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為師陪你
徐楚澄一拉被子矇著頭，強迫自己睡覺，但半天過去數到一千隻水餃了，依然毫無睡意，於是拉下被子，原來大亮的房間不知何時已關了燈，就連窗帘也被拉上了。
適應黑暗后，徐楚澄側身看着趴在茶几上似乎睡著了的白洐，低聲試探道：「師父睡了嗎？」
白洐緩緩地睜開眼眸，渾厚悅耳的聲線被黑暗裹夾出幾分低沉，難得摻雜着一絲打趣道，「要為師講故事哄你嗎？」
徐楚澄沉吟，「我能聽哥哥的事嗎？我有時候會想起前世的一些事，師父好像很擅長捏泥人，在師父的教導下，我似乎也能把植物捏出些花樣來，無意中聽到你們爭吵后，有個大膽的推測，哥哥是師父特意捏給我的嗎？」
他補充道，「但哥哥說自己是顆很牛逼的星星，我就在想是不是師父捏哥哥時，給哥哥灌輸了特定的人設，像遊戲塑造角色，通常也會安排某些屬性什麼的，如果哥哥是師父捏出來的，那哥哥會消失嗎？」
徐楚澄之所以有這樣的懷疑，是在日常的相處中發現，鞠風簡直就是按照自己的理想型長的，帥氣多金，在外成熟穩重在內又有孩子氣的一面，不管對錯永遠都會支持他，會反對鬧脾氣卻不會強求他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死纏爛打卻有度，嘴硬心又比誰都軟——那邊說着世人不值得，轉頭卻默默捐款三千萬，還帶周轉醫療物資的。
而且，他明明不是傻白甜，他也會偽裝自己，也會算計別人，可鞠風似乎打心裏覺得他是單純的，永遠需要被好好保護的，是個容易受傷又容易破碎的瓷娃娃，就挺離譜也……挺有趣的。
白洐沉默半響，就在徐楚澄以為他不想回答時，他隱下一腔複雜道：「那句父親只是擠兌，你莫要放在心上，他確實是星星，而非泥人——」他和鞠風是同一顆星星的兩個獨立人格，他的基本就是鞠風的，誤差僅是力量的強弱罷了。
徐楚澄稍微放下心來，又問：「那我在前世，是怎樣的人？」
「為何不問鞠風？」白洐反問。
徐楚澄望着濃黑的天花板，「哥哥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問前世的事，每次涉及，都是問一句擠一點，我其實並不在意前世發生過什麼，在我看來，現在此世此刻才是最重要的，正常人遇到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都會好奇吧？」
所以，他也只是好奇，並不會因為前世的事，左右現世的想法，但他不想因為這可有可無的好奇導致鞠風不開心。
徐楚澄笑了笑，「師父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善良。」白洐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會因為青梅竹馬被害，而不管不顧剿滅一族，即便所有人都覺得你錯了，師父依然以你為榮。」
徐楚澄一愣后失笑道，「師父的行為像那些溺愛孩子的熊父母，即便明知我是錯的卻仍想包庇我，可惜理智始終不允許，於是終日責怪自己，最後淪為一隻野貓。」憑藉夢境可以輕易推測出來，白洐是受萬人敬仰高高在上的存在。
黑暗中的貓一躍，落在枕邊，軟軟的爪子搭在徐楚澄頭上摸了一把，「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但神賦予世間法則以眾生平等，你是為師的寶貝，他人亦是他人的心頭肉，你罔顧法則任意屠戮造下殺孽，必然是錯的。」
「既然錯了就需承擔後果，若為師執意放任你包庇你，最後也只會毀了你，甚至徹底失去你。」白洐平靜而緩慢道，「徒弟犯錯，為師者又何能自在逍遙，你要受千世悲苦，為師便陪你渡這一劫，是凡人是天神抑或是野貓不過爾爾。」
「果然是師父。」徐楚澄撈過白洐，在貓脖子上蹭了蹭，睡意終於襲來，竟是笑得滿足地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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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徐楚澄被雞飛狗跳的尖叫吵醒，本想繼續睡，但體內時刻在流動的麻疼把最後一丁點的睡意都趕走了，他只得打着呵欠起來，房內哪都沒有白洐的身影，倒不擔心他被誘拐了。
