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探拐子幫小分堂

聽到許記良的話，趙錚把手上的粥一口氣喝完，放下碗說道：「那叫兄弟們快點吃，等一下我們就直接出門，我怕對方在小鎮上有眼線，我們的到來可能已經打草驚蛇了，雖然對方不一定知道我們是為他們來的，但是這群小心翼翼的傢伙一點風吹草動就有可能會藏起來。」

許記良沉默着想了想，覺得有道理，然後點點頭去通知了旁邊的弟兄，回來后擔憂的問道：「我們去到他們的老巢又該怎麼辦？我們這麼幾個人，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可能會有高手，我們直接殺上門去，會不會自尋死路？」

趙錚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我們的目的是引蛇出洞，找個機會幹死幾個落單的，把屍體丟他們門口，寫上東龍幫的標記，誘惑他們帶高手進城報復我們，然後我們設下埋伏一網打盡，救人反倒是其次。」

聽到趙錚這麼說許記良放心不少，如果趙錚真的帶着他們去送死，他們說什麼也不會做的。吃過晚餐，所有人整理了一下行裝，給掌柜的結了賬就馬不停蹄出門而去。

來到城門口看到城門已關，也沒人看守，不知道該找誰開，只能選擇翻牆出去，所幸城牆不高，一行人都是身手矯健的漢子，輕鬆翻牆，舉着火把在崎嶇的山路上行進，一路上不知道驚起多少飛鳥，趙錚暗道不妙，所以走到一半趙錚讓弟兄們把火把都滅了，藉著微弱的月光摸黑前進。

摸黑走山路行動緩慢，不知道走了多久，趙錚向許記良問道：「大概還有多遠？」

許記良道：「我聽掌柜的說出城往北，沿山路走大概三里，看到一棵大榕樹，然後沿着榕樹旁的山坡小路一直往山上走就能看到，我們出城到現在應該差不多快到大榕樹了。」

「老老老...大..看看..」突然，許記良身旁的一個幫眾抓住他的胳膊有些顫抖的指著前面說道。

四周的幫眾也發出了一陣驚呼，有兩人更是直接跌坐在地上，趙錚和許記良順着眾人的目光向前看去，趙錚心跳頓時漏了半拍，許記良更是一個驚呼：「鬼！」

只見遠處山路旁，一棵大樹下，飄着一道人影，人影雙腳懸空，微微的左右飄動，幾個幫眾嚇得就想掉頭跑路，趙錚連忙喝道：「別慌！上山遇鬼，越跑死得越快，我們這麼多人在這，還會怕一個山野孤魂？」

眾人漸漸鎮定了下來，但是卻站在原地相互看來看去，誰也不動腳步，趙錚見這情境，有些無奈，說道：「你們在這等我，我過去看看是何方神聖。」許記良幾次想開口阻止，但是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手上有人命的人大部分都不害怕鬼怪，就好像越是窮凶極惡的人越不害怕遭天譴。

趙錚朝那飄蕩的人影摸了過去，趙錚緩緩逼近樹下，對方去一直待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好像是在等趙錚過來，距離對方十步，看到對方衣衫在風中飄動，趙錚心中一凜，竟真是飄着的『人』，忍不住開口問道：「喂！兄台半夜攔路，莫不是在下面缺錢花？改日小弟給燒一筐下去，今日我有要事，能否先把路讓開，你要是不讓，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對方沉默沒有回答。

半晌，對方還是毫無動靜，趙錚皺了皺眉頭，掏出火摺子，大步上前，對方還是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對方雙腳離地六七尺，趙錚走到他的腳下，一股屍臭味迎面而來，趙錚舉起火摺子往上看，一張浮腫腐爛佈滿蛆蟲的臉嚇了趙錚一跳，但是很快趙錚就看到了它脖子上的繩子，

原來是一具掛在樹上的屍體，不過趙錚看了看脖子上的繩子是單繩環扣，這說明不是自殺的，而是被別人吊上去的。

趙錚向遠處的眾人喊道：「不要害怕，不是鬼，是一具屍體，快過來！」

許記良聞言正準備靠近，旁邊一個幫眾拉住他說：「小心，萬一趙護法被鬼迷住了..」許記良心裏一怵，但還是慢慢的挪了過去，趙錚看到眾人龜爬一般的速度，不禁有些莞爾。

趙錚不在理會他們，四周打量了起來，仔細看看，發現這棵大樹原來就是棵大榕樹，更讓他驚訝的是樹上被人刻了一行字：拐子幫的畜生人人得而誅之-東龍幫晁天寶留。這栽贓嫁禍也太明顯了吧！太堂而皇之了吧！

其他幫眾來到了樹下，眾人也看到了樹上的字，識字的弟兄一臉的驚訝，幾個不識字的弟兄則不明所以，許記良忍不住問道：「大公子來過？」

趙錚白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栽贓？！」許記良怒道，說着就拔出刀來，準備上前劃掉上面的字，趙錚趕緊拉住了他：「你幹嘛？」

許記良答道：「劃掉呀！」

趙錚搖頭笑道：「我們本來就是來找茬，引蛇出洞的，現在有人幫我們把事情做了，而且做的比我們漂亮，幹嘛要毀掉？」

「一時轉不過彎來了。」許記良尷尬的笑道。

「點火把，我們去寺廟看看。」趙錚對眾人說道。

一名幫眾問道：「現在點火把，不會驚動寺廟裏的人嗎？」

趙錚答道：「不會，我猜裏面的人已經凶多吉少了。」

趙錚等人沿着山坡小路上山，遠遠的看見一間寺廟卧在山坳里，寺廟漆黑一片，不見任何燈火，樹影重重，陰森彷彿鬼域，靠近寺廟牆下，附近只有風聲呼嘯，不見鳥叫蟲鳴，一片寂靜，趙錚回頭對他們說道：「你們在這等我，我進去先看看。」說完翻牆而入。

