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二章

時雨並未受到裴征出現而影響,她的情報來源幾乎都來自酒吧和POPA賭場,情報無論大小,只要能為截獲毒品流入我方境內,她願以身涉險。

回到自己的小屋發消息給老楊,消息發送后自動刪除。

她就坐在窗邊,聽着細雨敲打青石瓦片,淅淅瀝瀝,叮叮噹噹,像兒時雨敲打着高樓林立的玻璃窗和媽媽的話,小雨在看雨,你是雨它也是雨,多麼美妙。而此時的雨聲,雷聲,流水聲,宛如蕭蕭涼意穿透冷寂的夜空,侵入單薄得幾近透明的靈魂,把過往割裂。

時雨就這樣,在窗邊坐了一夜,聽了一夜的雨!

她盯着威猜的動向,此人早已躍躍越試把毒手伸向我方境內,至於邦哥,老楊回復倆字,不知。

這日午後,雲淡風清,幾日的陰雨過後,熾熱的陽光火辣辣地烤向地面,空氣中瀰漫着潮濕的氣息。

酒吧門被推開,午後的酒吧人不多,吧枱內只有一個身影,時雨新調試一款雞尾酒,阿沛走了進來小聲說:「紛朵,那個男人又來了。」

阿沛與她年紀相仿,人很陽光,愛笑,對人很友好,時雨偶爾會教他調酒,他說想離開金三角,去更好的地方,更美的地方,沒有打打殺殺沒有毒品的地方,人命不要如同螻蟻苟且而活。有些出生在這兒的人,他們有太多無奈,離不開,逃不掉,被毒品緊緊束縛無法掙脫。

雪莉酒湯力水烏龍茶加入長飲杯中,攪拌后加入一片檸檬皮裝飾,時雨轉身把杯子放到吧枱上,未置一言。

裴征勾著唇角笑得越發無奈,從碰面至今,時雨未跟他說過一句話,甚至,他沒聽到過她開口,若不是知道她性格如此,定會以為她是個啞巴。

阿沛見紛朵還是不說話,隨又靠近她:「你不喜歡他?」

時雨抬頭,雙眸寫滿質疑,她為什麼要喜歡?

即使她沒說一個字,阿沛也理解她目光中的質疑,這是長久相處而來的默契,阿沛齜牙一笑,「我的意思,你討厭他?」

不討厭,不喜歡,權當是陌生過客。

……

夜裏,有人傳來消息,砂姐回來了。

砂姐,POPA賭場的老闆,她前夫在武裝衝突中喪命的金三角毒梟,之後,原手下的毒品生意被人接手,而這個人便是威猜。砂姐經營著賭場,這個女人長得漂亮,身材極好,又有頭腦,多少人對她心生愛慕,惦記着人和她的錢,威猜便是其中之一。

時雨到賭場徑直上到二樓包廂,砂姐在跟人談生意,她進門微微點頭打過招呼,走到吧枱去調酒,砂姐喝過幾次她調的酒,便要她得閑時常到賭場這邊幫忙,所以她才有機會在賭場內隨意行走,在這裏她不受任何人管束。

她猜測,威猜今天應該會出現,果不其然,沒多久威猜便聞風而來。砂姐對他並未過多理會,他在砂姐丈夫剛死內部混亂的裉節兒,搶走她的毒品生意和大部分手下成立自己的武裝勢力,名義上利益共享,實則大多被威猜獨吞,砂姐拿威猜沒轍,恨也不能徹底與他決裂。在這裏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敵人下一刻因為利而結交,朋友因利下一刻而崩盤,盤根錯節皆為利,這就是黃賭毒場所里永遠的真諦。

時雨調了一杯酒送過去,威猜昭然若揭的一雙眼色眯眯地盯着豐腴多姿的砂姐,而後者,纖細的手指端著酒杯,紅唇輕挑嫵媚妖嬈,別具風情。

兩人談及生意,近年來毒品生意不好做,全世界禁毒各方打壓,他們小打小鬧難以為繼,只能不停尋找更大的出路,威猜此時便提到一個大生意,目標,雲南。

時雨垂眸,威猜的話已經明顯指已有買家,他把人藏去哪裏?幾日的行程追蹤,威猜出入無非是他自己的地盤,賭場,酒吧,一次酒店沒去過,他把人藏在自己家?這並不是待客之道,何況是帶着大錢的大老闆,定不會去他的毒窩,不符合常理。

威猜有目標向我方境內伸手,不管是否與上級要找的人有關,也會有買家進行交易,這個人會是誰,在哪交易,她不能坐以待斃。

夜裏一點半左右,時雨從賭場出來,威猜剛走不久,她啟動皮卡沿着手機里威猜行駛的路線緩緩跟行,此路線是往他的老巢,金三角靠近緬北的地帶。

二十分鐘后,威猜到達自己的院落,時雨把車子停在較遠的拐角處,下車從左側悄悄靠近,正門有四個端著槍的武裝兵把守,瞭望台上也站着人,燈火通亮的院落被照得一覽無遺,她來過這裏,院子裏至少有百十人的武裝兵,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貿然潛入,威猜接了人來,必定要有行蹤,可是連續幾日不見任何動作,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環顧四周,從黑暗裏繞到院落後方,她尋找到一個可以潛入的突破口。

