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伍長
受到陳師傅的影響，沈青對闖軍充滿了好感，大明官吏在蘭州城是什麼樣子沈青是心知肚明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府，告訴單岷自己想加入闖軍了。
朱飛虎內心已經放棄了掙扎，他怕被人認出，戴着一個斗笠，但是一直低垂的頭顱顯示出他對老朱家是何等地失望。
已經快要入冬了，逐漸寒冷的天氣並沒有讓蘭州人變得疲懶起來，倒是顯得更加熱鬧。
「單叔，讓我也入了闖軍吧。」沈青向著單岷說道。
沈青加入闖軍沒有問題，這個當叔叔的都已經是編製內的闖軍將軍了，但是朱飛虎就讓單岷很難辦，這兩個傢伙最近都穿一條褲子，萬一朱飛虎腦子一抽也要去了闖軍。那可是個燙死人的芋頭。
抬頭看看一旁的肅王世子，見他也抬頭看着自己。「將軍，我聽聞父王母妃已經趕往肅州，還請將軍准我前去肅州尋親。」朱飛虎對着單岷施了一禮，不卑不亢道。
單岷聽朱飛虎這樣說，心中大喜，但還是強裝淡定：「世子殿下，可知會陳師傅？」
「陳師自小就教我孝道為先，如今父母下落不明，我去尋找相比陳師反倒還會贊同。」
「也罷，世子不妨在府中再呆幾日，等形勢明朗了再帶人出城。」單岷假裝挽留道。
朱飛虎在蘭州城裏待不住了，自己的家——肅王府，如今變成了闖賊賀錦的府邸，更何況父親母親下落不明，哪裏有心情再待幾天。
「謝過將軍好意，單將軍，青哥兒，我這就去找陳師，保重！」
說罷，就到後院找陳鏡山去了。
朱飛虎早就對沈青說過自己今天的這番決定，聽了朱飛虎的話也不意外，直接對單岷說道：「單叔，我何時去軍營？」
「今日就去軍營報道，對了，那柄長槍，還有馬匹留下。」單岷對沈青可沒有對朱飛虎那樣的好臉色，冷冰冰道。
沈青沒想着發作，心想也是，又不是騎兵，哪裏有伍長騎着馬匹的。
單岷喚來小狗兒為沈青帶路，結果去的並不是單岷麾下的前鋒軍山字營，而是朝着中軍的校場走去。
沈青也不知道單叔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問小狗兒也是一問三不知，只好催促小狗兒快些帶路。
小狗兒帶着沈青到了軍營，在徵募兵丁的把總耳邊低語了兩句，便向沈青抱拳告辭，回府去了。
這哨長還是個識字的，見他在一沓紙上寫了又畫。沈青心裏想道。「沈青。」哨長寫完東西，大喊道。
可能是闖軍募兵有一段時間的原因，此時來參加闖軍的人並不多，哨長看了一眼沈青，遞給他一個牌子，就讓他進入了軍營。
丁字營，背面還寫着什長字樣。沈青掂量掂量手機的牌子，沙柳木？」闖軍就地取材的本事可以啊。沈青心裏想着。
沈青亮出腰牌一路打聽，看見兩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在空地上摔跤，只見有個一旁觀戰的大漢喊到：「你個小子，是來投軍的嗎？」
沈青上前一步，拿出木牌：「回將軍，我已經投軍了，只是不知道丁字營在哪裏。」
「哈哈哈。」壯漢大笑兩聲。「今日起你就歸入我麾下吧，游擊大人接到大帥令，已經將甲乙丙丁四營帶往西安去了。」
原來丙字營，丁字營與甲乙兩營都是由蘭州降軍組建而來，賀錦接收了蘭州城后，西征軍兵員已有十三萬之多，遂命守備毛坦率兩萬降軍押送錢糧物資送到西安去了。
「我這一營可不是那些土雞瓦狗相比的，也不讓你當一小卒，就從伍長做起吧。」「李黑蛋，去，帶他見自己的隊正。」
一個黝黑的漢子抱拳應是，領着沈青去了。
闖軍大營。
沈青跟李黑蛋領了裝備，去跟隊正報道去了。
這還是沈青第一次來到軍營，對着一切都是好奇地緊，校場很大，自己這一旁空地上約莫有好幾百人拿着木錘砸木庄，嘴裏喊著號子，嘿呦嘿呦的。
李黑蛋兒帶着沈青走到一處空地旁，沖着裏面操練士卒的一名瘦小漢子喊到：「老黃頭，俺給你送人來了。」
被叫做老黃頭的漢子聽見，走了過來。老黃頭看起來約莫有四十來歲，乍看起來就像一個老農一般，腰間垮著一把腰刀，髒兮兮的。
老黃頭亮出一口黃牙，打量著沈青朱飛虎兩人，說道：「就是這個小子？毛都沒有長齊，帶走帶走，不要娃娃兵。」李黑蛋聽他這樣說，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樣，賠著笑說：「這位可是武藝非凡，你手下那幾位可是討不了好呢。」
