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這種時刻，又是在單澤川的房間里，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膩歪。單澤川問了句要不要幫忙收拾東西，真沐搖頭，反而朝他招手示意他過來。

單澤川便乖乖地起身過去了。

他湊到真沐腦袋邊上，一眼看見自己兒時的照片，彆扭得不要不要的，乾脆伸手去捂：「前輩別看了……」

真沐便撥開他的手：「這是什麼時候啊？」

「小學四年級吧，我也記不清楚了。」

「小時候也長得挺不賴的，是不是從小就很多女生追？」真沐調笑着，又驚喜地指向另一張，「這個也太可愛了吧？」

那是單澤川初中畢業的時候，和同學一起去漂流時的照片。但拍這張照的時候單澤川毫不知情，他正伸着手享受溪水與日光，看起來傻乎乎的，跟可愛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那隻去捂照片的手被真沐索性握在手裏，單澤川只能另一隻手繞過真沐的肩頭，一下捂住他的眼睛，低聲說：「別看了嘛。」

他的本意還是很健康的，只是覺得少年時期的自己被真沐看見有些羞恥罷了。

可單澤川捂住真沐的眼睛之後——氣氛忽然就變了色，從粉紅泡泡變成黃色。

完蛋，平時看真沐的臉基本上都會被他的桃花眼吸引住；現在把眼睛蒙住，近在咫尺的唇和挺翹的鼻尖，顯得好誘人。真沐說着「別啊看看嘛」，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試圖把單澤川的手給弄開。

然後單澤川就按捺不住地偏著頭，親上去了。

「唔，唔……」

他還捂著真沐的眼，就這樣親吻。大抵是這樣的玩法也有些新奇，一時間真沐略顯得被動，只微微張開條唇縫，任由單澤川侵入。

「咚、咚、咚——」

「哥，說好的貼春聯呢！」

屋內兩個人正慢條斯理的享受着親吻的樂趣，單澤雪的聲音伴隨着敲門聲一併進來，嚇得單澤川顫了顫，連忙紅著臉鬆開真沐。對方不僅不會因為外面有人而緊張，反而覺得很刺激似的，有意無意地伸著舌尖，舔過自己的嘴唇。

單澤川被撩得暗暗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真沐的臉，超敷衍地應聲說「來了」。

「如果我哪天做得太過分，」他經過真沐身邊去開門，性感而沙啞地說了句，「那一定是前輩的蓄意勾引。」

「是嗎？」

「……那前輩你在上面收拾一下行李，我去貼春聯。」單澤川假裝正經道，「收拾完了直接下來就好了。」

「去吧去吧。」

單澤川用埋怨的眼神盯了好一會兒自家妹妹，但對方一點沒察覺自己攪擾了哥哥的好事，還因為本命CV兼「嫂子」的真沐上了門而格外開心，指揮單澤川貼春聯的時候都喜笑顏開的：「再上一點，上一點，哎對嘍！」

小區樓下的院子裏已經有活潑的小孩在玩花炮，年味大概就是從這兒來的：嶄新的春聯、炮仗的響聲，還有各家各戶飄出來的菜香。今年對單澤川而言又有些不同，他身邊除了家人之外，還有他深深喜歡的人。

他貼好春聯，搬著椅子和妹妹閑嘮著進屋，剛好單母揚聲叫人進去幫忙端菜。

「爸！準備吃飯了！」

聽見是單澤雪的聲音，單父連忙放下手中的活，摘手套洗手一氣呵成地趕忙出來：「來了來了！」

真沐就是在單家兄妹輪流端著菜上桌的時候出來的。

他手裏提着好幾個紙袋，率先往單澤雪那邊走：「小雪，新年禮物。」

「誒？」單澤雪趕忙放下手裏的菜，滿臉興奮地看向真沐，「還有我的禮物嗎，沐哥你太好了……」

「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真沐垂下頭，從紙袋裏分出了最大的那個遞給單澤雪，「跟葉澈打聽了下，說這塊數位屏不錯，祝你新的一年漫畫大賣哦。」

光是聽見真沐的話，單澤雪都快要窒息了。等她打開紙袋看見包裝盒上的品牌型號，簡直像燒開了的開水壺，只想尖叫：「……這個好貴的！這怎麼行啊！！」

這塊數位屏五位數，屬於單澤雪現在還只敢想想的級別。一下子用這麼好的東西她簡直覺得「我不配」，想塞回真沐手裏卻半天沒捨得鬆開。

「我很有錢哦，」真沐微笑着挑了挑眉，「所以收下吧。」

「這東西很貴嗎？」旁邊不識貨的單澤川冒出頭來，可他對數位屏沒什麼興趣，於是注意力一下到了真沐手上。還剩兩個袋子，也就是說……沒有他的份？

「當然貴啊！這個我惦記了好久了！可以收下嗎！真的可以收下嗎！」

真沐點點頭：「當然，收下吧。」

「前輩，我沒有新年禮物嗎？」單澤川委屈巴巴道。

「你的到時候再給你。」真沐道。

單澤川就差搖尾巴了：「好啊好啊，那我等著！」

「讓讓讓讓！上湯了！！」單母戴着手套端著大碗香飄四溢的老鴨湯，「老單小川！趕緊去添飯了啊！」

「哦——」

單母剛把湯放下，就招呼真沐道：「小沐，阿姨能這麼叫你么……快過來坐。」

「可以的，謝謝阿姨。」真沐可顯得比單澤川自然多了。單母招呼他坐在自己身邊，真沐剛好把手裏的禮物遞了過去：「初次見面，準備了點新年禮物，希望阿姨喜歡。」

「呀，這麼客氣啊！」

單母可不像單澤雪，這禮物也不僅僅是禮物，它還有些別的含義——真沐要是女孩，這可就是兒媳的孝心。兒子的對象是個男人，單母多多少少還是覺得彆扭，可真當看見真沐、收到他的禮物時，單母感覺又有些不同了。

