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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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帝王憋著火氣來到慈寧宮，離開的時候卻是足下生風，臉上的笑容想擋都擋不住。

而慈寧宮裡，為少年帝王提供了愉悅情緒的開心果氣到跺腳，要不是蘇麻喇姑及時用新鮮出爐的酥皮點心將人哄下來，皇帝想走都難。

太皇太后樂呵呵的看著小傢伙被兄長氣到跳腳，那些惆悵很快消失的一乾二淨。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玄燁遇到事情開始有自己的主意，漸漸有了皇帝的樣子。他們兄弟幾個也沒像祖輩那樣爭的不可開交，福全穩重能幹，常寧和隆禧年歲尚小，年紀小感情才更好，關係不好的兄弟間想這麼鬧還鬧不成呢。

隆禧在慈寧宮撒歡兒玩了一整個下午，感覺快到吃晚飯的時間才揮別太皇太後去寧壽宮。都怪三哥太氣人，要不是他被氣到失了智，也不會直到傍晚了才想起來還要去寧壽宮。

希望皇額娘不要介意，不然他就只能把三哥的「惡行」揭露出來了。

小傢伙輕車熟路到寧壽宮轉一圈，這邊吃兩口那邊吃兩口，雖然哪兒都不肯讓他多吃，但是他能去的地方多啊。

嗨呀，世上怎麼會有他這麼討人喜歡的小崽崽呢，真讓人發愁。

勤勞的小蜜蜂隆小禧這邊轉轉那邊轉轉，把長輩們哄的心花怒放然後下意識回寧壽宮西配殿，被瓜爾佳氏提醒了才想起來他們要回阿哥所。

小傢伙今天過的太開心，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要像離巢的小鳥一樣自力更生了，在太後身邊磨蹭了好一會兒，眼瞧著太后要開口把他留下來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真男人！絕不做溫室里的花朵！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隆大禧！

小傢伙堅定的邁開腳步，沒走兩步就又軟和了下來。成長歸成長，名字不能隨便叫，主要是隆大禧聽上去不好聽。

阿哥所幾座院落排成排，裡面的格局都差不多，隆禧在自己的小院兒門口停下，想著倆哥哥這會兒應該都在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過去搗亂。

他有預感，倆哥哥現在肯定在奮筆疾書補作業。

沒有小孩子能逃得過作業的魔爪！沒有！

太陽已經落山，他也要趕緊洗洗睡，明天早起去念書，爭取不給湯師傅留下壞印象。雖然他很久沒看到過漢字，這年頭的書看著也很費勁，但是憑藉他這聰明的腦袋瓜，總不至於連師傅講的是什麼都聽不懂。

隆小禧心中打鼓，上床之前還在擔心跟不上進度怎麼辦，上床之後翻個身立刻睡得人事不知。

大概每個孩子在小時候都擁有一個技能——秒睡。

瓜爾佳氏輕手輕腳退出去，安排好守夜的宮女，再看看低眉順眼站在門口的小太監錢滿多，想著今後貼身跟著小主子伺候的就是這麼個半大小子那是越看越不放心。

跟在阿哥們身邊伺候的太監都是顧問行顧總管親自調.教出來的，待人接物沒的說。二阿哥和五阿哥挑人的時候好歹知道挑個年歲大點兒的，到她們家小主子這裡可好，看人家名字取的吉利就選定了。

雖說從顧總管手底下出來的都個頂個的機靈，可這小錢年紀在這兒擺著，自己就是個半大孩子怎麼照顧好主子？

瓜爾佳氏擔心的不行，趁著這會兒有時間就喊錢滿多去院子里說話，別的不提，阿哥平日里的喜好必須得記清楚。

阿哥所的宮女太監都是內務府擬好名單報給太皇太后定奪，需要阿哥親自過眼的只有貼身伺候的太監，等阿哥長大了，若親自選定的太監行事沒有不規矩的地方，那就是將來的王府總管。

想來為人處世方面該教的顧總管都教過了，瓜爾佳氏也不自作多情，只是叮囑他跟在阿哥身邊要注意哪些。

尤其有一點，不要覺著阿哥年紀小就能糊弄。小主子年紀再小也是主子，一旦被太皇太后發現有陽奉陰違的跡象，就是顧總管親自求情都沒用。

到那個時候，顧總管可不一定為一個不聽話的奴才求情。

「多謝嬤嬤提點。」錢滿多搓搓胳膊嚇得不輕，目送瓜爾佳氏走遠才鬆了口氣。他好不容易爭取到來七阿哥身邊伺候的機會，除非豬油蒙了心，不然怎麼敢不盡心。

嬤嬤說的也太嚴重了，他覺得他看上去也不像不安分的人啊。

瓜爾佳氏和錢滿多之間的談話隆禧並不知曉，嬤嬤看的緊，他已經好幾年沒感受過熬夜是什麼滋味，不過這樣也不錯，早睡早起身體好，反正晚上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不如蒙上被子睡覺。