好在院牆不算太高,她在暗影處可以輕鬆躍上牆,剛落上牆,突然一個鐳射光點照過來,從她頭頂上方劃過,時雨猛然一驚旋身跳回牆外,她緊貼著牆壁,壓着呼吸探聽院落里的聲音,並未有任何異動,還好有驚無險,看來這裏進行了更加嚴密的防控。

威猜為什麼把自己的院落進行佈防,是近來他多方挑釁防止被攻擊報復,還是他在院子裏藏了人。

她此行,無功而返。

在遠處潛伏的余天問旁邊的男人:「老大,為什麼不讓她進去。」

「進去她出得來嗎。」

余天,「她到底是什麼人,不會喝兩次酒就看上人家了吧。」

「老大自有他的打算,一定是擔心她進去打草驚蛇給我們任務帶來麻煩。」小五說完,沖裴征邀功,「老大我說的對不。」

「小五你被說話,傻小子除了玩槍你還懂個球。」余天日常懟小五這個傻憨憨。

「天兒,咱老大是那樣的人嗎,看上他的姑娘我見不少,那可排著隊呢,但我可沒見他看上過誰,欸對了,我記得小凝妹妹說過,咱老大情竇初開那會兒要跟一個小姑娘好,說等人十八歲就跟人處對象,你們猜後來怎麼着,小姑娘跑了,被他嚇跑的。」大劉說完,耳機里傳來無數個笑聲,余天八卦飛起,「還有這事,那小姑娘誰呀,大劉你會說話多說點。」

裴征扶額,「都閉嘴吧,干正事,幾天了還沒把人翻出來。」

「老大,這不怪咱們,一點線索都沒有,茫茫金三角哪找一個被藏得隱蔽的人,該翻的地兒咱可都翻了,警方盯了幾年也沒把人抓捕歸案,這人道行深呀,不是我說呀老大,才幾天就想讓我們破了幾年的案子,我們又沒長通天眼。」

別說一周,他們在深山密林蹲上十天半個月也不在話下:「等,我有耐心,不信他不暴露。」

幾日的跟蹤與監視,威猜這邊毫無異樣,剛剛的鐳射光是他讓余天快速打過去的,目的阻止時雨進去,無論她是否能夠輕鬆離開,他都不想她進去冒這個險。

裴征想起小時候時雨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一個人,不與人交流,有人向她示好她也一副拒人於千里的冷麵孔,那時她幾歲,十歲吧。

很多人都討厭她,把她當成異類,有的小孩子還會欺負她,她不還口,也不辯解,不與任何人友好,她身邊沒有任何朋友,直到後來……他裴征可以說是整個大院裏,唯一一個可以跟她靠近的人,她能跟他一起吃飯,一起看書,僅限於她看,他玩,這對於抗拒與外界接觸的時雨來講,他絕對是萬千之一的交情,不算過命,也差不離了。

裴征覺得自己真有些擰巴,要說他這些年能讓他惦記的女人,除了他的親人就是時雨了,特別是在得知她消失后,他總能想到她毫無生機的面孔,她去哪了,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還有,她是否,還活着!

……

時雨把一杯酒放到吧枱上,依舊沒理會身後的不速之客,

更何況那個男人的眼神狠戾,像冷箭的寒光,又似作起的烈火,似要把人團團裹挾燃成灰燼。

男人咬牙切齒地說了句,「小騙子。」

時雨手上動作一滯,末了,繼續調酒。

阿沛湊過來,一張樸實的笑臉笑得人畜無害,靠近她小聲用當地的語言說:「紛朵,你騙他什麼了?」

時雨瞥他一眼,沒說話。

阿沛獨自嘿嘿傻樂,「他來酒吧什麼也不幹,只喝你的酒,不會是喜歡上你了吧。」

時雨深吸一口氣,指了指旁邊的酒箱,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幹活,阿沛擼起袖子搬酒,剛走出兩步又湊回來:「你不會是騙他感情了吧。」

阿沛說完非常識相地在她爆發脾氣之前溜之大吉,時雨垂眸,眸光帶着一點怒火,驀然轉身,手中調酒器往旁邊一摜,「你很閑?」

裴征眸光跳躍,食指抵著下唇摩挲,唇角勾著耐人尋味的笑:「喲,跟我說話了,以為這麼漂亮的美女不會說話,怪可惜的。」

時雨沒接他的話茬兒,裴征的性格她了解,能貧愛逗,她不理會他自己也能說上一天。裴征見她又不說話,指尖敲了敲吧枱桌面:「欸,小騙子。」

她瞥他,「我騙你什麼了。」

裴征突然斂去玩世不恭,「你心裏沒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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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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