的鋼刀刮過一般,從裡到外火辣辣的劇痛,心脈之中,火氣大盛,擁將出來,卻往渾身四處衝撞。

宋讓連忙轉動種子,陽氣湧入心脈,本身心火涌動,將那毒火又再拖住,拉入心脈之中。

心房之中,二火相鬥,宋讓連忙凝聚心神,將神識一點點寄託進那毒火之中。

好在那火龍乃是他識海之中觀想出來的,也是與他心火同源,倒也不是死命反噬。

煉不多時,心脈之中,二火已然糾纏在一處,宋讓心神隨本身心火,一點點滲入毒火之中,將那毒火煉化,與本身心火混作一團。

這般一連三rì,宋讓終於一點點將那毒火煉化,與本身心火相混,在心脈之中聚散流轉,儼然一體。這毒火在心脈之中時,便是本身的火元之氣,散於外時,便是一團血光毒火。此時再去cao弄那雙鐧,卻是靈動異常,如同血肉一般,渾無當初笨重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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