隆小禧正式開啟上學生涯，為了那不知道還有沒有的面子，小傢伙念書的時候認真的不得了，倒是讓湯斌有點意外。

宮裡說滿語蒙語的人居多，他以為這七阿哥和五阿哥一樣，剛接觸漢字的時候什麼都看不懂。小孩子坐不住，學著學著就想出去玩，給尋常小孩兒啟蒙不容易，給語言不通又身份尊貴的小孩兒啟蒙更不容易。

湯斌已經做好一本《孝經》教半年的準備，萬萬沒想到小阿哥學的比他預想中的快得多。

態度好又聽話的學生誰都喜歡，湯斌不著痕迹的試探了幾次，發現小傢伙不是不懂裝懂，而是教過的東西全都記在心裡，講課的時候愈發認真。

當師傅的都有一個毛病，對學生再滿意也不會表現在臉上，之後私底下和親朋好友炫耀自己得了個天資非凡的好學生。學生是皇子的時候要省掉炫耀這個環節，但是在學生面前依舊永遠都是不滿意。

如此一來，隆禧得不到真實的反饋，以為自己的表現真的只是勉勉強強看得過眼，為了不在兄長們面前丟臉，上課的時候更不敢只想著玩兒。

他的課程比兩個哥哥輕鬆許多，下午的騎射課只是走個過場，諳達怕他站久了累著，隔一會兒就讓他去旁邊的亭子歇息，好像只看哈哈珠子練習就能學會一樣。

隆小禧最開始很不服氣，覺得諳達小瞧了他，非要和哈哈珠子一起練，結果弓還沒拉幾下，手上就被劃了一道口子。

行吧，是他自信的過了頭，他以後一定聽諳達的。

小傢伙被哥哥們教訓完又被長輩們教訓，三個哥哥的輪流說教不是事兒，問題是長輩們看到他包成豬蹄的手都開始掉眼淚，他也沒法哄，只能老老實實不敢動彈。

他懷疑太醫故意難為他，分明只是一道小口子，幹什麼把他的小爪爪包成豬蹄。這下可好，闖禍了吧。

不管怎麼說，除去騎射課上的小意外，隆小禧的上學生涯就這麼轟轟烈烈的走上正軌。

紫禁城中最熱的天兒悄悄過去，大雨之後的空氣清新怡人。

順貞門和神武門之間的長道上很是熱鬧，兩個諳達牽著沒多高的小馬，旁邊站著兩排侍衛，一群人圍在這裡沒別的事兒，就是五阿哥常寧要學騎馬了。

供阿哥學習的小馬性子溫順，那麼多人圍觀也不害怕，長睫毛大眼睛怎麼看怎麼好看。

隆禧羨慕的看著敦實的小馬，蠢蠢欲動想上手摸。他個頭矮，還不到學騎馬的時候，只摸一摸總可以吧？

小傢伙眼巴巴的看向兄長，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狗，福全拿他沒辦法，只能帶他去一過手癮，「要二哥抱你走一圈嗎？」

隆禧開開心心的摸摸小馬的腦袋，再看看他們家二哥的體型，想也不想趕緊搖頭，「不要，小馬那麼小，二哥把小馬壓趴下了怎麼辦？」

「二哥有自己的馬！」福全被氣笑了，朝旁邊的諳達招招手，拎著整天不知道想什麼的臭弟弟去牆根處站著。

常寧學騎馬用小馬，他學騎馬的時候用的也是小馬，人會長大馬也會長大，他要騎馬肯定要把自己的馬牽過來，臭小子腦子裡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隆禧訕訕的摸摸鼻子，討好的扯扯他們家二哥的衣袖，「對不起，是弟弟想差了，二哥現在還想騎馬嗎？」

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騎馬認個錯怎麼了，他現在就能把二哥誇上天。

於是乎，能屈能伸的大丈夫隆禧成功被二哥帶著騎馬走一圈兒，從馬上下來還意猶未盡，圍著哥哥打圈轉，好話一套一套的往外冒，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兒學的。

常寧一身騎裝站在旁邊，聽的那叫一個難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聽聽聽聽，這是正經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小傢伙從前在長輩們跟前嘴甜，那時候聽著沒什麼，沒想到換到二哥身上那麼肉麻，旁邊那麼多諳達哈哈珠子看著，他怎麼好意思的？

