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何堂

伍 何堂

「斬鬼刃無鈍,除人劍亦鋒。

逢月氣愈華,入影便無蹤。」

天元,元中閘南市,三江瀧大學。

「聽說啊,元京那邊強拆民房,還把人給打醫院去了。」學校里,時不時有人議論著。

最近網上一段官痞勾結強拆民房,警察反把百姓帶走的視頻傳得沸沸揚揚。

迎面走來兩個傢伙,一個瘦削老成,一個看上去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眉上有塊疤……頭髮有一小片是綠色的?

「聽說啊,拆民房是為了蓋什麼球場。」瘦老先開口道。

「就是說啊,咱們地方的要麼產糧要麼搞重工業要麼運水要麼運氣,到頭來供那幫少爺小姐吃喝玩樂……」眉疤跟着便說。

「還得為了他們玩兒,強拆了平民百姓的房子。」瘦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評論里啊,還有元京人說,『種好你的地,這些不是你管的』。」眉疤陰陽怪氣地模仿著。

「對對對我也看到了,」瘦老一拍手,看着很激動的樣子,「是不是那個人接着說『種不種地關你屁事』?」

眉疤繼續陰陽怪氣地模仿那元京人的回復:「當然關我的事,你不種地我吃什麼啊~」

「笑死了哈哈哈,吃什麼關我們屁事啊……」瘦老正笑着,便突然哎呀咧嘴起來,耳朵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提了起來,他踮着腳,看着成熟的臉卻做着違和的誇張表情。

何堂叉著腰,帶着很屑的輕笑,陰森的把頭靠近瘦老:「喂,說什麼呢你們?」

這個靜時端莊美好動時活潑可愛的少女,眼睛裏都如同閃爍著星星一樣,卻每天都跟那兩個混小子混在一起。

「別胡說八道哦,」何堂另一隻手揪住了在一旁竊笑的眉疤,拉着兩人往沒人的角落走,「別忘了你們的使命。」

瘦老齜牙咧嘴地歪著頭,狼狽地被拉着走,嘴裏也不閑着:「大姐,記着使命呢,保護世界!」

「看你們這樣子總覺得不放心啊……」何堂抱着手臂,無奈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揉着耳朵的傢伙,「還有,」何堂抬起兩隻手來突然靠近二人,做出一副陰森地樣子來,「叫我隊長。」

「隊……隊長!」二人趕緊收回手迅速立正。

他們可是親眼見識過何堂的厲害的。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那個廢棄教學樓旁邊真的有鬼嗎?」眉疤含糊不清地說着,撥開學校偏僻處半人多高的雜草,艱難地叼着手電筒往那棟看着就陰森的破爛教學樓移動着。

身後的瘦老插著兜,撇了撇嘴:「怕了?怕了回去吧。」

「誰怕了,」眉疤取下手電筒來,回過頭皺着眉說,風吹過他額前的頭髮,一臉的正氣。

「怕我就不來了,」

眉疤挺了挺胸,握起拳來敲了敲自己胸前的排骨,眼神卻很驕傲。

瘦老很屑地笑了笑:「那你非得帶上我幹嘛,你不睡覺我還想睡呢。」

眉疤臉上的正氣越發的濃厚了,他眼神堅定地閃著光,就把手搭在了瘦老的肩膀上,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可是親兄弟啊,當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好好好,」瘦老一扭肩膀躲開了他的手,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走吧走吧……真拿你沒辦法。」

「這麼容易就被說服了啊……真沒勁。」眉疤嘀咕著把手電筒叼回嘴裏繼續開起了路。

瘦老無奈地搖著頭,抑制住了把他踹進草里的想法……但是無意地抬頭一瞥,卻看到教學樓上兩個光點一閃而過。

夜晚的風有些涼,在四周製造著嗚嗚的泣聲,旁邊黑暗的樹林,樹枝隨着風的吹動張牙舞爪地怪叫着……

兩人走了不一會兒,眉疤撥開草從草叢裏出來,正看見一座雕像立在教學樓前面,雙手交叉在胸口前。而這些半人高的草叢就在這教學樓周圍戛然而止,繞成了一個圈。

「走啊?怎麼不走了?」瘦老從後面一推他,眉疤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輕點兒啊你!」眉疤不滿地皺着眉回過頭叫道,而瘦老卻沒在看他,目光獃獃地看着那雕像。

眉疤立馬站到瘦老身旁也扭過身來看那雕像,邊疑惑地問:「看什麼呢?」

「來之前你什麼都沒了解一下嗎?」瘦老回過頭吐槽着他,娓娓道來,「只有雕像的嘴正常才可以進,雕像要是撇著嘴必須立馬掉頭就走。」

找到重點眉疤便把目光移向雕像的嘴,果然,沒有撇著。

他便一把拉過瘦老的胳膊,繞過神像一直走到了教學樓大門口,到入口鬆開瘦老的胳膊剛要進,瘦老一把拉住了他,嚴肅地說:「就算沒有鬼,也可能有別的。」

「別的?」眉疤看着瘦老,總覺得他透著股詭異……可能是黑暗的襯托吧。

「老虎獅子狼什麼的……?」瘦老猶豫着開口。

眉疤直接笑出了聲:「哪來的獅子老虎啊,能進來就怪了。」接着他擺了擺手,走進了教學樓。

「來吧大哥,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來的那東西啊。」眉疤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揮動着手電筒。

