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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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天暖和的很快，春風沒吹幾天，夏天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康熙和福全兄弟倆這次嚴防死守，堅決不給太皇太后和太后反悔的機會。頭一天讓隆禧開開心心過了生辰，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趕緊把人抱去早已準備妥當的阿哥所，動作迅速的令人哭笑不得。

隆禧白天玩的太開心，晚上睡著之後天塌了都聽不到，睜開眼睛看到全然陌生的擺設整個人都是懵的。

怎麼了怎麼了？失蹤的系統找過來了？他又穿越了？

小傢伙獃獃的坐起來，直到看見熟悉的嬤嬤才眨了眨眼睛。

瓜爾佳氏進來伺候小主子起身，宮女端著水盆臉帕跟在後面，輕手輕腳動作利落讓瓜爾佳氏很是滿意。

她不光是小阿哥的保母，也是小阿哥身邊的掌事嬤嬤。

內務府分來阿哥所伺候的名單是太皇太后親自敲定的，前朝宦官造孽太多，順治年間又出了個效法前朝試圖宦官掌權的吳良輔，如今宮裡更不敢給太監太大權利。

既然要限制太監的權利，那必然要提拔其他人上來。這些年阿哥格格們身邊說話分量最重的是掌事嬤嬤，要是碰上個心大的，仗著自個兒管著皇子皇女的衣食住行甚至能當主子的主子。

太皇太后擔心下人覺得主子年紀小就能以下犯上，時不時便將阿哥格格們身邊的掌事嬤嬤喊去敲打敲打。老太太這些年深居簡出，骨子裡卻還是那個殺伐果決的女中豪傑，一旦觸及到她的底線，宮裡多幾個人少幾個人沒人會在意。

阿哥格格們出生時乳母嬤嬤不只一人，隨著年齡漸長，乳母嬤嬤的數量也跟著減少，只有最穩妥最受倚重的才能留下來長期隨侍，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個機遇。

瓜爾佳氏入宮多年，能經過層層選拔留到最後足以證明她的本事，她很清楚她們家小主子在太皇太后心中的地位，別說本就沒有小心思，即便有也沒人敢表現出來。

在旁的地方忤逆太皇太后或許還能從輕發落，讓小阿哥出了事情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回來。

阿哥所空著的院子不少，除了福全和常寧的院子外其他地方隨隆禧挑，定下來之後內務府就派人來修繕打掃。

宮裡主子少，不住人的宮殿很多，內務府沒那麼多人把每座宮殿都維護的跟新的一樣，都是哪兒要用到才修哪兒，現在去皇宮走一圈，荒涼凄清不是冷宮勝似冷宮的宮殿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瓜爾佳氏早在院子剛修繕好的時候就把阿哥所的情況摸了個底朝天，今兒是小主子入住阿哥所的第一天，上上下下都得打起精神。

隆小禧打不起精神，他直到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才意識到他們已經搬來了阿哥所，然後就開始震驚自己竟然能睡那麼死。

想他隆小禧那麼機靈一小孩兒，怎麼睡成小豬崽了呢？

小傢伙板起臉，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並不簡單。要不是他們兄弟間感情好，他甚至想懷疑倆哥哥為了讓他無聲無息來阿哥所給他餵了蒙汗藥。

不怪他懷疑，實在是這事兒離譜的過了頭。

阿哥所在宮城東北邊，再往外走就是神武門，寧壽宮慈寧宮在宮城的西南邊，出門就是清寧宮和乾清宮。

從寧壽宮過來要穿過大半個皇宮，那麼遠的路他竟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不是被餵了蒙汗藥的話，總不能真是他睡的太死吧？

福全和常寧在外間等了半天終於等到幼弟睡醒，看到小傢伙茫然的模樣樂得不行。

蒙汗藥那種東西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身邊，小傢伙長大了一歲知道要面子了，還不想承認自己睡成了小豬崽哈哈哈。

獨樂了不如眾樂樂，不能他們自己開心，待會兒一定把樂子分享給瑪嬤和皇額娘，他們家隆禧開始愛面子了呢。

天真的隆小禧不知道兩個哥哥在打什麼壞主意，大早上起來就見到哥哥高興得很，當即邁著小短腿兒跑去找兄長膩歪。

他們兄弟幾個年齡差的不算小，福全康熙比他年長六七歲，他還沒學會走路的時候這倆哥哥就一個住進了阿哥所一個住進了清寧宮。

五哥常寧比他大三歲，但是在這虛歲能比實歲多兩歲的年代，也是他剛學會走路，這個哥哥就跟著搬到了阿哥所。

隆禧長那麼大，只有在襁褓中的那些天有過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哥哥的經歷，別說，這感覺還真不錯。

