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400標兵奔北坡

王景斬殺左校之後，繼續朝板山北坡而去。

不過在此之前，他派出一名郡兵騎馬先行，前去打探北坡上的戰況。

少時，那名打探消息的郡兵回報：「賊軍甚眾，張遼被圍在戰圈之中，左衝右突，難以突圍。」

王景覺得有些不妙。

張遼早前已經順利救出了王晨，說明他是能夠戰勝北坡上的黑山賊的。要知道救人可比殺人的難度大得多了。

此外，張遼既然已經救出王晨，若無十足的把握殲滅敵軍，又怎麼會殺回去呢？

王景問那郡兵道：「賊軍大概有多少人？」

郡兵道：「漫山遍野都是人，不知有多少。」

王景嘆了口氣，畢竟不是專業的斥侯。

趙戩道：「既然賊軍甚眾，我看郎君就不要去冒這個險了，可速回祁縣，將此事稟報給張并州或者臧太守，由州郡發援兵來救。」

王景道：「這一來一回，黃花菜都涼了。文遠為救王晨而來，今王晨已經脫險，我豈有置文遠於不顧的道理？」

趙戩道：「郎君所言甚是。張文遠一定要救，但是我們兵力懸殊，硬衝過去恐怕沒有勝算。不如我們分頭行事，由趙某與許仲康率兵去救張文遠，而郎君速回祁縣搬取救兵。」

王景明白，趙戩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他僅僅是怕自己出事而已。

王景擺了擺手：「張并州不是已經率兵去攻打黑山軍的主力了么，此回祁縣恐怕也沒有多少兵馬可以調動了……等會兒，我記得張并州率州郡主力擊張牛角於祁縣之北，這張文遠突然被賊兵包圍，該不會是被州郡主力擊潰的黑山軍奔逃至此，正恰遇上了吧。」

趙戩想了想，道：「的確有這種可能，但不確定。」

王景揮鞭拍馬，奔赴前方：「不管了，先試一試。」

趙戩納了個悶兒，問許褚道：「試什麼？」

許褚撓著頭道：「趙兄都沒聽懂，褚哪裏敢聽懂。」

趙戩：「……」

王景快馬來到北坡之上，果見前方空地塵土喧囂，殺聲四起。以他逆天的視力一眼望去，見張遼正與幾名悍將扭殺成一團。大概是體力的原因，漸漸落了下風。

不久，許褚、趙戩俱已趕到。

許褚道：「既要救人，那就趕緊殺出去吧。」

王景伸手止住了許褚，道：「賊軍少說也有七八千之眾，我們這幾百號上殺過去於事無補。」

他原本想着效仿張翼德在長板橋時，將戰馬套在樹樁上揚起塵土以作疑兵，但是這裏也就自己和趙戩、許褚有馬，區區三匹馬，恐怕達不到效果。

王景又轉身看了一眼距離身後數十丈步遠的山壁，算了吧，就算迴音與原音混在一起能夠使音量加倍，也不過從四百人變成八百人，根本嚇唬不了近萬人的黑山軍。

王景打量了一下四周，喚趙戩、許褚道：「你們各領一百人，從兩側包抄，每一名士兵的間距拉開，各執樹枝樹葉，跑時掃起塵土。記住，速度不要太快。切勿灰塵還沒有揚起，就把自己這稀稀拉拉的兵力暴露了。」

趙戩、許褚紛紛領命而去，王景自率兩百人，依法而行。

那張牛角被張懿率軍擊敗之後，本想就近投黃龍、左校這邊而來，誰知遇上了張遼。

他們本是殘兵敗將，逃至此處時已力竭身乏，但是張遼兵少，張牛角希望能夠仗着兵力上的優勢嚇退張遼，挽救營帳里的糧草輜重。誰知張遼勇武過人，

所帶郡兵也受到主將的影響，奮力殺敵，竟一時沒有將其拿下。

身為張牛角副將的褚飛燕建議發揮兵多的優勢，採取包圍策略，首先在心理上擊潰張遼的士氣。

張遼卻藉此機會激勵郡兵道：「賊兵將吾等包圍，是攤薄了圍堵的力量。我們只需要像老虎一樣瞪大了眼睛朝着一個方向沖，必能衝出重圍。」

并州的郡兵跟其他中原州郡的士兵不太一樣，他們長年累月的跟胡人作戰，無論在戰鬥能力還是意志力方面，都不是那些欺男霸女的惡吏可以比的。張遼本人，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驍將。

黑山軍將領於氐根、張白騎等採取車輪戰術，輪番挑戰張遼，皆被擊退。其中左髭文八更是被張遼一刀砍翻，命喪當場。

褚飛燕見狀，勒了一下韁繩，飛奔直上。只見其將手中長槍舞成殘影，動作之迅疾，足以讓人眼花繚亂。

張遼此時已經體乏，險些跟不上褚飛燕的節奏，又有黑山軍將領劉石、張白騎等合圍過來，眼見形勢愈加危急，忽聞山頭喊聲四起，塵土飛揚。

有黑山賊急告張牛角道：「渠帥，東南方向有官兵殺到。」

張牛角放眼望去，只見來者果然打着漢軍旗號，黃塵滾滾之下，不知有多少人。

正考慮要不要暫避其鋒時，南面和西南兩個方向又有官兵殺到，同樣捲起漫漫塵沙，不知有多少人。

但是對於黑山賊來說，他們是有陰影的。

因為他們在不久之前剛被并州刺史張懿所率領的主力擊潰，他們懷疑這是張懿的大軍追過來了。

黑山賊心驚之際，張遼迅速殺出一條血路，率殘部前與「官兵」匯合。

當張遼看清楚王景的時候，心裏又暖又涼。

曖的是，王景手中沒有幾個兵，竟也敢衝出來救人；

涼的是，王景手中沒有幾個兵，竟也敢衝出來救人？

張遼也一度以為是張懿大軍殺到，所以看到王景的那一刻，不能說沒有一點失望。

張牛角只見三方來襲，打算先退避一舍，將兵馬整合在一起，形成銅牆鐵壁一般的防禦陣勢。誰知黑山軍還沒整合起來，張遼與剛來的官軍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知道中計的張牛角氣急敗壞的想要率軍追趕，又見軍士疲憊，遂只好作罷。

經此一事，張遼對王景又有了新的認識。

原本他只是覺得王景身為太原王氏一脈，家世顯赫，是否紈絝子弟算不好判定。不想此人有勇有謀，即使在兵力遠不如對方的情況下，也敢前來救人，又可謂義氣深重，實屬可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