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各自施為-王氏籌謀一

「小師弟，好久不見。」

「你也是，真沒想到，你已經卸任家主，我進來時，還一直以為你擔著家主之任呢。」

王淇沖了一杯涼茶，敬上坐在王鏡身邊的寒燈，心中暗自竊喜還好招待得體，不然，自己一頓責罰怕是吃不了。小廳中只有家族最核心的數人，左首坐著自己的父親，王氏家主王桐，往下依次是自己的幾位兄弟，右首往下，便是王氏偏房旁支的幾位長老，平日處理事務，都是難得一見的人。

單單點出王淇侍候，大抵也是先登有功，自己偶然間的招待，卻是王氏的貴客，或者說，庇護。

「老了老了，早就不管事了，現在是我的長子王桐管事，字通水，下邊幾個是得力的幾個孫輩，王沂，王澹，王漓，王濯，王汨，還有這個，你已經熟識了，這幾個是家中最得力的，還有些打發在外面，這邊幾位是掌管外枝的，王錦，王錚，王朴，王槐，王梭。」

「多年不見，王氏已經是子孫興旺，這麼多新面孔，王氏不衰。」

「人丁雖眾，外有強敵，不可用也。」

「所以，請我過來？」

「江湖能人輩出，連老江湖也要重出江湖，不止師弟一個人十年練劍吶。」

「說來也是，此番來中原，終究也想看看這江湖世道，變成了什麼樣子，不過我只能保證王家，其他的，我愛莫能助。」

「這是自然，小師弟在洛安的一切，就交代王淇去做，他辦不到的，可以直接找我，這是家主令，拿著它，可以隨時調動王家的任何力量。至於家族之外的事情，小師弟不必擔心，老夫還沒死，想拿下王家，還早得很呢。」

王淇沒有想到這個年歲和自己相仿的人，居然會是和爺爺平輩的太師叔，召集了家中一應長輩，為的就是交代把這尊神好好供在王家。王淇忽然想到，也許這是爺爺早已籌謀好的舉措，大家族的傳承，除了財富，武學，最重要的還是人的城府心智，唯有胸有城府，才能打造固若金湯。

寒燈倒是不在意，折墮山和王氏其實形同一脈，具體關節，寒燈也只是聽自己的師尊說起，王氏也是折墮山的傳承的一支，只不過王世子蘇身上，男兒總是對摺墮心法和楊雪劍法有些不適，在很快練就大部分之後，往往真氣紊亂，內息不調，因此王氏修鍊的化雪劍，化去了最後數招的劍勢，並以一部春深經為內功習練。

燕子街三大世界，各家已經拿出了自己的底蘊，每一家都搬出了自己的強援，接下來，就看交手的時候了。

寒燈倒是不在意旁枝末節，王家的人認識了一通，他沒有可以隱藏，也不故作高調，王鏡給他的家主令，他轉手就丟給了王淇，這個細心的年輕人他很是欣賞，可惜根骨不算太好，除了日常指點一下修行練劍，講一些經驗之外，倒也傳不了什麼東西給他。

「陽正，洛安城，想要獲得最多的消息，該去什麼地方呢？」

「獲取消息，太師叔想知道些什麼？我可以命人直接搜集來，在洛安，每一個大勢力都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在外面聽到的消息，有時候不過是一句流言。」

「流言也是一種風向，總會有人願意相信這些才會越傳越多。對了，出門在外，你我還是兄弟相稱，我們差不多大，一口一個太師叔，顯得我太老似的。」

「好吧，冷釗，，，兄？若說在什麼地方最容易獲取消息，倒也有，世上萬物，少有不可交易者，

洛安城內，有三處地方最容易得到有用的消息，只要有錢，他們就會儘力探查。西城興安坊的長飛閣，東城就診方的通達閣，最容易獲得消息。」

「這才兩處，還有一處呢？」

「洛安河上，十里煙花，消息又雜有多，但也能找到極為有用的消息。」

「你就是那裡最大的頭子，我說的不錯吧。」

「沒錯，世家之中，只有我才沾手煙花之地，而且，，」

「做的還不錯，是嗎？」

兩人哈哈大笑，王淇驚訝於寒燈對於自己那種自然的感覺，並不疏遠，卻有一定距離，不曾靠近，卻不失交往親和。世家子弟控制煙花場所，在很多人的心中多少有些隔閡，粘皮貼肉的生意，總是不好擺到檯面上說的事情，連家族每年的查賬，總來只需要核對清楚開支，不要虧損便由得王淇打理，若不是他做的實在不錯，在祖，父兩代前輩那裡，他不過是個普通掌管一定產業的子弟，將來或許一路到老，了此一生。