隆禧聽到他們家五哥的嘀咕，拍拍福全的手臂給自己那純原創無抄襲的彩虹屁收個尾，扭頭就去禍害看似不喜歡彩虹屁的五哥。

沒有什麼能難得倒他端水大師隆小禧。

常寧：……

救命，他要臉！

隆禧剛做兩步，還沒來得及開始新的彩虹屁就看到他們家五哥落荒而逃，撇撇嘴不情不願的回來，「二哥，你看五哥。」

「那麼多人看著，你就別難為他了。」福全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他一樣淡定的面對小傢伙的撒嬌，「騎馬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學會的，你是留在這裡看你五哥學，還是和二哥回校場？」

「再看一會兒。」順貞門離阿哥所很近，但是因為外面就是神武門，他們很少到這邊來，難得出來一次，當然能玩多久玩多久。

福全沒有多說，只是叮囑哈哈珠子看著阿哥，別讓他亂跑傷著自己，然後就帶上他的諳達和哈哈珠子回校場。

今天輪值的是蘇長壽和阿爾吉善，就是蘇克薩哈的小兒子和索尼的小孫子。滿人入關后不可避免的開始漢化，從這一輩小孩子的名字中就能看出些許。

蘇長壽蘇長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姓蘇名長壽，其實人家就是名叫蘇長壽，姓氏還是葉赫那拉。

隆禧和幾個伴讀相處了整個夏天，差不多算了解了他們的性子。蘇長壽看上去胖乎乎，其實是個實心崽，摔起跤來其他三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阿爾吉善是個哭包，卻也是個很能打的哭包。

雖然看上去很稀奇，但是四個伴讀裡面，性子穩重的塞林和海金才是武力值最低的。

七阿哥除外。

常寧在幾個諳達的集體教學下興奮的騎小馬，隆禧帶著阿爾吉善和蘇長壽站在一邊看著，三雙眼睛如出一轍的羨慕。

其實兩個伴讀在家已經學過騎馬了，只是小主子還沒到年齡，只好陪著小主子一起羨慕。

隆禧掰著手指算自己還有多久能學騎馬，五哥比他大了三歲，也就是說，他最少還要三年才能擁有自己的小馬。

唉，還要好久哦。

小傢伙帶著兩個伴讀圍觀他們家五哥學騎馬，那邊越熱鬧他這邊就越寂寥，真是的，怎麼就沒早出生幾年呢。

順貞門和神武門之間的長道寬敞的很，平時很少有大臣從這裡經過。神武門在北邊，太和殿在南邊，朝臣上朝一般過午門走金水河玉帶橋。

不過今天有點意外，鰲拜和蘇克薩哈在北邊辦完事兒回來，順路便走了神武門。

兩個人結怨已久，是姻親也擋不住見面就臉紅脖子粗。

騎馬需要的場地比較大，常寧坐在馬背上正是興奮的時候，怕不小心撞到弟弟身上不住的讓他們往後撤，自己催著小馬往西邊走，一直走到角樓的位置才停下來。

隆禧看著他哥退退退退沒影兒了，帶著兩個伴讀在神武門門口的台階上坐下，反正今天涼快，坐著吹風也很舒服。

鰲拜最近幾個月一直在忙換旗地的事情，早就把那天意外碰到的小崽子忘得一乾二淨，進了神武門看到台階上排成排坐著的仨小孩兒，看到托著臉帶著涼帽的小傢伙立刻又想起了這是誰。

呦，緣分吶。

鰲拜樂了，扔下黑著臉的蘇克薩哈快步走過去，隨意的打了個千兒又自個兒站起來，因為動作太過自然，甚至看不出他到底是一直都這個樣兒還是在故意挑釁。

隆禧前一秒還在嘆息時間過的慢，下一秒就看到久違的鰲中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當場去世。

他是不是眼花了？還是出現幻覺了？鰲鰲鰲鰲鰲拜怎麼會忽然出現？

小傢伙瞪圓了眼睛，像只炸了毛的小奶貓，明明很害怕但是又死要面子，擋在兩個嚇傻了的伴讀前面故作淡定，「鰲鰲鰲中堂。」

鰲拜看著仰著頭很費勁兒的小傢伙，索性也在台階上坐下，「阿哥記性真好，奴才還以為阿哥已經忘了奴才是誰。」

「鰲中堂凜然正氣、八面威風、威武雄壯、頂天立地……怎麼會忘呢。」隆小禧開口不過腦子，想往旁邊挪挪，眼角餘光瞥到不敢動彈的兩個伴讀又艱難的忍住。

他的積分增長速度一直很穩定，但是現在，增長速度忽然出現了小小的波動。

救命！鰲拜是不是想搶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