她看人的眼光可好，兒子喜歡的這個男人……她怎麼看怎麼喜歡，說話輕聲細語，禮數周全，長得還很好看。

單母大大方方地收下，揭開紙袋看了看裏面，那是套電視上常放廣告的護膚品，價格也貴：「你太破費啦，不過阿姨收下了。」

原本真沐還能維持表面上的落落大方，將緊張好好藏着。可單母這句話，在他耳朵里就像別有深意——就好像在說，她接受真沐了。真沐抿著嘴，臉有些發紅，霎時變成了家長面前的乖小孩。

三言兩語間，單父和單澤川端著盛好的飯出來了，一家人圍着餐桌坐下，單澤雪格外殷勤，都不用單母指揮，主動去拿了杯子和飲料，一杯杯給家裏人倒上。真沐手裏的最後一件禮物也順利地送到了單父手裏，他特意問過單澤川單父的尺碼，送的是件風衣。

而單父還是彆扭，衣服拿出來看了看后說：「……人過來就可以了，還帶什麼禮物。」

「爸你明明很喜歡！」單澤雪笑眯眯道，「吃完飯換上看看啊！」

「好啦好啦！開席啦！」單母率先舉杯，「新年快樂孩子們！新的一年，祝小川和小沐事業更上一層樓！小雪學業有成！」

像這樣的祝詞，真沐已經許多年沒聽見了。

他一時間有些恍惚，舉杯的動作都慢了一拍。預想之中單家的為難都沒出現，單澤川給他打電話說過來之前，他都沒太指望能順利——不接受同性戀的家庭才是常態，像單家這樣的反而稀奇。

真沐想，這應該是他的幸運。

單澤川用手肘輕輕推了推他，把他從恍惚里拽了出來。真沐看向他，對方眉眼溫柔，朝他輕輕眨了眨眼。

下一秒他跟着舉起杯，五個杯子捧在一起互相祝福。

真沐笑着，很難忽視這一刻湧入自己心窩的暖意。

非要說的話，這種滋味大約叫幸福，是他從前從來不敢想的幸福。

連單澤川都很意外的是，自家爸媽幾乎沒問真沐什麼問題，就那樣非常自然地接納了他。網上寫的那些人口普查通通沒有，單母倒是問了幾句工作忙不忙，平時累不累之類的話。

單澤川想，大概之前單澤雪就已經把真沐吹得天上有地上無了吧。

吃過飯後，他和單澤川在廚房裏洗碗，兩個人垂著頭一邊忙活一邊閑聊。真沐說：「我聽說過有些地方中午吃年飯，原來你家也是啊。」

單澤川搖搖頭：「我們這兒是晚上吃的，晚上去爺爺奶奶家過年。」

「誒？」

「不過我們不過去啦。」單澤川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支支吾吾道，「爺爺奶奶年齡大了……今晚我們兩個在家裏吃，明天早上我再去爺爺奶奶家過年。」

「我不會覺得有什麼的，你別這麼小心。」真沐笑眯眯道，「這已經比我想像中的好很多很多了。」

真沐來他們家過年，還有一點讓單母特別興奮：「小沐，你會打麻將么。」

「誒，會的……」

單澤雪和單父已經把麻將桌搬了出來：「來來來，今年終於能在家裏玩了！哥你倒是學學啊！」

「……我會啊，是你們嫌我打得太爛了。」

結果他們四個上了麻將桌，玩得非常開心；單澤川只能在旁邊端茶倒水玩手機。他倒不覺得無聊，他反而覺得很有趣——他還從沒看過真沐前輩做這種充滿了煙火氣的文娛活動。

——

「那我們去奶奶家了，到時候和奶奶說你工作忙，明天才回來，別露餡了。」單母小聲叮囑了句，然後再看向真沐，和藹道，「那小沐你就和小川在家吃，晚上咱們去看花燈。」

「好，叔叔阿姨慢走，小雪拜拜。」真沐乖巧道，「晚上見。」

外面天黑了一半，隨着防盜門關上，家裏頓時只剩他們兩個。真沐一下放鬆了下來，他伸著懶腰想往沙發那邊走，卻被單澤川一下拖住了手。

「嗯？」

「中午那個，補上……」單澤川低低地說着，一把抱住真沐的腰，垂頭吻了上去。

真沐哪裏想得到，這傢伙一整個下午都在惦記那個只進行到一半的吻。

單澤川親得太用力，親得真沐不得不往後退穩住身形，結果就這麼被單澤川推到了沙發邊。單澤川猴急的樣子太好玩了，他沒忍住，保持着嘴唇相接的姿勢，咧開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