常寧是個閑不住的，捏捏弟弟肉嘟嘟的小臉蛋兒，然後招呼嬤嬤把飯菜端上來，「快些用膳，待會兒去看看你的哈哈珠子，三哥已經把人傳到清寧宮，快點吃完正好看三哥怎麼考校他們。」

「常寧，安靜。」福全瞪了不著調的弟弟一眼，回過頭來溫聲道，「別急，慢慢吃，你三哥那邊沒那麼快，實在不行讓他會帶哈哈珠子到這邊來，咱們不著急。」

「不用不用，我們去清寧宮。」隆禧洗乾淨小爪爪坐好，邀請兩個哥哥和他一起再吃一頓早飯，這才拿起蒸的白白胖胖的包子啊嗚一口咬上去。

阿哥所這邊有自己的膳房，福全和常寧在這兒住了好些年，隆禧沒少來這兒找哥哥玩，膳房的人知道他的口味，滿桌子的糕點菜式就沒有他不喜歡的。

他好養活，只要身體沒病沒災就吃什麼都香，嗨呀，怎麼會有他這麼好養活的小崽崽呢，啊嗚。

福全和常寧來之前已經吃過早飯，這會兒看弟弟吃那麼香也來了食慾，跟著又吃了不少。

他們兄弟幾個上課不在一起，要不是隆禧這是第一次，他們倆也不會特意一大早找過來。

小傢伙長那麼大沒見過宮外的人，太皇太后給他挑的幾個哈哈珠子都出身不俗，不陪著一起去看看，他們擔心寶貝弟弟會傻乎乎的被哈哈珠子欺負。

隆禧聽到這話很不贊同，他可是紫禁城裡長大的崽，就算出生的時機不對沒見識過正兒八經的宮斗，那也不能小瞧他的本事，他超厲害的好不好。

小豆丁氣鼓鼓的咬著包子皮，奶凶奶凶的可愛的很，看的常寧忍不住又想上手捏，奶包子弟弟的手感比膳房蒸出來的包子還好，現在不捏，等弟弟長大就沒機會了。

然後，手剛伸出去，人就被拎出去教訓了。

隆禧冷酷無情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端起溫熱的羊奶一飲而盡，吃飽喝足這才豪氣萬丈的出門見人。

常寧挨了幾個腦瓜崩也不惱，蹦躂著要抱著奶包子弟弟走。

隆禧見狀連忙跑遠，他又不是不會走，那麼大了還要被抱著出去，他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福全：……

算了，這傢伙就沒有穩重下來的時候，回頭找機會再揍一頓就好。

兄弟三人帶著太監嬤嬤浩浩蕩蕩的前往清寧宮，康熙那邊很快得到消息。少年帝王擰了毛巾擦汗，讓旁邊候著的幾個哈哈珠子下去收拾乾淨，免得待會兒衝撞了小主子

四個不過七八歲大的小少年表情出奇的一致，想哭又不敢哭，聽到命令后連忙跟著引路的太監下去，膽子最小的那個不等轉身眼淚就掉了下來。

康熙嘖了一聲，把毛巾扔給一旁伺候的梁九功，「朕又沒幹什麼，他們這是什麼反應？」

梁九功努力壓下嘴角，接住毛巾小跑著退出去，低著頭不讓別人看出他在笑。

他們皇上的確沒幹什麼，只是和哈哈珠子一起摔跤打布庫讓幾個小的旁觀而已，就是打的凶了點兒，看上去嚇人了點兒，其實根本沒啥事兒。

康熙練了一早上的布庫，嚇唬了幾個小孩兒一通心情格外愉悅，他奈何不得前朝那幾個大的，還不能在這幾個小的身上討回來嗎。

可惜瑪嬤為了敲打鰲拜沒從瓜爾佳一族挑人，不然他今兒非把這幾個小的全嚇哭不可。

皇帝鬧起小脾氣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甚至還能更小心眼，康熙在龍椅上坐了三年，眼睜睜看著鰲拜越來越囂張，前朝再怎麼亂他也只能忍著，說不生氣那是假的。

少年帝王借著給弟弟考校哈哈珠子的由頭把這些個出身滿洲勛貴的小子們嚇唬一通，彷彿已經看到幾年之後的自己揮斥方遒整頓朝堂、奸臣賊子盡數伏誅的場面。

就算離那一天還早著，也擋不住他現在樂呵。

「顧太監，隆禧他們到哪兒了？」康熙拍拍手站直身子，很快恢復皇帝該有的穩重，少年郎身姿挺拔，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誰也不敢相信他能幹出嚇唬小孩兒的事情。

