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結果率先敲門進包間的不是上菜的服務員，而是超大鴨舌帽、口罩、墨鏡把自己遮得像地下工作者的韋曼。她打開門的瞬間單澤川還嚇了一跳，剛問「您找誰」時，真沐說：「遮這麼嚴實，大明星確實不容易。」
他語氣平淡，也聽不出來是嘲諷還是打趣，總之是讓單澤川聽明白了，這不是什麼可疑分子，而是剛才打過電話說要過來的韋曼。
韋曼並不吭聲，繞過單澤川徑直入座。
她將口罩摘下來，露出削瘦的下巴與艷紅的嘴唇，真和上次當新娘的時候氣質截然不同。她自顧自地拿過一旁空餘的杯子給自己倒茶，然後說：「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了，我稍微問幾句就走。」
單澤川原本是坐在真沐對面的，現在韋曼來了，他只好挪到了真沐旁邊坐着。
真沐笑眯眯的，說：「來都來了，一起吃個飯吧，我特地多點了些菜。」
韋曼目光複雜地看着他，不過有墨鏡擋着，真沐也看不見她的眼神。倒是旁邊這位——她對這人的印象僅限於在婚禮現場見過，和真沐關係密切，至於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她一概不知——單澤川看她的眼神倒不怎麼和善，防備滿滿。
「那……」韋曼頓了頓，彷彿有些累了似得輕輕嘆了口氣，「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咚咚、您好，上菜。」服務生剛好過來上菜，他們三個暫停了說話，包廂內氣氛有些詭異，就看着服務員將一道又一道的菜品放上桌，「……您的菜品齊了。」
只有真沐還稍顯自在，他點着頭拿起筷子：「好的，謝謝。」
「幾位慢用。」
服務生帶上包間的門，韋曼立刻摘掉了她的帽子和墨鏡，露出一雙滿是疲憊的眼睛。韋曼說：「其實我還挺忙的，這幾天在劇組，只有今天晚上能休息，我就馬上飛回來了，想找真沐老師問幾句話。」
「我知道，」真沐說，「你問吧，不過我不保證回答。」
單澤川坐在旁邊，有些委屈地看着滿桌子菜——他和真沐都兩三天沒見了，好不容易單獨吃飯，真沐卻有事要忙，還是跟林長旭牽扯不清的事。他從沒覺得自己這麼愛吃醋過，小時候爸媽偏心妹妹他都沒這種感覺；現在只是韋曼出現了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韋曼要問什麼，卻已經開始吃醋了。
真沐彷彿察覺到身旁小朋友的低氣壓，又接着說：「吃呀，不都是你愛吃的嗎。」
「哦……」單澤川只好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韋曼驀地從她的包包里弄出一疊照片，放在桌子的角落：「這是我拜託私家偵探查到的，從林長旭以前的手機里。」
真沐若無其事地夾了塊魚放進單澤川碗裏，然後拿起來看了看——全是他們在一起時的合照，有親密的也有很隨意的，尺度還不算過分。他草草翻了一遍，又放回桌角，貼心地倒扣著，並不想讓單澤川看見：「嗯，是我們以前的照片。」
韋曼的表情立刻變得豐富起來，她急匆匆地問：「所以你們以前在一起過，林長旭是GAY，對不對？」
真沐沒說話，就看着她微笑。
他早就猜到韋曼是來問這個了，雖然他那天去找林長旭說清楚並不是為了讓韋曼聽見，但那樣大的動靜，韋曼不可能毫無察覺。
「告訴我吧。」韋曼又說。
這時候一直埋頭吃飯的單澤川，已經腦補完了一整場真沐受盡委屈的大戲。比如韋曼愛林長旭愛得死去活來，認定是真沐勾引之類的，爛俗八點檔的經典戲碼。真沐沒回答，他倒是沉不住氣了，驀地抬起頭道：「那個……韋曼！姐……」
「嗯？」
「前輩現在和我在交往，和林長旭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誤會前輩……」單澤川說，「是林長旭一直糾纏前輩，跟前輩沒關係……」
韋曼驚訝地看着他，然後哭笑不得：「不用解釋這些，那天我都聽見了。」她目光轉回真沐身上，說：「你那天晚上來找他，你們說的話，我聽了個大概，我知道是他糾纏你……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知道，」真沐同樣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伸手勾住單澤川的肩膀，「我家小朋友怕我受委屈，你別介意。」
單澤川抿著嘴，滿臉不高興地找錯了重點：「……前輩你什麼時候去找林長旭了……」
「呃，別誤會呀，我只是警告他不要再來搞破壞，」真沐和他對上視線，他能從對方漆黑透亮的眸子裏看見自己的影子，「不然我就拆穿他是的GAY的事實，告訴他的妻子和岳父……只是這樣而已啦。」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眼都沒看韋曼，完完全全是對着單澤川說的。
……彷彿在表示他盡到了自己的承諾，不會去主動揭發林長旭。但他可沒說他會將這事爛在肚子裏。