清晨下過一場小雨，讓微涼的山間多了一絲冷意，城市的九月初秋意不明顯，但蔥鬱的山林已落下零星黃葉歡呼秋天的來臨。
徐楚澄出門時套了件連帽薄外套，下樓便見康世桀和幾名工作人員圍在門口看熱鬧，他跟着一看，是凌影后趕小羊孟麓趕小牛姜桐要抓走地雞的滑稽場面，不遠處的私營民宿里還傳來羅婉婉和高玉聞的鬼哭狼嚎。
「幹嘛呢？」徐楚澄問羅婉婉和高玉聞。
康世桀咋舌道，「抓蛇，他們隊只有負責午飯的鐵牛姐勉勉強強逃過一劫。」皇甫鐵牛是致力開發鄉村風情的生活向主播，已婚已育且擅長做飯，她的任務是就地取材，做三桌十菜一湯的美味佳肴。
說着康世桀拉着徐楚澄退離圍觀的人群，欲言又止地問：「你……看微博了嗎？」
徐楚澄搖頭，但想到昨晚直播間撕起來的彈幕，可以想像得出經過一晚的發酵，微博現在是一副什麼畫面，「我一直挺招黑的，你不用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也不需要特意回應什麼，不是把粉絲群的管理許可權移交你了嗎？記住規勸粉絲們保持理智保持善良。」
康世桀嘴角一抽，「額……那個啥……」一咬牙乾脆交代，「你一夜掉了三十萬粉，二十二個千人大群也空了六個，雖然官媒也發話拒絕道德綁架什麼的，但仇富是大多數人的本性，你賺得多了，酸得自然更多，各路黑子趁機踩幾腳，就算你沒錯，也會被按著頭指責的。」
說罷康世桀又壓低了一些聲音，「安妮那邊的粉絲蹦躂得最歡，上躥下跳黑你不愛國，沒人性。」他委婉道，「你看咱要不要稍微表示點？」
「愛掉就掉吧，不相信我的粉絲留着也沒用。」徐楚澄無所謂地笑了笑，「讓她們繼續蹦躂，到時候摔個狗吃屎夠她們疼的。」他安撫康世桀道，「早就表示過了，還不到時候暴露而已。」
康世桀放下惴惴不安半天的小心肝，「你有主意就行，我看微博你昨晚兩點半還開直播，怎麼這麼早下來？」奔波過後忒疲累，他昨晚躺上床就睡著了，半夜被同居一室的姜桐助理起床翻電腦的動靜吵醒才知道Q市地震，但刷了一下手機又睡死了。
徐楚澄打了個呵欠，眼角餘光正好掃到掛在大廳里的老舊時鐘移向九點二十，無奈道，「睡眠淺，被吵醒就睡不着了，乾脆下來看看熱鬧。」
「要吃早餐嗎？民宿有手抓飯和炒麵。」康世桀問，「還有肉包子和雜豆漿。」
徐楚澄道，「要杯豆漿吧，剛起來沒胃口。」
康世桀去廚房拿來一杯溫熱的雜糧豆漿，就聽副導演蘇秞在院門口大喊道，「喲呵～橙子～來幫個忙唄！」
圈內圈外鮮少人知道，高考狀元卻選擇出國留學的副導演蘇秞，是姜桐的戀人，但私底下有通過陸拾億見過幾次的徐楚澄是知道的，他拎着杯豆漿出去，蘇秞拿着手機站在攝影師旁邊拍抓走地雞抓得狼狽的姜桐。
「喏～我給你喊了個外援。」蘇秞笑嘻嘻地打趣道，「都知道橙子會做飯，那會宰雞嗎？這位姜總十指不沾陽春水，半天也沒抓到一隻小雞仔，趕緊兒趁現在問他拿點兒資源當報酬！」
走地雞彪悍得不行，不但不怕人還機警，動不動就撲騰翅飛到別處，拉得整條小道到處都是屎，行人不注意都能一腳踩到三四跑，何況是需要抓雞仔的姜桐，在捕捉的過程中連衣擺褲腿都蹭不少黃黃綠綠，臉早就臭了。
姜桐也大方，「海豚明年的代言給你。」
圍觀群眾嘩然，蘇秞卻笑得連連拍大腿，「你不是海星總裁嗎？扯海豚幹嘛？」
姜桐蹙眉，「你要是想拍電影，他寫的劇本隨你挑，我出資讓你當主角。」下巴指指蘇秞。
「……」不等徐楚澄哭笑不得地婉拒這些資源，一把獨特的煙嗓由遠及近響起：
「我！我！我願意！」老榴芒火箭似的從電梯間的走廊竄出來，擺出一副誇張到喜感十足的熱切道，「只要你出資給我拍一個動畫！別說抓幾隻小雞仔，就是上刀山噼里啪啦，下油鍋啪嘰滋啦！我也願意呀！」
就像是為他的到來伴奏，十幾二十隻走地雞嘩啦啦地撲騰翅膀到處飛，一邊飛還一邊拉屎，中間還夾雜一些雞毛，姜桐左閃右避地躲開這陣仗，一泡黃綠順利擦肩而過，笑得蘇秞差點滿地打滾。
打醬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調侃老榴芒，「你可能要被姜總拉小黑屋了。」
老榴芒窘迫道，「我沒想到小雞仔們看到我會那麼雞動——」
「咳咳，資源就不用了，我沒打算往娛樂圈發展。」徐楚澄適時開嗓，繼而問民宿老闆借了一些工具，「抓走地雞不能徒手。」他用竹簍子木棍子和繩子以及一把生米，做了一個簡易的誘捕器道：
「等小雞仔過來吃米，我拉繩子后，你馬上去摁住竹簍，防止它撲騰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