眾人在外面等了一小會兒，只聽寺廟大門咔嚓一聲，緩緩打開，眾人趕緊拔刀戒備，趙錚從裏面走出來向眾人招手：「進來吧！」

眾人暗鬆一口氣，魚貫而入，剛走入寺廟，一股強烈的惡臭貫入鼻孔，幾名幫眾忍不住乾嘔了起來，然而，接下來的一幕更讓他們幾天吃不下飯，大殿的房樑上倒掛着二十餘具屍體，有男有女，皆被人開膛破肚，內臟留了一地，他們的頭都被砍了下來堆成了京觀，放在正中央，前面還插著一個牌子，上面寫着：罪無可赦，落款還是晁天寶。

「四處查看一下。」趙錚說道。眾人強忍着惡臭，四處翻查，趙錚看着著些屍體感覺有些奇怪，問道：「這些人死去應該最少三天了，為什麼這些屍體上只有少許的蛆，而不見蒼蠅呢？」

在牆角查看的許記良捻了點土聞了聞回答道：「大概是因為寺廟附近都埋了硃砂硫磺之流的東西，蛇蟲鼠蟻不敢靠近，一般義莊也會這麼做。」趙錚點了點頭。

「趙護法，許老大，快來看看這個，這好像有道暗門。」一名幫眾站在佛像後面向趙錚和許記良招手。

趙錚和許記良上前查看，佛像下，有一圈很隱秘的紋路，四四方方，不細看很難發覺，看起來確實像是個暗門，趙錚說道：「趕緊找找機關在哪？」

一群人在佛像四周來回摸索，忽聽咔咔的聲音，一名幫眾在轉動一個燈台時，暗門隨之打開，出現了一段向下的階梯，謹慎起見，趙錚丟了幾顆石頭下去，只聽得石頭咚咚咚的往下滾，沒見任何異樣，然後，趙錚舉着火把率先進入了地道，下面十分濕熱，往下走了一段，前方突然寬敞了起來，裏面傳來了一些細微的聲音，火把往前一舉，眼前的一幕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震驚，一個巨大的鐵柵欄，裏面半卧或躺着十餘人，有幾個是女人，更多的是孩子，每個人都被鐵鏈鎖住，無法動彈，如今已經奄奄一息，趙錚等人瞬間明白，這些應該就是被拐來的人，只是上面的人已經死去三天以上了，這裏面的人，無人送來糧食，險些就要餓死了。

「怎麼辦？」許記良問道。

趙錚回到：「先把人救出去，誰手裏還有餅，把餅捏碎了，混著水給這些人喝下，讓弟兄們把外面的門板拆下來，到時候把這些人，放在門板上抬回去，找個弟兄先回小鎮，想辦法找個牛車或馬車」

許記良帶着人在下面忙活，趙錚帶人上去準備門板，一直來回折騰，天邊開始微微發白。歷經了一整夜，只救回了九人，其他的已經餓死了，小孩兩到三人捆在門板上，女子則單獨捆在一個門板上，兩名幫眾抬着門板下山，山下有幫眾架著車接應運回小鎮，待到全部人運走，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回到客棧中，掌柜的安排了郎中給這些人醫治，這些人都還是十分虛弱，沒有辦法開口說話，鎮上的人都待在客棧門口圍觀，都在指指點點，有人誇讚趙錚等人，也有人痛罵拐子幫的兇殘。

趙錚坐着客房裏回想着整個事情，栽贓晁天寶的毫無疑問是晁天行，三天前就已經動手，到現在拐子幫的人還沒現身，那就說明拐子幫真正的堂口距離這裏有點遠，其實晁天行的計劃某種程度上說，應該算是失敗了。

第一，他沒想到，趙錚等人會查的這麼快，只一天就能找到拐子幫的小分堂，第二，他也沒想到拐子幫的真正堂口距離這裏會超過兩三天的路程，趙錚反而比拐子幫的人還要先到，如果不是打算將計就計，引拐子幫的人進城，那趙錚完全可以將他們留下的那些栽贓的東西全部毀掉。

就在趙錚思前想後的時候，東龍幫的眾人不知道，就在黑暗中一直有雙眼睛在注視着他們。

大約下午，小鎮的鄉長找來了幾輛牛車，趙錚帶着人準備返回循州城，連同著那幾名被拐賣的人一起上路。他擔心呆的太久會跟拐子幫趕來的高手碰上。

日漸西沉，趙錚一行距離循州城已經不到四五里地，忽然，一道破風聲向車隊襲來，正在閉目養神的趙錚睜開眼睛對着一名幫眾大喝一聲：「小心，低頭！」

那名幫眾大驚連忙低頭，趙錚將自己手中的刀鞘擲了出去，刀鞘從那名幫眾的頭頂呼嘯而過，碰的一聲，刀鞘四分五裂，一根四尺余長的鐵鞭被擊落在路旁。牛車上的幫眾跳下車來，拔出刀到警惕四周，方才低頭的那名幫眾一臉的驚魂未定，幾名車夫更是不知所措。

山道旁，一人從遠處的樹叢中顯出身形，趙錚看清那來人，瞳孔微縮，心中一凜：「鐵羅剎陳三五！」

而且他的身後還走出了另一人，面色蠟黃，身材幹瘦，手裏提着兩把剔骨尖刀，和陳三五並肩而立。這個人雖然趙錚沒見過，但是能和陳三五平起平坐的，必定是與陳三五齊名的『拐子八惡』之一，而八惡中使雙刀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黃面豺，呂二狗。

「你們先走，我留下拖住他們。」趙錚緊了緊手中的刀，凝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