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代幫主
韓夫人十分淡定的開口道：「杜管家，我當然認得，只是在夫君病亡后就不辭而別了，沒想到竟然到了宋總領你這裏。」
杜洛聽到宋易說了自己，便走上前來向著眾人拱了拱手，然後對着韓夫人說了句別來無恙。接着就開始陳述自己當時的『所見所聞』，大概就是撞見夫人向幫主的葯里投毒，並服侍幫主喝下，一不小心被夫人發現了自己，驚駭之餘連忙收拾了行李跑路的經過。
眾人聽完不由自主的看向韓夫人。
宋易直接開口道：「韓夫人對此事做何解釋？」
韓夫人面對宋易的咄咄逼人，卻面不改色：「我說過我夫君是病死的，你說我是一面之詞，那杜管家之言難道就不是一面之詞嗎？」
宋易冷冷的說：「那就開棺一驗！病死還是中毒死一看便知。」
韓瑤尚未答話，只聽「啪」的一聲，賀秋將身邊的桌案一掌拍碎，指著宋易大怒道：「宋老賊，你們一天天就想着挖幫主的屍體，要驗？埋之前怎麼不說？」賀秋身邊的手下見賀秋暴起發怒，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刀拔了出來。
「怎麼，我看你們就是身上有屎不敢驗！拔刀是吧，誰怕你啊，來啊！」馬應廉見賀秋拍案而起，也一腳踢碎了身邊的椅子，身邊的手下嗆啷一聲把手中的刀拔出半截，韓忠和雷牧也坐不住了，拍案而起，身後的手下也二話不說亮出了兵器，緊跟着宋易的手下也拔刀相視，頓時，議事堂內劍拔弩張。
趙錚也下意識的握住了刀柄，但是看着晁天寶還在淡定的喝茶，就緩緩鬆開了手，而晁天行也是至今未發一言。
其實賀秋不明白，不管是埋之前驗，還是埋了之後驗，韓瑤都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宋易之前不是沒想過要驗屍，而是每次找借口接近屍體，總是被韓瑤以各種理由推脫，當着眾多賓客的面，宋易不好直接翻臉，搞不好韓瑤就給你來個魚死網破，在別人地盤真的打起來，宋易的勝算根本就沒多少。
而且韓瑤對外宣稱幫主的病是會傳染的，所以棺木一直是蓋着的，而且棺中還準備着火油，以防萬一，因為韓瑤很清楚，一旦晁萬雄被發現是毒死的，那她將百口莫辯，真相是不是她毒死的，其實不是很重要，真相很多時候是為了結果服務的，是不是真的，反而不是關鍵，關鍵是需不需要這個真相，如果需要，那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如果真相是晁天寶毒殺父親，那宋易他們將無法獲得半點好處，而真相是韓瑤毒殺丈夫，宋易他們則能從中獲利，這個真相他們不得不信，因為他們想要去信，並且他們會讓別人也信，所以韓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獲得這個『真相』。
就在雙方几乎打起來之際，晁正海敲了敲桌子，喝道：「夠啦！這是要自相殘殺嗎？是不是明天東龍幫就可以一分為二啦？宋總領，幫主剛剛下葬，現在就又將屍骨挖出來，這是對幫主的大不敬，除了驗屍你可還有其他的憑證？」
宋易有些不甘的嘆了口氣，他和晁正海交情甚深，但是剛才晁正海卻叫他宋總領，他就知道這事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要知道晁正海代表的可不止是他個人，還包括了一直未發言的另外兩位舵主之意，他們都是老幫主的人，而且那兩人還是晁萬雄的親傳弟子。晁正海終究還是晁家的人，他怎麼能容忍別人去掘墳驗屍？
宋易自然沒有其他的憑證，不過一計不成，他還有另一計，只見他緩緩開口道：「好，
幫主之死就暫時放下不問，待到日後，我有新的證據再說，但是，你說需要晁幫主的血脈才能繼承幫主之位，那按照江湖規矩，歷來都是長子當家作主，這幫主之位理應由天寶少爺繼承才是。」
宋易開始爭幫主之位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會得罪晁天行一系，如果競爭失敗，他也給自己準備好了後路，他當不了，但是晁天行卻有着殺父奪位的嫌疑，晁天寶反而成了最合適的繼承人選，他只要支持晁天寶登幫主之位，那他就是扶持的功臣，自然也不怕什麼報復了，而且晁天寶手下沒人，他要架空晁天寶是輕而易舉之事。
晁正海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提議到是有些道理。」
在晁正海看來，宋易沒有真實的證據證明是韓瑤殺夫，但是，韓瑤同樣也沒有辦法證明不是她殺的，萬一，韓瑤真是殺人兇手，那他支持了晁天行登幫主之位，如何對得起晁萬雄的在天之靈？至於，支持宋易做幫主，呵呵，那是不可能的，再怎麼着這也是晁家的家業，怎能交到外人之手？晁天寶倒是個折中的好辦法。
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晁天寶。宋易更是一臉的期待。
但是已經琢磨明白了其中一些關竅趙錚卻默默替宋易默哀，你準備的這條後路有可能是條死路！