老黃頭一聽，喚來兩人，打算試試沈青的斤兩。
來人一個壯漢，一個倒是跟老黃頭體型差不多，到了校場中間，生硬地向沈青二人抱了一個拳，也不帶武器，光着膀子就衝上來了。
沈青自小就習武，哪裏會被這這沒有招式的打法嚇到，沈青左腿蹬地，一個側滑，就躲過了壯漢的一撲，雙手趁機抓住壯漢的肩頭，一個下壓，壯漢就杵到地面上去了。
那個精瘦漢子倒是比較難纏，跟沈青打的是有聲有色，你拆我擋地不亦樂乎，打了半晌，見還沒有分出勝負，跟李黑蛋說話的老黃頭叫停了二人。
呲著滿嘴大黃牙說道：「好小子，毛都沒有長齊，功夫還不賴，二賴子，這小子就到你手裏當個伍長吧。」
到了晚上，闖軍軍營里便是安靜了下來，不似白天那麼熱鬧了。
什長二賴子本名叫周沖，原本是陝西藍田的一個潑皮，闖王攻陷西安以後，便投了闖軍，本來手上也有些武藝，憑藉軍功本是可以做一個隊正的，可惜總是調戲婦女，聽說大戶人家的閨女都被他玩死了好幾個，所以到現在還只是個什長。
二賴子可是親眼看到了沈青的厲害，所以也不敢太過刁難沈青。遂吩咐道：「沈青，你們先歇息，明日操練再分配人手。」
沈青抱拳應諾，就退出了二賴子所在的帳篷。
第二日。
「你可能拉弓？」，點卯的鑼聲響起后，隊正二賴子對着沈青問道。
「可開二石弓。」沈青如實答到。
聽沈青說完，隊正二賴子從背後拿出一張木弓，沈青一眼就認出這跟自己平常練習的柳木弓沒有什麼兩樣，只是自己的獵弓是沙柳木，材質應該還要好一些。
「試試。」二賴子將箭壺與木弓扔給沈青，指著遠處的靶子。沈青順着二賴子的手指一看，在一排靶子的後面幾十步距離，還有一個靶子，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哪裏不知道這是二賴子專門為自己設的。
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箭壺，六隻箭，剛剛好。面前空地上的木靶也是六個，張弓拉箭，沒有空隙。
「噗，噗。」眨眼的功夫，面前木靶中心上各插了一支箭，箭上的尾羽還在嗡嗡顫抖著。
「好箭法。」二賴子贊道。指著身後的幾個闖軍士兵道：「這幾個狗日的就交給你了，就因為會射個狗屁的箭一個個的都想當伍長，老子就不遂他們的願，都交給你。好了，沒事兒不要煩老子。」說完挎著松垮垮的腰刀就走了，看得沈青擔心刀掉下來切了不該切的東西。
沈青心裏感嘆當個伍長都這麼難，有單叔在自己不應該是關係戶嘛。
到了現在連自己這一營長官是誰，營號是啥都不知道，心裏探了一口氣，找機會要找二賴子好好問問。
轉頭看向自己手下的軍卒，還好，都算是魁梧，最差的一個也跟自己的身板差不多。
只有五個人，問過了名字，都跟二賴子這樣的名字差不多。也許還不如二賴子，他好歹還有個大名周沖。這五個儘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名字。
最魁梧的大漢叫甘寧，沈青心想道：「你爹莫不是三國演義看多了，好吧，這名字還算可以，怎麼也跟名人重名了。」其餘四個都不忍直念了，王五，柴小三，劉砍刀，水鐵牛。
武器也是五花八門，除了每個人背後都有一把獵弓外，武器就沒有統一的。看到這裏沈青才發現，闖軍的武器只配發到了隊正一級，向二賴子這樣的挎著腰刀的還是比較少見。
甘寧還比較正常，手裏拿着一柄長刀，跟朱飛虎的偃月刀不同，更向是木柄上綁了一把柳葉刀。其餘四人拿的不是鐵叉就是那種闖軍出品的劣質砍刀，劉砍刀也確實是人去其名，手裏的砍刀刀背約有一指厚，刀刃也是被砍成了鋸齒狀，看到這裏，沈青心裏很是滿意，自己這一伍戰鬥機很是強悍啊。
沈青自己還不知道，昨日沈青與老黃頭手下兩人比試一番，已經讓沈青在老黃頭這一隊中建立了威信。
那兩人可是沈青這一隊中僅次於老黃頭的強悍人物，曾經都是一方惡匪，闖軍在西安清剿時方才歸順了闖軍。
闖軍里的江湖遊俠哪個不知道「碧眼麒麟」蔣才跟「七步鬼影」皇甫笑笑的名號。也就是因為加入闖軍時間短，見誰都比較牛氣，現在也才是個什長。
用飯時間，沈青拿着手裏的窩窩頭，聽柴小三唾沫橫飛地給自己講著闖軍的近況。一邊護著自己碗裏的鹹菜，一邊想着。
沈青這一營的確與其他闖軍不同，營號先登。是西征軍大帥賀錦麾下戰力僅次於親衛營的軍隊。一營滿員五千五百人，由賀錦麾下副將辛思忠統領。與賀錦的親衛營，方懷義的先鋒營同為西征軍的精銳。