「冷釗兄，想去哪裡呢？」

「有句話說人生地不熟，既然你能打探消息，沈氏的消息，記得轉我一份，另外，打探一下笛劍的消息。先解決人生的問題，你是世家子弟，總不至於不能帶我去見識見識洛安子弟的風采吧。」

「熟人很多，好友卻沒有幾個，您要是想見，我約他們出來便是，不過你的身份，我該怎麼說呢？」

「這個好辦，在外的時候，你就說我是你們王氏遠親，和你平輩。」

「噗，這，這合適嗎，從爺爺輩降到孫子輩，這要讓長輩知道了，不打死我呀。」

「放心，我會和他們解釋，對了，你剛才說長飛閣和通達閣交易消息，是怎麼個交易法？」

兩人騎馬走出王家，洛安城地域寬廣，從一頭走到另一頭，不騎馬，一整天也打不住，王淇向寒燈解釋這洛安城的風土人物，哪裡是什麼營生，哪裡有時誰的家族，走馬觀花。寒燈修鍊寒性功法，內力精深，面容看去，如一塊冰層，感覺不到寒冷，只給人一種澄澈的感覺，王淇自不必多說，世家兒郎，順心隨意，兩人俱是一般俊俏公子，走在洛安接頭，頗有些春風駿馬少年郎的模樣。

二人說起長飛閣和通達閣的一切，實際上，這兩處地方可以得到消息，消息卻不是唯一，兩處地方都是有些地位身份的人才能進去，長飛閣除了消息，還有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作為交易；通達閣則售賣奇珍異寶，域外罕見之物，比如藥物毒素之類，兩地的閣主不知身屬誰家。洛安城內，傳言他們的屬於燕子街世家的流言也不在少數。

「說起來，這次爺爺請太師叔南下，真的是為應付瀋海間嗎？」

「你是想問，我是不是打得過瀋海間吧。」

「的確好奇。」

「沒交過手，不好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兩句，你選擇相信那一個？」

「以小見大前者，以大見小後者。我想，沈氏屬於後者。」

「那我呢？」

「一樣。」

馬兒出了燕子街，往西走，走不多時辦抵達的長飛閣，這裡人來人往，揣著兵器的俠客不在少數。

「就是這裡？」

抵達地方，便換了話題，兩人跳下馬來，王淇熟門熟路，他是逛慣了洛安全城的人，這城中細節，都在心中，他和李家的二公子李默申是出了名的愛瞎逛，李二王七，在洛安城的名氣便是這麼出來的。

韁繩丟給小廝，王淇帶著寒燈大踏步往長飛閣進去，不時遇到幾個熟人，拱手施禮打個招呼。

「能拿出來明碼標價的，在我看來都不是多貴重的東西，大概長飛閣也知道這點，現在多了些風流氣，也開始學著我在洛安河上的那一套，歌舞絲竹，茶會棋會，風月之事，也越弄月有些名堂了。」

「他們有沒有你搞得好？」

「確切地說，有些東西不得不佩服，不過換我來，我能做的更好。越是時局不穩，動蕩不安，越有很多這樣讓人追求喧囂中的寧靜的地方。」

「什麼叫做，喧囂中的寧靜。」

「有句詞說，少年未付清辭強說愁，最後卻道天涼好個秋。我等世家子弟，生來便天然高出一等，不說山珍海味，也是錦衣玉食，家族庇佑，不必東奔西走，所謂交換，不過是一生皆在家族之內，這些人如此，我也如此，現在正在向我們洛安世家發難的沈氏也是如此。所不同的是，太多人是看不清的，身處玉軟花柔之中，嘗盡佳肴，飲盡美酒，卻整日無病呻吟，連皮肉之事也要弄出些風雅來，這等事情，本就是血淚之下開花艷，美色三分從苦來，換了鄉下人的粗話說，短了身子虛，硬要強出頭，還要弄些什麼虛妄故事，哄騙些不諳世事的後生小輩。」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面。」

「發發牢騷罷了，請。」

寒燈乃是心思玲瓏之人，聽得懂王淇這番話所言不虛，如今的天下，最是需要一個滌盪乾坤，重振天地氣象之人，掃清這頹喪之氣。

這也許是長風閣外，很多人的期望，這股期望在哪裡，他們還找不到方向。不過，寒燈卻在腦海中，浮現兩個名字，也許，他們可以做到。

「那麼，踏入此門來，我是捲入了，選擇了，還是是超脫了？」

搖搖頭，臉上重新掛起笑意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