瘦老便快速跟了上去,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來,可能是怕到了極點。

「你是害怕了吧。」眉疤握著哥哥冰冷的手,扭頭看他的臉色也差到家了。

瘦老仍不服輸地揚了揚眉:「誰怕了誰是孫子……上樓的時候,數一下樓梯。」

「幹嘛數樓梯?」眉疤便站在了樓梯旁,帶着不屑中帶着些許詢問的目光看着哥哥瘦老。

瘦老走上前扶著樓梯扶手,指了指最上邊那級台階,一到這種表現的時刻,便好像恢復了些眉飛色舞的光彩:「這樓梯啊,正常都是十二級,如果是十三級……掉頭就走。」

「啊是是是,大哥您懂得真多。」眉疤拍了拍瘦老崩得緊巴巴的肩膀,「放鬆點啊哥……還說不怕呢。」

「誰沒放鬆啊。」瘦老一閃肩膀,跟在眉疤的身後,「沒放鬆的是孫子。」

「切。」

二人剛走到樓梯間。

「你是不是故意裝害怕憋著嚇唬我?」眉疤突然扭過頭來,停下了腳步,瘦老反倒被嚇了一跳,眉疤回過頭繼續往上走,「總覺得你憋著笑呢。」

眉疤走上最後一級樓梯到了二層,眉疤跟着上了去,陰陽怪氣地抱着肩膀說:

「是啊我憋著笑呢,因為你剛差點給我嚇得摔下去。」

眉疤卻不知是否是故意支開話題地突然說:

「話說……果然環境影響心情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我就覺得背後發涼。」

「你不是說生活不夠刺激嗎?你不是想驅鬼嗎?你怎麼怕了呢?」瘦老表情有些反常的揶揄。

眉疤托著下巴:「我想着……既然我們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就要有保護常人的覺悟啊……」

「……放什麼屁呢……」瘦老嚴肅起來,不只是嚴肅,表情逐漸僵硬得恐怖起來,「你來這裏不就是尋求刺激?不就是閑的嗎!?」

「哥你幹嘛……」眉疤看著錶情陰森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的瘦老,作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手卻已經伸到了自己的身後。

瘦老動作僵硬地靠上來,咧開嘴角仰起頭笑着開了口:「就是要好好懲罰你們這些擅入者!」

「我去你的吧!」眉疤突然從身後抽出根棍子來,對着瘦老的頭就是一下子,棍子當時就斷了。

瘦老抽動着腦袋,看樣子有些錯愕,卻一滴血都沒有流下。

眉疤看準了一把把他擄到了窗戶旁邊,一腳踹了下去,接着把頭探出窗戶,看着那身體重重摔在地上,噗地一下,帶起了些灰塵。

「……真是,兄弟情深啊。」

突然,很清脆悅耳的一聲。

「女鬼!?」眉疤猛地轉身,眼前突兀地出現一個束著馬尾的少女做着鬼臉。

眉疤剛要繼續叫嚷,少女突然抬起食指來搭在他的鼻尖上,他便頓時連呼吸都忘記了。

「哈哈,」少女有些忍俊不禁,「你就這樣拯救世界呀?」

眉疤趕緊後退幾步拉開距離,謹慎地看着她。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是你哥哥被附了身什麼的,那他可就回不來了。」少女說話的語調如同音樂般,聽着便覺得舒心。

「如果真的是我哥哥,」眉疤把後背謹慎地貼在牆上,緊緊盯着那少女,「會變成鳥飛走的……」

正說着,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便是聽起來極其憤怒地一拍,拍在樓梯扶手上———「等會兒我啊你倒是!就不應該讓你開路!」

是瘦老氣喘吁吁地扶著扶手,累得頭都抬不起,弓著腰數落着眉疤。

「他怎麼沒變成個鳥飛過來呢?」少女背着手,詢問地看着眉疤。

「可能是他沒學過勾股定理吧。」眉疤莫名其妙地說着,撓著頭,「你之前說要回去就是怕了吧,還說不怕呢。」

瘦老擺着手,緩緩抬起頭來:「我剛想踹你,看見樓上有雙發着白光的眼睛……再扭頭你就走了,這麼追都沒追上……女鬼!?」

「什麼女鬼啊,你們兄弟兩個很沒禮貌啊。」少女雙手抱在胸前,「本姑娘呢,叫何堂,何是人可那個何,堂呢,是堂堂正正的堂……」

「聽上去你好像認識我們啊,我們很出名嗎?」瘦老倚在樓梯扶手上,仰著下巴。

何堂眼神一瞥窗外,目光頓時冷了下去,她一抬手,手中便憑空出現一把赤紅的劍來……

「沮駿沮驥!」何堂揚起眉來,自信地笑着,露出幾顆乾淨可愛的白牙來,「是時候收復教學樓里的小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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