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次是意外 兩次是活該
這一周的最後一天，邱艾去艾家看過艾伯雲后，跟着成為來到訓練場進行日常訓練。雖然像極了些有的沒的，但成為給邱艾的私人時間擠壓到了所剩無幾。開始邱艾以為是未輅亭對自己的考核，畢竟要留在艾司慕的身邊，邱艾從沒想過會是自己輕而易舉能實現的事。
但後來邱艾發現成為一直跟在艾司慕身邊。除去艾司慕在校及私人的休息時間，成為對艾司慕幾乎寸步不離。邱艾本就聰明，當下立即就明白了成為這段時間針對自己的行徑，必定是經過艾司慕默許了的。
邱艾對自己要留在艾司慕身邊的信念很堅定。這種堅定是旁人根本理解不了的。邱艾成長至今很少有什麼事是讓他想一條道走到底的，他深知自己的性子與熱絡根本就不沾邊，而他本身也不是多唯物的人，這些年在別人的眼中，邱艾都算是活在自我中心圈的人。他的冷性說的好聽叫獨樹一幟的個性，說的不好聽就是有些裝x的成分在裏面。對這樣的人，大多數人的感受會是羨慕，但隨之而來的是對這種特立獨行的人進行的排斥，不犯法但屬於缺點人情味兒在裏面。
這種蹩腳的行為其實很好理解，因為人人都崇尚自由與自我。都想做這個世界的獨一無二跟別具一格，但很多人因為這樣那樣的緣由與初心背馳而行，最終融入大眾群體，活的普通而平庸。所以在面對突然出現的人，是以自己曾經最希望的樣子展現在面前時，除了轉瞬即逝的艷羨，更多的是滿腔的不甘與妒忌使然。
就像是我曾經花了那麼久的時間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而你卻看上去不費吹灰之力的，輕而易舉就可以。無論怎麼紓解自辯，心裏都是會有情緒的。即便是後來發現這人雖然是有那麼一點點惡劣，但也的確是比自己想像中要優秀的多。儘管大家都明白天才是可以在某些時候獲得許可的，但心裏的那道防卡上，還是行不通。
這就是人性的原始樣子，不是初始善，若無人後期引導，人初始都是惡的。邱艾很早就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向來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與看法。左右大家都不是樂善好施的人，所以對於無利又影響心緒的話，他向來不會過耳。
煩惱向來是庸人自擾，你不去尋，煩惱也不會自己來找的。
這天跟着成為訓練的時候，邱艾接到了邱絡玫的電話。說不上是意料之內還是意料之外的人的電話，也並沒有掀起邱艾心裏的絲毫起伏。成為站在一旁，用眼角往邱艾的手機上捎帶了一眼，看到來電人顯示的是邱絡玫的名字，成為齜了下牙邁着腳步往一邊走去。對於別人家的私事，他向來沒有偷聽的癖好。尤其是對邱家這群人，成為覺得姓邱的這家子都特么奇葩的很。
邱艾那個所謂的親爹，當年留了顆種兒后提上褲子就跑了人，而邱絡玫這個親媽徒占其名，不該這個媽乾的事兒一件沒落下，該這個媽乾的事兒一件沒沾邊兒。
爹不疼媽不愛的邱艾，長大后也真算得上是個出息的大孝子了。明明自己尚有親人在世，非把自己整得像是從哪家孤兒院逃出來的一樣。不認爹不親媽，姥爺不想姥姥不念的直接將邱家的罪證給甩了出來，這番大義之舉實在難以不讓人啪啪獻上倆掌聲。
再看看邱艾手機上存的這名兒，邱絡玫。這大呼其名的方式，顯然是對這世上親情不存半點留戀了。
第一遍電話邱艾並沒有接，等電話鈴聲自斷後，他抬頭向走出很遠的成為那邊看了一眼。對成為這個人，邱艾一直沒猜透他的心思。邱艾不是傻的，成為對他的成見跟抵觸他都能感受的到。那種豎起渾身的刺全神戒備的提防著邱艾的針對性太明顯，成為壓根兒就沒想過遮掩對邱艾的不滿，所以所作所為就格外的無所顧忌明目張膽些，那種刻意擺在明面上的討厭生怕邱艾感知不到一樣。
邱艾大概是知道成為這樣做的初衷的，可能是因為邱家，或許也跟艾伯雲與邱絡玫的事有關，但最大的可能性，邱艾覺得是因為自己將邱家的罪證主動揭發在前，后又針對丁家的事，對無辜的丁欣欣撕其傷疤還施了壓。像成為這種坦然行徑的人，八成是看不上自己這番不太光明的行事之風的。
成為無論是站在未輅亭亦或是艾司慕的立場上，他做的都沒錯。比起邱艾，成為更是個不善言談的人。但這人向來性子倔心又正，跟在未輅亭身邊這些年都沒有學到未輅亭十分之一的腹黑作派。那股正邪不兩立的勁兒上來，連未輅亭都壓不住。
成為這人非是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是不懂圓滑道理的人。從他當初安慰季安唐足以可見他心裏的細膩感。以往也很少見他對一件事或一個人如此的具有針對性，或許是因為邱艾那份冷漠下缺少了一份對親情的顧念以及對無辜者的垂憐吧。又不是從小生長的環境多惡劣，周圍的人性多涼薄，無論成為怎麼想都沒有辦法為邱艾開脫其冷血無情的罪責。