晁天寶在眾人的注視下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將茶杯放下，眼睛微微泛紅，眼眶裏一滴滴眼淚在打轉，抬頭仰天，盡量不讓眼淚掉下來，神情無比的憂傷，話語間還帶着一些梗咽：「我父親總是對我孜孜教導，但是這十幾年來，我卻每每讓父親傷心，直到近日父親病倒，在病榻之上他仍放心不下我，對我屢屢規勸，在那時我才算是幡然醒悟，但我知道，我不學無術多年，雖一夕更改，不過終究是才疏學淺，如何能擔此大任，東龍幫是父親的心血，如果毀在了我的手裏，我又如何面對父親的在天之靈！我二弟這些年來一直在幫助父親處理幫中事務，這個大家有目共睹，我覺得二弟才是最合適的人。」
晁天行看着晁天寶這副孝子賢孫的模樣，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而身後的趙錚緊咬牙關，險些笑出聲來。
「啊！這..」晁天寶的這番話讓晁正海有些反應不過來，宋易則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不接？他居然讓給了晁天行？他們不是勢同水火嗎？
晁天寶輕輕抹掉眼角的眼淚：「如果大夥還是覺得不妥的話，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晁正海說道：「但說無妨！」
「先讓天行暫代幫主之位，以一年為期，這一年之內若是表現穩妥，明年的今日我們正式舉行幫主大典，而宋總領心中有疑，這一年之中大可去查，不知這個主意如何？」晁天寶說道。
晁正海點了點頭：「這個倒是可行！宋總領你覺得如何？」晁正海看向宋易，宋易此時臉色有些難看，但是也只能點點頭。
「參見幫主！」雷牧和賀秋反應很快，直接拱手喊道。
「參見幫主！」其他人也拱手道。
一整夜都沒有說話的晁天行站起來回禮道：「末學後進擔此大任，還望諸位叔伯兄弟多多提點，我必當盡心竭力讓東龍幫更加昌盛繁榮。」
行完禮后，宋易就待不下去了：「夜已深了，既然大事已定，我就先行回去了，船隊中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我就不多做停留了，告辭！」連說一句恭喜都欠奉。馬應廉也帶着手下和他一起離開了。
在他離開之後，晁正海三人寒暄了幾句也離開了，只剩下了晁天行的親信和晁天寶，晁天寶面帶微笑連連拱手：「恭喜恭喜啊，老弟如願坐上幫主之位。」
晁天行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代幫主而已，我還佩服大哥你的本事呢，真是讓小弟大開眼界！」
「哈哈哈！我相信以老弟你的手段，摘掉這個代字是十拿九穩之事，不過，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晁天寶哈哈一笑，回頭對趙錚招了招手：「小錚，我們也走吧，省得在這礙別人的眼。」
趙錚點頭跟着晁天寶離開了議事堂，見趙錚和晁天寶離開，雷牧、賀秋、韓忠連忙上前道喜。但晁天行看着晁天寶離開的背影漸漸有些壓不住心中的怒火，「碰！」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哼！代幫主？呵呵，好一招釜底抽薪！」別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他們可是知道杜洛是晁天寶的人，不過這話說出去也沒人信。
晁天行十六歲開始在幫中處理事務，用了近九年的時間才逐漸建立起來的威望，竟被晁天寶製造的一個流言給打碎了，原本一個實至名歸的幫主之位，變成了一個根基不穩的代幫主。
「可笑，宋易那老蠢貨，被人當槍使都不知道，如此蠢貨他早晚會成為晁天寶用來對付我的棋子，留他不得。還有那晁天寶必須儘快除掉！」晁天行飽含殺意的說道。
「可是晁天寶的武功，即便是你大舅也不一定死對手。」韓瑤說道。
「江湖浩瀚，一山尚有一山高，我們對付不了，不代表別人對付不了，最近拐子幫的人不是進城了嗎？」晁天行嘴角微微勾起。
...
此時宋易連夜上了江船，準備離開，他的人馬目前都駐紮在河源縣，待在這裏他心中不安寧，撐著傘站在船頭的甲板上，被清冷的夜風吹過，心中卻怒火難消：「哼！韓瑤這個賊女人，還有晁天寶那廝，竟然如此軟蛋。」
杜洛和馬應廉都站在的他旁邊，馬應廉說道：「老杜，你怎麼不和那妖女爭辯一番？」
杜洛搖頭說道：「爭辯又有何用？我沒想到那女人的臉皮如此之厚，與我當面對質也面不改色，不過，宋總領，如今應該當心晁天行的報復才是，那可是位睚眥必報的人物，在我看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杜洛怎麼可能會費那麼大力氣與韓瑤爭辯呢，他只是用來引誘宋易爭位的誘餌，並不是一把用來刺死韓瑤兩母子的尖刀，其實，宋易不明白他是不可能當上幫主的，晁正海等人怎麼也不會支持他的，因為他不姓晁，他覺得自己能爭位是杜洛給他的一種錯覺，晁正海不支持開棺，是因為他也怕是中毒死的，那到時候該怎麼辦？真的打？所謂的大不敬，不過是晁正海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
但是屁股決定腦袋，人總是想更上一層樓，他的野心導致他義無反顧的吃下了杜洛遞來的這顆糖衣炮彈。而且可能會越吃越多。
「先下手？如何先下手為強？」宋易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