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葬禮

陳牧趕到醫院時，陳棟已經被蓋上白布，早上還好端端的人，此刻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陳牧有些難以置信

但那冰冷的停屍間由不得他不相信

他和林子航靠在走道的走廊上，看著陳棟的父母崩潰的哭號著，唯一的孩子走了，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難以自持，沒有人能勸導

幾十公里之外的另一條小村子，一隊完全由男人組成的隊伍正從田間繞路往山上去

為首的是一副空棺材，兩個外鄉人一前一後，腳步匆匆

他們的身後跟著道士，手上正揮舞著柳枝，道士身後跟著一個男人，手上捧著一個木盒子，雙眼紅腫，再之後是男人的直系兄弟們

陳文澤雖然沒有這層關係，但他也在隊伍之中

跨過農田進了山，抬棺材的兩人在事先挖好的坑前停下，把棺材蓋挪開

道士把柳枝插在坑前，命除了捧盒子外的所有人轉過身去

隨後他打開男人手上盒子的蓋子，露出裡面一團白布

道士小心翼翼地把白布團提起，放進棺材里，又慢慢把白布一點點展開

裡面是陳文澤外甥的骨灰

男人看到那展開的一團之後，徹底蹦不住了，他跪坐在地上，淚如泉湧

裡面是他年僅十歲的兒子

兩個外鄉人手腳麻利的把土回填，慢慢一個小土堆成型，那是所有人一生的歸宿

從山裡出來之後，陳文澤馬不停蹄的朝醫院趕，多事之夏，壞事一件接著一件，陳文澤已經麻木，但當他真正看到陳棟的屍體時，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昨天晚上還一起喝酒的兄弟，怎麼今天就成這樣了呢？他想不明白！

醫院門口，三人排排坐著，等著宋一和李東，好不容易湊齊的六人之後再沒機會再見

陳牧腦子昏昏沉沉，怎麼會這樣，怎麼兩個人就這麼沒了呢？

他想抓住一些線索，思緒忍不住朝塘邊的土地亭子飄，雖然有所懷疑，卻還是有些無法相信

也對，任哪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都很難相信，一個破碎的土地石像跟兩條人命有關

宋一的車很快在醫院門口停下，林子航幾人迎了上去，但相對時只有一陣沉默，他們也才二十多歲的人，哪曾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過死亡？

醫院走廊的座椅上，兩位老人家相靠著，淚水無聲的滑落，陳棟的母親頭髮散亂著

兩個人不知道是接受了現實還是正在崩潰的邊緣徘徊，宋一緊緊握著二老的手

又半個小時之後，天色已黑，等不來李東，電話也聯繫不上，幾人只能帶著陳棟的父母先行回家

無法改變的現實只能接受，二老沒有拒絕，平靜的令人心疼

他們小心翼翼上了車，止住了眼淚，輕輕拍著幾人的肩膀小聲的說：「謝謝你們了，我們家陳棟認識你們是他最大的福氣」

陳文澤緊緊握著二老的手，低聲安慰

林子航目不轉睛的看著街道，期盼能看見李東的身影，此刻他的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工地上的詭異情景在腦海浮現，他看向身旁的幾人，欲言又止，那場景彷彿對他有著極大的震撼，以致他連提及都不敢。他低聲呢喃，不會出事了吧

狹長村道的兩旁滿是樹木雜草，樹冠在水泥馬路上合攏，就算是白天，路上也顯得昏暗，兩旁的樹枝上掛著各色的塑料垃圾袋，它們正下方的草地上，隱沒著原先裝在袋中的垃圾

陽光細細碎碎灑在路面，照出一條烏黑的剎車印子，路旁的雜草凹陷進去一塊，其餘的補上，把陷入其中的人和物體遮擋起來

李東迷迷糊糊的醒來，擺頭躲過臉上的惡臭，感受到兜里的手機在震動，他想伸手去拿，一抬手卻感受到腹部一陣劇痛，「怎麼回事？」他嘗試在記憶里搜尋

昏迷之前他正在開車，出了村子正想拐上大路的時候，一個人影毫無徵兆的出現，背對著李東站在路上

李東猝不及防的剎車，一擺車頭衝進了草地里，人被甩飛出去

一塊隱藏在草地里的碎玻璃洞穿了他，在他摔倒昏迷前的短暫時刻，那個人影歪歪扭扭走到他身旁，林東嘴唇微合，救我兩個字卡在喉嚨

人影俯下身，湊到了他面前，林東一下看清了人影的摸樣，是陳棟！

怎麼回事，陳棟？回憶被腹部的疼痛打斷，他臉上不斷冒著汗

他看不到自己的傷口，不知道自己傷的有多重，只覺得眼前不停有黑點閃爍

生命在慢慢消逝，他感到一陣虛弱，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