總之目前為止，邱艾就不是成為看得上的那種人。至於以後是不是，尚且未知。
成為沒法阻止艾司慕或未輅亭要把人留下的決定，所以私下裏就把邱艾划進了小人的行列，處處提防，隨時出其不意的考核一下。成為覺得邱艾再狡猾也畢竟涉世不深，經些日月的錘鍊，軟硬兼施下來，露底是早晚的事。
兩個人都不是愚笨的人，針對也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所以對彼此的心思也算摸了個八九不離十。這種開誠佈公的坦蕩實在是讓人從心底里覺得舒爽，沒有陰暗的爾虞我詐，滿或不滿都放在正面上來個痛快的較量，這種乾淨的處理方式就很男人。
第一遍鈴聲自斷後沒多久，邱絡玫的第二遍電話就進來了。邱艾淡垂著眸看着手機屏上這個人的名字，為什麼單是看到這三個字就足以讓他從心底里泛起陣陣的噁心呢？那張極少出現波動的臉上此刻眉頭微蹙，沾染著一絲的不耐。他將電話接起，那邊就傳過邱絡玫的聲音。
「邱艾嗎？」邱絡玫的聲音帶着鮮少有的軟態度，這份態度里夾雜着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這種適時的伏低姿態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或許就這段時間的事情，她有了一絲事後反思的悔過。但這個人是邱絡玫啊，而對面的人是邱艾，全世界可能都會被她的演技欺騙到，但邱艾不會的。邱絡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有比邱艾更清楚的了。
所以聽到邱絡玫的聲音后，邱艾也只是用了比以往更清冷的語氣，問「有事嗎？」
有事嗎？
這冷情冷調的三個字讓邱絡玫感覺心窩子都縮緊了，又悶又疼的說不真切是個什麼滋味兒。在邱艾成長的路上，她承認自己是有缺失的，但也不至於讓這孩子對自己冷漠成現在這樣子啊。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讓他們母子二人走的如此生分？
以自勢自利的邱絡玫立場上想，是無論如何都不覺得自己有錯的。
邱絡玫吞下心裏自產自銷的委屈，對着電話這端的邱艾講道，「孩子，我記得今天你沒有課的。今晚你方便出來陪媽媽吃個飯嗎？」像怕邱艾拒絕一般，邱絡玫緊接着說，「不會佔用你太長時間。媽媽只是太想你了，想親眼看看你最近好不好，別拒絕媽媽，好嗎邱艾？」
邱艾那句「我沒時間。」因為邱絡玫最後掛着祈求的語氣而止於口中，拒絕的話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對邱絡玫的人品，邱艾絕不相信這人只是單純的因為顧念親情而邀約見面。
邱艾直接開口問道，「要見誰？」
邱絡玫遲疑了下，支支吾吾等的邱艾耐心幾乎近失才用一副遮遮掩掩的語氣，低聲道，「見，見cherpthn。」邱絡玫解釋，「他是你的親生父親邱艾。這次他特地來看你，無論如何你也要見他一面......」
邱絡玫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邱艾決然的掛斷中。
對別的孩子，或許親生父親會是個心神嚮往的詞，但對邱艾而言不是，冠著「親生」這個字眼只會讓邱艾感到被深深的羞辱。
他是被那個男人玩弄后留下的產物，沒名沒分活到現在，如果不是因為艾伯雲的照顧，他能不能長成現在這樣像個人的樣子都是未知。是因為自己成長的年月里，邱絡玫並沒有付出什麼的緣故嗎？她一定是沒有體會到為人母獨自照顧孩子的辛苦，所以開口閉口都能做到輕而易舉的原諒。
邱艾理解不了對當年跟那個男人的露水情緣，邱絡玫何以用來糟蹋到美好的愛情身上。這二十年來，但凡那個男人真的在乎過她，就不會一次都沒有回來過，連最起碼的一通電話都沒有。對方又不是不知道邱絡玫的聯繫方式。
一如當年那個男人的不負責任，擇路而逃就是最好的警示。心狠狡詐如邱絡玫，連自己的父母都能玩弄的人，竟然前前後後二十年敗在同一個男人身上兩次，連跟艾伯雲的婚姻都是在為今天能跟那個男人重逢做鋪墊。果然惡人沒有作惡的覺悟，哪怕屢屢得到惡果，也是咎由自取，讓人同情不得。
對邱絡玫，邱艾這麼多年始終說不上作何感受，他只是理解不了這個人的心理素質該是何種的強大，能無懼人倫的束縛跟譴責，依然自我。無論行事或思想，這麼多年做事都是如此，總是隨心所欲，踩着底線放縱自己，就像活得沒有明天的人。
當年是如此，現在還是這樣，沒有一點長進。
－－－－－－題外話－－－－－－
對的人才叫複合錯的人只是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