顧問行召來門口的小太監問了兩句然後回道，「三位阿哥已經行至景運門外，再有幾步路就到了。」

康熙點點頭，確定自己現在很有兄長的樣子，這才大步出門接人，身為一個好哥哥，絕不能讓弟弟看到不好的一面。

阿哥所離清寧宮有一段距離，隆禧只走了一半的路就到了他們家二哥懷裡，走到景運門外才又踩到地上。

奶包子隆禧挺起胸脯走在最前面，小奶貓神氣起來越發可愛，兄弟四人齊聚一堂，康熙快走幾步上前，伸手想將人抱起來，結果手剛伸出去就被躲開了。

隆禧繞過他們家三哥來到顧問行跟前，揚起小臉問道，「顧諳達，我的哈哈珠子呢？」

要上學的是他，三哥提前幫他考校考校沒關係，怎麼還想著替他降服哈哈珠子，要不是五哥不小心說漏了嘴，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三哥打的什麼壞主意。

只是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他自己就可以搞定，怎麼可以那麼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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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

「咳！咳咳！」

「三哥著涼了嗎？」隆禧扭頭看過去，「著涼了要吃藥，不能諱疾忌醫，不然隆禧就告訴瑪嬤和皇額娘，讓太醫給你開更苦的葯。」

康熙臉色一黑，「隆禧！」

隆禧絲毫不懼，「一天三碗、不、五碗！」

康熙被堵的說不出話，眸光一轉落到旁邊偷笑的常寧身上，氣勢洶洶捏起拳頭。

常寧：！！！

「和我沒關係！三哥你這是遷怒！」

有事兒沒事兒就拿他撒氣，有本事把隆禧拎起來打屁股啊！

啊，沒本事啊，那沒事了。

常寧躲在福全身後笑的露出小虎牙，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看上去更加欠收拾。康熙磨了磨牙，就知道是這小子暗中使壞，不然他們家小弟不可能那麼大氣性。

顧問行忍笑不語，正好剛才出去整理衣裳的哈哈珠子們回來，隆禧和常寧知道在外面要給三哥留足面子，這才收斂了脾氣乖乖等四個哈哈珠子上前。

幾個哈哈珠子都是七八歲的年紀，不管在家時被寵成什麼樣，到皇宮裡都得低調下來。

他們進宮是給皇子端茶倒水，只要和主子處的好，將來的前程就是一片坦蕩，就算相處的不好也不能只見了一面就被趕回家。

自己丟人不要緊，連累家族跟著丟臉絕對不行。

然而小孩兒不比大人，大人能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七八歲的孩子沒那麼大本事，心裡想的什麼全都表現在臉上。

各家要送孩子進宮給阿哥當伴讀，送進宮之前肯定得把宮裡的情況掰開了講給他們聽，拿到給皇子當伴讀的機會不容易，阿哥們之間關係如何，伴讀們之間該怎麼相處，這些都得考慮。

計劃趕不上變化，誰都沒想到進宮第一天還沒見著要陪讀的小阿哥就迎來了下馬威。

新上任的哈哈珠子們被康熙剛才打布庫的兇殘場面嚇得不輕，什麼勾心鬥角什麼爾虞我詐全都拋之腦後，就差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然而害怕歸害怕，該有的禮數不能少，小主子在跟前站著，他們總得上前介紹自己。

四個小孩兒在外面互相打氣，進來后看到面容嚴肅的少年帝王又開始腿軟，按照年齡大小挨個兒報上自己的名字，行完禮后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隆小禧雙手背後，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對人名。

年齡最大的這個叫塞林，鈕祜祿氏，是遏必隆的大兒子。

個子最高的這個叫海金，舒穆祿氏，是大清開國元勛揚古利的後人。

胖乎乎的這個叫蘇長壽，葉赫那拉氏，是蘇克薩哈的小兒子。

眼眶紅紅剛哭過的這個叫阿爾吉善，赫舍里氏，是索尼的小孫子。哦，他阿瑪也很有名，叫索額圖。

噫吁嚱，他何德何能，瑪嬤給他找這麼幾個陪讀，真的不是找個借口拿捏人家孩子來牽制前朝嗎？

「我們一起讀書，一起打布庫，不要緊張，其實一點都不難。」小傢伙故作老成的拍拍這個點點那個，也不知道是安慰別人還是安慰自己。

旁邊幾個哥哥看的忍俊不禁，被瞪了之後連忙收住，不打擾寶貝弟弟和哈哈珠子們交流感情。

被拍著胳膊安慰的伴讀們看著白白嫩嫩的小主子忘了緊張，這會兒不約而同都浮現出一個想法。

這麼軟乎乎的小傢伙，放到宮外他們一拳能打哭十個。

見到要侍奉的小主子之前，他們害怕的是打布庫的時候不小心被小主子打壞該怎麼辦。

見到要侍奉的小主子之後，他們害怕的是打布庫的時候不小心把小主子打壞該怎麼辦。

當哈哈珠子怎麼那麼難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