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我很想你
尤其是她此刻帶著幾分醉意,剛才唐曼和顧家明在說話時,她便在旁邊小口小口地喝,卻也灌下了不少酒。
晚風吹過來,涼得她一個激靈,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阮江臨。」她輕聲喚。
他名字的每一個字,在她嘴裡都格外清晰。
唐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醉了,趴在桌子上,手指還不停地晃動。
嘴裡還嘀咕著「顧家明是個傻子」的話。
見電話那頭沒有回聲,姜煙又繼續喊了兩聲他的名字。
「嗯。」他應聲。
姜煙沒有再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覺得這樣就是好的。
他也沒掛電話,由著她來,今夜,他少有的耐心。
伴著入秋的涼氣,北城的晚風總是颳得人生疼。
她今天就穿了件薄衫,風一吹,從衣袖各處吹進去,格外得涼,她不禁咳嗽了兩聲。
「在幹什麼?」
被她的咳嗽聲勾回了思緒,他隨口問了一句。
「喝酒。」她回答。
「自己?」他玩世不恭的語氣微微輕佻。
「和唐曼。」
她沒隱瞞。
又是一陣無話,姜煙將手機貼近了一些,聽筒聲音開到了最大聲,以此期待這樣的距離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電話里太過安靜,直到他又開口:「還有事?」
她手指不停地摩擦著啤酒瓶蓋的邊沿,滑過一圈又一圈。
夜裡的晚風,是秋的動景,夾著她思念不得的味道,纏綣著心臟一圈又一圈。
「阮江臨,我想你了。」她的聲音總是伴著清冷,像極了秋葉,片片虛落。
難得有小女孩的撒嬌意味,卻又說得如此自然,沒有一絲矯揉造作的意味。
他輕笑,隨後開口:「想我?想我還跑得那麼快。」
阮江臨慣會把握曖昧的適度,在他手中,這場情事他可信手拈來,隨意控場。
他浪蕩花叢,從未說過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他喜歡玩兒,他的性子太過飄蕩,讓人無法掌控,像一盤沙,握緊了會散,鬆手也會散。
姜煙的這場明戀,苦澀又微甜。
「明明是你先把我晾在一旁的。」她語氣里夾著委屈,好似說的阮江臨對不起她一般。
其實她這話只說得半對。
客觀角度上來說,他並未將她晾在一旁,反而天天將她帶在身邊。
可從姜煙的內心來講,她似只是一件陪襯,一件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陪襯。
她想要的,不只是這樣的。
「有多想?」他輕聲問,姜煙甚至都能想到,他問這話時,定是一臉的漫不經心。
一想到這兒,她忽的改口了:「不想,一點也不想了。」
她難得在他面前耍小性子,阮江臨也便依著她,懶懶地問:「剛還說想在,怎麼又不想了?小騙子。」
「那是哄你的,你都不想我,我也不想你。」
要是顧家明和唐曼清醒著,恐怕都不能相信這話是從姜煙嘴裡說出來的。這話大概能驚掉他們的下巴。
他笑了一兩聲,「姜煙,挺會。」
姜煙不知道他這話算是誇讚還是什麼,他的語氣總是很模稜兩可,讓人猜不出好壞。
阮江臨這人就是這樣,在他身邊待久了,猜心思的伎倆都能蹭蹭上漲。
那夜,她不知道和阮江臨打電話打了多久,印象中好像是挺久的。
兩人也沒什麼話說,就一句話都能扯很久,說一會兒又安靜很久。
直到燒烤店的老闆說他要收攤子了,姜煙才掛了電話。
她在原地待了一會兒,吹了吹巷口的冷風,等到臉上的溫度漸漸散去,她才重新站起來。
不知道是醉的還是蹲久了的原因在,站起來的時候,腳步踉蹌,差點沒站穩。
她還要想象中怎麼處理那兩位已經「癱瘓」了的人。
唐曼可以說是一醉不醒,顧家明還能再搶救一下,姜煙拍了拍他的背。
說是打電話讓他舍友來接,他說他自己能回去。
至於唐曼,姜煙一個人能攙扶著搞定,她比較擔心顧家明,怕顧家明夜裡看不清,又醉了酒,直接撞到電線杆上了怎麼辦。
不過好在後來碰到了他朋友,就把顧家明帶回去了。
臨走時,還說是要加一個姜煙的微信,以便送顧家明回去后,能給她說一聲。
姜煙說不用了,她攙著唐曼不方便在包里找手機。
那人見她拒絕,也沒強要求,扶起顧家明的胳肢窩就往學校里走。
姜煙確定他們的身影進了學校,才帶著唐曼離開。
唐曼個子太高了,一米七幾,典型的大長腿美女,姜煙一米六八的身高不算矮,可扶著她的時候,還是得踮起腳,才能走得動。
唐曼整個人的力量都托在她身上,自己也是難受得很,嘴裡一直嘀咕著不舒服。
好不容易才打了車回去,將唐曼放在床上的時候,姜煙整個人差點累癱了。
她站在床邊,不停地喘氣,酒意半點都沒有了。
她真該慶幸,至少唐曼酒品還可以,沒鬧事,也沒吐。
「下次還喝不喝那麼多了?」
「酒很好,下次不喝了。」唐曼像是聽到了一樣,冷不丁地回了她一句。
姜煙都快懷疑她是不是壓根就沒醉。
唐曼一晚上都吵著要喝水,姜煙沒給她水,給她溫了牛奶,她才沉沉睡去。
被她折騰了一會兒,回到房間找手機才發現有信息。
是阮江臨發的,三分鐘前。
寥寥幾字,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有一點。」
有一點,但還好,是想她的。
她莞爾笑,將那條簡訊點了收藏。
外面月色寂寥,卻是姜煙有記憶以來,第一個不算那麼涼的秋天。
大概在別人的印象中,總會將她和秋天聯繫在一起,太過清冷,太過寂寥,總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陰鬱感。
可其實,姜煙並不怎麼喜歡秋天,太涼了吧。
可是無論是京都還是北城,它們都是北方的城市,秋與冬都格外漫長。
她手指敲擊著屏幕的鍵盤,原先寫的話猶猶豫豫,又全都刪了。
學著他的語氣:「我不止一點,是很想,很想。」
大概是嘗到過一點明戀的甜味,她眷戀又貪心,盼著那點枝丫能儘早肆意地綻放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