更何況，他的妻子現在手裏可是一摞證據呢。
韋曼欲言又止，最後既沒有嘗嘗滿桌子的菜，也沒有再問什麼。她只是再給自己倒了杯茶，像是逼迫自己冷靜般大口喝光。桌上的照片被她草草收進包里，她快速地重新武裝，又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起身道：「我知道了，謝謝。」
「再見。」真沐淡淡道。
會談本應該在這裏就結束了，可一直感覺自己被排擠在外的單澤川，在韋曼拉開門的瞬間忽然開口：「等一下！」
單澤川猛地站起來，氣勢洶洶的像要動手似的：「韋曼姐！等一下！」
韋曼不明所以地回過頭，等着他繼續說。
「那個……你……」單澤川當然是有話想說，但真當韋曼等着他開口，真沐也注視着他的時候，他又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了，「你會曝光前輩和林長旭曾經交往過的事么……」
韋曼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並沒回答。
單澤川又說：「你和他的事情不要影響到前輩，可以嗎……」
「哈哈，」真沐沒忍住，笑出聲來，「你在瞎擔心什麼啊。」
他一邊說，一邊拽著單澤川的手，把人強行拽回座位上：「……韋曼不會的啦，她可是藝人。」
韋曼點點頭，似笑非笑道：「我看起來那麼不辨是非么？」
「啊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總之，謝謝真沐老師願意給我解惑，」韋曼說，「等我這邊下戲了，有時間我請你們吃飯，當答謝了。」
韋曼說完，沒給他們再多說的機會，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
單澤川驀地嘆了口氣，小聲道：「我怎麼覺得他那麼陰魂不散……」
「你是在擔心我呢，還是在吃醋呢？」
「都有……」
明明事涉真沐的名聲，當事人卻絲毫不在意，一邊夾菜一邊說：「韋曼要是想曝光我和林長旭，那疊照片就夠了啊，何苦來找我求證……你別瞎擔心了，更別瞎吃醋。」
「前輩都偷偷去找過他……」
「找他做個了斷啊，」真沐挑眉道，「他要再跟你說點什麼，你又可憐兮兮的怎麼辦。」
單澤川嘟囔道：「哪有可憐兮兮。」
「反正，韋曼不會讓他好過的。她身後可是韋氏集團，」真沐說着，有點老氣橫秋地感嘆，「自作孽不可活嘍。……快點吃啊，吃完還要去逛商場，別瞎想了。」
——
「單澤川」：我好緊張怎麼辦！
「真沐」：台本不是早就發下來了嗎，照着流程做就好了。
「單澤川」：我還是好緊張！！
「真沐」：顏莉安參加過好幾次了，你有什麼不明白地問她呀。
「單澤川」：我看到台本上說要現場配音，啊好羞恥啊……
「真沐」：不跟你說了，我去忙了，加油哦。抽空我會看直播的。
「單澤川」：前輩qwq
他垂著頭嘆氣，餘光瞥見後台人來人往的忙碌，高懸的心完全無法放下。距離他第一次參加聲優見面會還有十分鐘，其他的聲優一個個放鬆地在閑聊開玩笑；只有他，手裏握著台本緊張到冒汗。
要知道現在外面只有2°啊！
《叢牙》的另一個主役顏莉安來得稍稍遲了些，她才剛化完妝，一眼就看見坐在椅子上的單澤川：「單澤川！」
「莉安姐……」
「好久不見呀！」顏莉安熟絡地朝他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又擠眉弄眼地湊近他，小聲道，「不錯啊你，居然能和真沐前輩談戀愛！」
「誒？誒！！」單澤川驚慌失措，「你怎麼知道……」
顏莉安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單澤川定睛一看，那是SNS的界面。
「真沐」：小莉安，幫忙照顧一下我家小朋友，他第一次參加見面會，有點緊張，麻煩你了呀。
「真沐」：有空請你吃飯。
顏莉安勾著嘴角，故作惋惜地搖搖頭：「啊——啊，天下帥哥都是基，我認了。」
「……前輩也沒說我們是那種關係啊……」單澤川還想狡辯一下，但話說得實在無力。
約莫是知道了單澤川性取向男，顏莉安也變得大大咧咧起來，她一副大姐大的樣子勾住單澤川的肩膀，一隻手攤著道：「真沐前輩那樣高調發生日祝福，圈內人一猜就知道是你啦，再對一下生日日期……你還狡辯什麼啦哈哈。」
「好吧……」
「別緊張啦，一會兒按照台本來就好了，」顏莉安熱情支招，「要是有什麼你回答不上來的，裝害羞就OK了。」
「這樣能行么……」
「相信我啦，」顏莉安嬉笑道，「在真沐前輩面前我還是小後輩，但怎麼說也是比你早出道兩年的前輩啊，真是的！」
「還有三分鐘，請各位Standby！」工作人員揚聲道。
單澤川胸口裏那顆「咚咚、咚咚」地亂跳——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聲優也是半個公眾人物，台下會有很有喜歡他的觀眾等着他出現。
好緊張，但是又好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